第2章 车祸
学校距离好易购商场大概20分钟左右的车程。
薛云平常很省吃俭用，基本都是走路或者骑单车。
他站在校门口看着打车软件，点了根烟，车费大概20块钱，这是他一天的饭钱。
他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一咬牙，叫了辆车。
五分钟左右，车到了，司机是个中年男人，秃顶，带了个黑框眼镜。
薛云上车时，他正不急不忙地拿起身旁的玻璃杯喝了一口茶水。
“咳咳，呸。”
司机向窗外吐出一口茶叶，随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小伙子，这么急急忙忙的干嘛……”
薛云眉头一皱，心里很是急躁：
“我找我兄弟，麻烦您能快点吗？”
“行，尾号是？”
“453”
司机点了点头，输入尾号后，又喝了一口茶水：
“咳咳，呸。小伙子，系好安全带……”
“好。”
“坐好了小伙子！”
司机突然一声大喊，嘴角扬起，满是战意。
他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几乎是飞了出去，头顶上仅剩的几根毛随风飘扬着。
——
从校门口到达好易购本来是20分钟的路程，司机硬生生10分钟开到了。
到了地方后，司机拧开茶杯，微微仰头，声音有些发颤：
“年轻的感觉……回来了……”
下了车，薛云站在好易购的马路对面又给杨茗打了个电话。
还好，这次杨茗接了，电话那头很吵闹，杨茗的声音有些虚弱：
“云哥，怎么了？”
薛云心中大定，心里却依旧有着不详的预感：
“你们俩干嘛去了不接电话？闫罗呢？在一块呢吗你们俩。”
“在呢在呢云哥。”
听到闫罗的声音也在电话那头响起，薛云这才长舒一口气。
心中的慌乱又减少半分。
“你们在哪呢？半天不接电话。”
“我俩刚才逛商场买东西，发现了个游戏机，我俩打了会游戏，没听见铃声，打完刚准备出门给你回个电话，你就打过来了。”
“没事就行，我就在马路对面，你俩出来吧。”
“云哥你咋来了？”
“见面再说吧。”
挂断电话后，薛云看见有路边有几个石墩子，他索性坐在上面又等了一会，十分钟左右，才看见杨茗和闫罗。
杨茗染了个粉毛，身高大概一米七出头，颜值中等，这小子除了情商不高有点虎之外，也还算是个完美男孩。
闫罗是卷毛，身高大概一米九左右，戴着透明框眼镜，颜值中上，气质是那种高冷男神。
俩人一人提着一大兜子东西走了出来。
“云哥！！云哥！！”
杨茗在马路对面挥着手大声喊道。
闫罗则是微微笑着看向薛云。
薛云一笑，起身往马路对面走去。
“诶？茗子和阿罗的眼神怎么不太对劲？”
杨茗和闫罗的眼神从开心变成了慌乱，其中又夹杂着惊恐和不可置信。
薛云疑惑地看着他们，刚要皱起眉头。
他不知怎的，本能转头看向右侧。
一辆货车，疾驰而来。
——
“嘶，我要死了啊……”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心里总是在发虚，但时间已经不足以让他思考了。
咚！！
薛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飞了出去，落地后又在地上摩擦了好久才停下。
他此刻的脑袋是空白的，他好像感觉不到他的腿了。
杨茗和闫罗疯了似的跑来，跪坐在他面前，薛云微微转头看向他们。
杨茗脸色苍白，闫罗则在一旁用手机和谁通着电话。
“茗子……我……怎么感觉不到……我的腿了……”
杨茗低头看了一眼，薛云的腿已经被撞到变形，他眼睛一酸，眼泪流了出来。
“你小……子，哭啥……
别哭啊，我……”
薛云刚打算再说些什么，就觉得喉咙痒痒的，随后便控制不住的往外吐血。
他想用手捂住，但……他也感受不到手的存在了。
薛云全身抽搐着，控制不住地口吐鲜血，眼睛渐渐被一抹血红色占据，然后是耳朵……
薛云视角中的血红色慢慢被黑色侵蚀，他快要死了。
在这一刻，找母亲的任务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他想做的仅仅就是见父亲一面而已。
——
耳边的哭声渐渐消失，眼中的光线早已变成黑色。
回忆走马灯浮现眼前，秒针疯狂倒转。
是个白色建筑，门口有棵梧桐树，树上的知了吱吱的叫着。
薛云就坐在树下，身上和脸上都是土，眼神却异常平静。
“哈哈哈哈哈你个没妈的孩子不配和我们玩！”
说这话的是个小胖子，大概七八岁，他是薛云小学的同学。
薛云刚想说些什么，场景转换，眼前一模糊，他已经站在了教学楼楼道。
“没妈的孩子这么没教养吗，碰见老师不知道说老师好？”
张口说话的是个嘴角有个痣的中年女人，她是薛云小学时的某个老师，具体是啥老师薛云也差不多忘了。
薛云冷冷地看着她，嘴中蹦出一个字：
“滚。”
“嘿，你这孩子……”
场景模糊，变幻。周围黑暗与周身画面交织相缠，慢慢变成了一条胡同。
“诶，你个垃圾，下次见到我绕道走，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是一帮青少年，大概十六七岁，他们是高中时霸凌薛云的那些人。
薛云嘴角带血，衣衫不整，眼神中满是冰冷。
人群渐渐离开，伴随着大笑。
“你还好吗，还能站起来吗，要不要我告诉老师？”
有个小女孩走了过来，她长相清纯，身材微胖，是薛云的初恋……
薛云曾让她成为了自己心中最深处的那颗星星，却不曾想过失去后会发生什么。
他耳边又回荡起这女孩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才不要，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滚啊，求你放过我吧！”
薛云感觉到自己哭了，很怪，该死的人也会哭吗？
“小云，爸爸相信你。”
嗯？
场景变成了家。黑暗慢慢有了色彩，是亲情作祟。
色彩融合成了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是父亲。
那个曾经高大威猛的父亲怎么变瘦小了？薛云这般想着。
“小云，回来了？吃饭。”
目光中父亲的瘦小佝偻的身影在厨房忙碌着。
他总是没做好饭就先让薛云在餐桌等着。
他总是嘴中唠叨着却从不吝啬的默默付出一切。
他总是以为薛云啥都不知道，他总是以为自己一直都是那个高大威猛的父亲。
他错了，薛云都知道……
因为
薛云爱他。
……
周身黑暗，薛云浮起，这短暂的一生变成照片漂浮在他身边。
随后，便是极强的失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