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神仙,凑热闹
“为什么这么急?”
“你不懂,有时候……”姜芷夏背着包袱,刚出大门口,柳茉思就回来了。
四目相对,柳茉思见她这番模样,又急又气“一马离了西凉~~~界……”
“师姐,我们还没走出村口呢。”
“你们竟然背着我偷偷跑!?”柳茉思难以置信,仿佛遭到了背叛。
“不是,我是想等你的。但……陆辰年他等不及要上路,真的是,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急什么。”姜芷夏推出陆辰年,“你去跟师姐好好解释解释,说说你的心里话。”
陆辰年轻咳一声,“我只是听掌门的命令……”
“小六啊小六,我拿你当亲师妹,你拿我当表师姐!?”柳茉思拉住她,生怕她跑了:“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别别别,不用了师姐。”姜芷夏想挣脱她的束缚,“你二月初七到西皇山找我就行了。你给当地村民治疗动物,做养殖讲座更重要。跟我们上路多辛苦,那几个都不知道在哪……”
“我知道他们在哪!”柳茉思将她拖回小屋关上门,快速收拾东西,“我听你的话,已经带出好几个徒弟了,这附近的村子以后再有动物生病也有别人顶着。而且我本来也打算换个地方,现在跟你走正好。”
“还有那些神兽……”
“你睡着那几天我已经把它们安置好了,你不用担心。”柳茉思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东西,跟姜芷夏一同上路。
姜芷夏走在最后面一脸难过。
陆辰年不解,问她怎么了。
她痛心疾首地说:“多一个人,这吃住得多花多少……”
陆辰年:我就多余问。
据柳茉思说她一年前收到二师姐在雁门城的消息。姜芷夏听着就头疼。
雁门城距这里远得不止一星半点,以前眨眼就飞过去了,现在……走吧!
不过多一个人到底热闹些,再加上柳茉思时不时还唱一段,这一路也乐趣横生。
这一天,三人来到桑州。
桑州非富庶之地,但因此处有一岳阳书院威名遐迩。多少朝廷官员都曾是这间书院的学子。有些人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念书,就为将来能够取得功名,入朝为官。
此时间临近秋闱,街上到处买的都是文房四宝,学子们也聚在一起“文斗”,或比试背书作诗,或谈论时政,都跟考试内容相关。在比试中,这些人也能从对方身上学到东西。所以这种比试往往吸引很多人驻足观看。
现在客房紧张,姜芷夏加钱才订到两间房。三人坐在客栈吃东西,她的心在滴血。
旁边几桌的学子突然吵嚷起来。他们聚在一起临时起意要比试一番,以“雪”为题作诗一首。
大家轮番将自己的诗作念出,不时有人叫好。店里热闹非凡。
姜芷夏这种爱凑热闹的人,看到这种场景非常欢喜,饭都多吃了一碗。
“作诗怎么能不叫我张耀祖呢!”
围观的人群让开一条道,一位衣着宝蓝缎子的公子摇着折扇,笑呵呵地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
姜芷夏见那人个子不高,身材十分臃肿,走路外八,举止轻浮,实在不像个读书人。
学子们见张耀祖到,虽面露嫌弃之色,但还是纷纷起身跟他打招呼。
“各位同年,不知是以何为题作诗啊?”张耀祖对作诗很是感兴趣。
“哦,是以‘雪’为题。张公子可有想法?”
张耀祖拉起袖子,大笔一挥,写下四句诗。他写完,拿起纸张吹了吹,看着自己的墨宝非常满意地点点头,递给身后的家丁。
家丁接过纸张,放声念道:
“《咏雪》
什么东西天上飞,东一堆来西一堆。
莫非天帝盖金殿,大家都在筛石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芷夏听完乐得都不行了,笑完之后发现全场人都在看她。大家一片寂静,就她笑得突兀。
“不好笑吗?”她问陆辰年。周围人冷静的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理解力。
陆辰年对于这种连打油诗都算不上的东西压根看不上,对它有情绪都是对他的侮辱。
“真的不好笑吗?”她又问柳茉思。
柳茉思压低声音,由衷地说:“至少人家还押韵了,我学了五百年都没学会怎么押韵。挺厉害的。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好笑的。”
“不是……”
“我说这位姑娘你高兴什么?”张耀祖对于姜芷夏这种反应很是不满。
“我……我们家祖传筛石灰的,后来操作不当石灰厂爆炸了……”姜芷夏随口乱说:“这诗写的非常真实,催人泪下。”
“催人泪下你乐什么?”
“悲伤过头就笑出声了。”
“哎呀,少爷,我就知道您这作诗水平非同一般。太写实了!”张耀祖身后的家丁立马夸赞,哄得张耀祖飘飘然。
“是啊,张公子这诗真的不错!”
“非常厉害,我要誊抄一份拿回家作纪念。”
……
围观的人群都在夸,但姜芷夏听出他们语气僵硬,并非发自真心,看来他们都不想得罪这位张公子。
说话间,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杨公子,你也来啦!”
姜芷夏顺着声音看去,一位瘦高身材,穿着朴素的人站在人群外围。众人邀请他也作一首。
他也不扭捏,拿起笔来赋诗一首。
他一边写,一位学子在一旁念。每念一句,众人就叫一声好。待等全诗写完,人群爆发热烈的掌声。这首诗不拘泥于韵脚,气势磅礴,豪放大气,用词精准。
一个普通的凡人竟有如此心胸,陆辰年也对他刮目相看。
这位杨公子对于他人热烈的赞赏只是点头微笑,情绪并无太多起伏。
张耀祖见到自己的风头被抢,猛地一拍桌子,骂道:“杨辛,你这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我一句没听懂。”
杨辛挺直腰板,冷冷地说:“听不懂就去多读书。”
“你!”张耀祖指着他,随后又大笑起来,“任你诗做得好又能怎么样,考试还不是排在我后面。”
“作弊而来的考试成绩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杨辛不屑。
“你有何证据说我是作弊?”张耀祖气得脸通红,“你考不过我就说我是作弊,我看你就是心生嫉妒。呸!小人所为!”
“不可理喻。”
杨辛见他这般歇斯底里,也懒得跟他争辩,拂袖而去。
张耀祖不依不饶,在众人之间大骂杨辛道貌岸然,随后气呼呼地走了。
好好的作诗性质被硬生生张耀祖搅和没了。
“你们说张耀祖到底吃什么药了,这么吊儿郎当不懂诗文的一个人,偏偏这几次考试排第一。难道岳阳书院给他透题了?”
“应该不会吧。”另一人说:“夫子也看不惯张耀祖,怎么可能给他透题。再说,书院自己举办的考试又不是乡试,他就算拿再多次第一又能如何?”
“看来他的本事要到秋闱才能见分晓了。你们说张耀祖是不是跟杨辛一样,都是信山洞里的那个恶鬼,成绩才突飞猛进的?”
“那我们怎么知道……”
“什么情况也说给我听听。”姜芷夏端着茶杯,挤到他们那桌。
“我也听,我也听。”柳茉思也坐过来。
学子们年纪轻轻,突然间见两位花容月貌的姑娘坐到他们这里,还有些不好意思。
“故事挺可怕的,姑、姑娘还是不要听了吧。”那人红着脸,非常贴心地劝道。
“别客气,讲讲,那个杨辛和张耀祖怎么了?”姜芷夏给他们抓了一把瓜子。
她热切好奇的眼神,让这帮学子无法拒绝。
说起张耀祖,大家惯没有好感的。
他是当地首富的儿子。首富四十多岁才有这么一个儿子,平时骄纵溺爱。张耀祖借着家世在桑州横行霸道,无人敢惹。
这人平时说话着三不着两,举止行为轻浮粗俗,读书囫囵吞枣、一知半解。每次考试都是倒数第一。但他又好附庸风雅
可从上个月开始,他每次考试排名都在榜首。夫子改他的卷子核对好几次,还专门派人盯着他,没有找到半点可疑之处。
只是他考试第一也没改得了那副胸无点墨的样子。
杨辛与他不同。他家境贫寒,为了交学费,一边在书院打杂,一边念书,平日勤奋刻苦,天不亮就起来背书。可有些时候,不是刻苦就会有回报。
书上的内容背了忘、忘了背就是记不住;策论只停留在表面,非常浅显且没有重点、毫无逻辑性。诗词歌赋无一精通。
书院里他的成绩排在倒数第二。
可在三个月前的一次考试中,杨辛的成绩突飞猛进,排到了书院第十。此后,每考一次,他的排名就进一位。最后稳坐第一。
而且整个人脱胎换骨,举手投足间再无之前那般唯唯诺诺的样子,与人说话自信十足,条理清晰。
这种巨大的改变让夫子都为之震惊。
起初众人都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前几日他们在后山发现恶鬼石像,这才猜测杨辛怕不是被恶鬼夺了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