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宴会结束后,主办方为每个人准备了小礼物。
礼物是用一个很精致的手提袋装着的,过来给唐珍珍发礼物的是个很年轻的小女生,将东西递给她后还不忘提醒她里面是披肩,出去有些冷,披上正合适。
唐珍珍笑着接过,没再多停留。
不远处,沈喻扬看着那张漂亮的脸,总觉得有一股熟悉感,可他一时又想不起来。
裴封自出去后就没回到宴会厅。
沈喻扬对唐珍珍十分好奇,可眼下他更好奇,他什么都没说,李台是怎么知道裴总那个披肩就是送给那个女人的?
“李台,裴总都没说送给谁,你怎么知道就是送给刚才那人的?”
李台拍了拍他肩膀,没答,露出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
沈喻扬猜度道,“难道就因为她坐在裴总身边?”
他当时看到裴封身侧坐了个女人身侧,着实震惊好一阵。可李台应该不知道裴封有这个忌讳才对。
最主要的是,裴封竟然自己不送,要转这么大个弯,让李台名义送出去,沈喻扬实在架不住好奇心,“李台要是知道点什么,麻烦告诉我,我跟在裴总身边的时间还多。”
这几年,新媒体的兴起,不仅对传统媒体影响大,连游戏产业也受到不小的影响,一真科技就是在这前后夹击的情况下,披荆斩棘地杀出了一条血路。
一真的发家史颇为传奇,裴封这个人更是传奇。据说,一真当年上市一炮而红的手游,几乎是由他一手包揽。
偏偏这人低调,顶着一张他这张老脸都嫉妒的脸,几乎从未在媒体面前露过面。
这次,完全是意外之喜。
李台是个懂得抓住机会的人,也想和沈喻扬拉近关系,没再隐瞒,“你们裴总,告诉我的。”
沈喻扬可不信,即便真对那女人有兴趣,也不是那种会把感情和外人交流的人,他笃定道,“不可能。”
“也不是直说。”李台心道不亏是在裴封身边跟了这久的人,也没再瞒他,“我言语间有试探,你们裴总默许了我的试探,甚至…故意给了我答案。所以,他告诉我这话,没错。”
裴封那样的男人,岂会看不出他言语间的试探之意,非但没阻止,还刻意给了他答案。
唐珍珍在国外呆了三年这事。不熟悉,怎么会知道?
更别说莫名其妙的说他凶她了?天地良心,他就稍微提高了那么一点点音量喊了句小唐而已。
放着前排的位置不坐,非要跑最后一排看风景。
李台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沈特助,在你们裴总眼里,最后一排的风景,比较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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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珍珍刚走出酒店,迎面吹来的冷风往身上钻,她冷得打了个寒蝉。
主办方这小礼物准备得倒是很贴心,参加宴会的女士大多是单薄的礼裙,这披肩准备得再及时不过。
街边拥堵的车汇成一条直直的灯线,短时间也打不到车,唐珍珍正欲拿出披肩披上,一辆黑色宾利忽的靠边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男人偏头看过来,街边灯光暗,车内更暗,男人五官线条流畅分明,下颚线紧绷,五官轮廓在灯光下更显冷硬。
两人视线撞上,唐珍珍脸上的笑容顿时止住。
她以为他早走了。
男人黑色西装的领口不知道何时散开,露出凸起性感的喉结,他盯着唐珍珍,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上车,我送你。”
这几个字仿佛不过是因为教养使然。
四下没人,唐珍珍懒得和他虚以委蛇,事实上,即便刚刚在李台面前,她也压根没顾忌着他的身份,她拒绝得毫不犹豫:“不用了。”
裴封像是听见她的拒绝,再次重复,“上车。”
唐珍珍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弄,三年可以让人有很多改变。
男人身上此时上位者的强势和凌厉太外露。
“不了,不麻烦裴总了。”
裴封没错过她眼底的嘲弄,她变了很多。以往连拒绝人都是礼貌着会照顾人的心情的人,这会儿冷冷地回绝着他。
唯一相同的是,骨子里的倔,过了三年依旧一点都没改。
街边风大,女人单手拎着袋子,栗色的卷发被风微微佛起,鼻子微红。
她没穿披肩。
“非要和我这么倔吗?”
男人语气很轻,似无奈的一句低喃。
语气却熟稔得,过了界。
她不知道过了三年,他是以一种怎么样的心态在她面前,平静的说着这样的话。
就好像,他们压根没有分手。
她不甘示弱的讽刺道,“裴总不也是一样吗?”
裴封以为她是说倔这事,笑着否认道,“我哪敢。”
那时候她倔得很,一倔起来,他想方设法哄都来不及,哪敢和她对着倔。
唐珍珍显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那时候是真宠她。
脑子里蓦的又想起刚在宴会厅,男人很轻的那句“都好看”
唐珍珍弄不懂他什么意思,分手后再来说这样的话,真的挺可笑的。
不像他的作风。
唐珍珍看着车内的人,淡淡道:“裴总现在的身份,谈不上敢不敢,只有愿不愿意。”
男人含笑的眸子微敛,忽的垂了下眸,“有很多,不敢的事。”
男人的表情转瞬即逝,很快,含笑逗她,“比如,我们这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可不敢杀人放火。”
“我很惜命的。”
唐珍珍:……
他总是有这种本事,轻而易举抓到她言语的漏洞,把她噎得无话可说。
裴封看着女人明显噎了一瞬的模样,今晚第三次开口,“还上车吗?”
这次,他在问她。
“裴总放着自己的女伴不送,跑来送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
唐珍珍这次没再用女朋友三个字了。
裴封定定看着她,好长时间都没说话。
以前在一起时,两人几乎从未有过这么针锋相对的时候。
即便偶尔两人吵架,也是他妥协。
“今晚的事抱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了。”男人忽的从车上下来,站在他面前,低沉的嗓音被夜色染上了几分认真。
他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唐珍珍有点懵。
唐珍珍仔细回想了下,没记错的话,她上一句应该是个人都应该可以听出在嘲讽,所以,他道什么歉?
唐珍珍还没想明白,头顶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男人语调拉长,略略调侃的腔调,“我建议你,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和表情和我说话,很容易让我误会。”
唐珍珍瞬间就明白了他口中的误会是什么意思。
她头皮发麻,那一瞬间,脑子里一股不熟控制的情绪涌上来。
误会什么,误会她还喜欢他?
唐珍珍情绪几近失控。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温婉乖巧,鼻尖一声轻嗤,声音冷到极致,“裴总多虑了,这么多年,裴总的口味依旧没变。”
她话还没说完,裴封就已然出声,男人听出她的嘲讽,非但没生气,反倒低笑了下,而后,喉咙里蹦出几个字。
“是,一直没变。”
男人的视线紧紧锁着站在寒风中的人,深邃的眸子里映着的是性感的v领红裙,以前在一起四年里,他从未见过她这样打扮。
大学里的唐珍珍,是真的保守又素净,稍微暴露一点的都不肯穿,裴封有次给她发了个某宝链接,适合晚上穿的裙子,链接发完,他同时发了条语音,他毫不掩饰他的想法,语气吊儿郎当,十分不正经,“考不考虑试试?”
唐珍珍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不仅没回他,还一连三天都没理他。
街边晚风肆虐,身体每一寸肌肤仿佛被无孔不入的侵袭,刚刚那一秒失控的情绪随之冷下来,唐珍珍轻笑了下,连夸奖都带着嘲弄,“裴总可真挺专一。”
她顿了下,把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补充道,“我就不及裴总了,我呢,俗人一个,早就变了。”
裴封听出来了。
她这话,一语双关。
人变了,心也变了。
她早就不喜欢他了,也不在是他喜欢的那款了。
她说完转身大步往前走,那背影孤傲又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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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珍珍打了个出租,星城的夜景很美,月明星稀,闪烁的霓虹快速倒退着,灯光半卷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上空。
回到家快速洗了个澡,唐珍珍接到了妹妹唐可欣的电话,她站在窗前,贴身的真丝丝绸包裹着女人纤细的腰肢,大概是刚洗过澡,吹弹可破的肌肤白里透红,分外可人。
唐珍珍点了接听,把手机调成免提模式放一边,拿毛巾搓着头发。
妹妹唐可欣俏皮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姐,我听妈说你也搬出去住了?”
唐珍珍嗯了一声。
唐可欣那边有些闹,隐约还有重金属的声音,“你怎么也搬出去住了呀,那咱妈万一被欺负怎么办?”
“我在那住不方便。”她顿了顿,又道,“而且,你担心的不会成立,章叔对妈妈挺好,不会的。”
唐珍珍口中的章叔是她母亲陈容的男友。唐珍珍的父亲在唐珍珍5岁时因病去世,这么多年,陈容是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两姐妹拉扯大,这其中的艰辛不用多说。
陈容生的漂亮,是那种南方古典美人的长相,骨子里温柔善良,这些年身边也不乏追求者,可为了两个女儿,陈容一直没有没再找。
这些年,唐珍珍和唐可欣一直鼓励陈容追求自己的幸福,别为了她们两个而活。
大概是一个人多年早已成了习惯,陈容始终不肯踏出那一步,可缘分这事说来也奇妙,去年陈容去医院看病认识了章博,两人一来二去看对了眼。
章博早年丧偶,前妻留下了一个儿子,多年来也是孤生一人。
两人在一起也差不多一年了,唐珍珍那时还在国外,这一年里,唐珍珍几乎都是从唐可欣口中听到关于章博的描述。
唐可欣那谁都看不上的性子,少见地不吝啬地给了章博一句“还凑合”吧的评价。
要知道,当初那个把她宠到骨子里的人,也才换来唐可欣一句“勉强及格”。
唐珍珍是一个月前回国的,回国的前2周里,唐珍珍还住在陈容住了多年的老房子里。
陈容开的小超市临街,就在房子楼下,住了多年街坊邻居也熟悉了,陈容也不愿意换房子。章博每天下班都会来看陈容,偶尔会给陈容带城西的那家老婆饼。
唐珍珍知道那家店,网红店,很出名,每天都排着长队。而且,陈容的房子在城东。
回来第二天唐珍珍晚上出门去见了个朋友,回来有些晚。
小老房子周围路灯有些暗,临街一排都是商铺,因此出入都是后方的小巷,唐珍珍拐了个弯,刚走进小巷,就看到不远处的一男一女,章博搂着陈容,像对待一个珍宝似的,吻得温柔又克制,陈容一开始推了两下,没推动,后面也有些情难自禁,纤细的手臂攀上了男人的腰。
大概是那画面实在太似曾相识,那一刻,她脑子里倏地就想起了那人。
第二天,唐珍珍就抽空就找了房子,那时工作差不多确定,她索性在公司附近租了个房子。
“这怎么看得出来呢,他不过才坚持一年而已,想当初,裴封不是坚持了四年嘛。”
沙哑的歌声响起,唐珍珍猜到了唐可欣在什么地方,她声音骤然降了一个度,“可欣,你喝醉了。”
电话那端唐可欣似乎说了什么,音乐声忽的炸开,盖住了女孩子的声音,唐珍珍没在意,语带呵斥:“你一个女孩子,少往酒吧跑。”
唐可欣是个化妆师,跟着艺人跑,这几天在外地,没人管,越发放肆起来。
大概是嫌唐珍珍烦,唐可欣敷衍的应了句知道了就直接撂了电话。
三分钟后,唐可欣发来微信:【姐,你让我少往酒吧跑前,我说的那句话,你是真没听到还是装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