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重返宁古战飞龙
他日若遂凌云志，展翅高飞九万里。
看着热闹非凡的执念峰，李天真心中泛起波澜，不知远在桃林的父母过的怎样，是时候写封平安信了。
杜华看着身影落寞的徒弟，心中也有些内疚，叹道:“我那可怜的徒弟，怎么就没办法修行呢？唉，都怪我这个做师父的没有本事。”
杜华走到李天真身边，拍了拍李天真肩膀，问道:“什么时候启程？”
李天真默不作声，不知如何回答师父，在云海之下的日子让李天真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他曾经那么向往的修行世界，如今就在眼前，他不舍的离开。
杜华说道:“你又不是不回来，那个豪气冲云霄的你跑哪去了？不就是回尘世一趟嘛，婆婆妈妈的，快去快回啊。”
是啊，是时候回去一趟了。
次日清晨，李天真看了眼熟睡的杜华，又环顾了一个周围，想把整个执念峰收尽眼底，放进心里。
布冯早就变幻身形，一只通体雪白的三头豹背展双翼，貌似穷奇，神似麒麟，口吐人言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为何如此伤感啊。”
李天真叹道:“活着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我渴望修行，却无缘修行，我未来的路在哪里？我的道又在何方呢？”
布冯说道:“修行的意义就是去面对未知的困难和挑战，如果不能坚定信心，修行何其艰难啊？”
李天真恢复了笑意，说道:“是啊，苦修是一日，蹉跎也是一日，何不向天而行，战天斗地不虚此生呢。”
“出发”
布冯展翅而起，直冲云霄。
李天真看着云海翻腾，想起了当日跳下云海的狼狈，玩儿心大起，纵身一跃，闭上双眼，感受山风呼啸而过。
布冯大喊:“疯了，疯了。”赶忙朝李天真飞去，几个起落，才将李天真接住。
看着李天真满脸享受的样子，布冯怒骂道:“就不怕摔死你啊。”
李天真看着布冯，笑道:“我就是从云海摔下来的，那时候是我孤身一人，何其狼狈。如今，我身边有你，我不信我还会狼狈不堪，你说对吗？”说完冲布冯眨眨眼。
布冯没好气地说道:“出了云海，你得请我喝酒。”
李天真摸了摸口袋，大喊:“坏了，坏了，没带银两啊。”
布冯撇了撇嘴说道:“不是没带，是压根没有吧。”
李天真也不示弱，笑道:“我一堂堂县令，吃饭还需要银两吗？”
宁古云海果然深邃无边，布冯全力飞了半个时辰才飞出云海。
“直奔宁古县衙”，李天真喊道。
布冯撅撅嘴说道:“县令？很大的官吗？”
“芝麻绿豆大小”李天真笑着说道:“不过，即便如此小官，在世俗人眼中也是遥不可及的大官。”
县衙上空，布冯变回人形。
县衙门口，一头卧倒的懒驴像是闻到主人的气息，抬头望去。
“啪”驴屁股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懒驴也不示弱，准备撅起后蹄才发现躺着撅不动，用愤怒的眼神转过头，发现李天真正笑咪咪地看着它。
布冯说道:“你可真有本事，欺负妖兽有一套。”
李天真说道:“它可不是什么妖兽，就是一头又蠢又笨的懒驴而已。”
布冯问道:“我看你才是又蠢又笨，我能感知它身上的气息，丝毫不弱于我。”
李天真脑袋嗡地一下。
“是吗？”李天真有些不敢相信，手中加大力度，巴掌拍的飞起。
“蠢驴，懒驴，笨驴，眼看着我被人欺负，也不出手助我。”李天真越打越起劲，毛驴的叫声越叫越凄凉。
布冯看了会儿又说道:“不过它好像被人下了某种禁制，修为被封，也无法化形。”
李天真愣了一下。
看了看蠢驴红肿的屁股，真想痛扁布冯一顿，奈何如今实力不足，也只能心里想想。
“走吧，进去看看吧。”李天真拉起蠢驴，大步向县衙里面走去。
县衙就像一个破败的山神庙，布满了灰尘，县衙里面空无一人，年久失修的断木横七竖八地躺着。
“这还怎么上任？”布冯嘲笑地看着李天真，接着说道:“宁古看来不需要县令。”
李天真说道:“走，咱们去路边打探打探消息。”
一个简陋的面摊，一个短腿的老头。
两人一驴，只需两碗面一把草料。
“老伯，我们远道而来，身上盘缠不够，如今饥肠辘辘，想讨点儿吃食，不知老伯可否行个方便？”
断腿老头一瘸一拐的样子让李天真有些不忍心麻烦打搅他，正准备转身离开，老头说道:“两位客官坐吧。”
李天真说道:“我们身上没有银子。”
老头苦笑道:“宁古都是苦命人，苦命人不为难苦命人。比起那些强盗土匪，几碗面不算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身形彪悍的独眼大汉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大喊:“老杨头，来碗面，多加牛肉不要葱花。”
老杨头一瘸一拐地忙碌着，不一会儿功夫，三碗面就做好了。
老头又转身拿了一把草料，一瘸一拐地去喂李天真皮包骨头的蠢驴。
“老杨头，怎么面里牛肉这么少？”独眼大汉恶狠狠地说道:“你不怕我砸了你的摊子吗？”
老杨头赶忙起身，解释道:“彪爷，最近生意不好做，你碗里的就是最后一点牛肉了。确实没肉了。”
独眼大汉仿佛不信老杨头的话，去案板处上下翻找了一会儿，骂骂咧咧地说道:“真他娘晦气，吃点肉都没有。”
布冯脸露怒色，准备出手。
李天真摇了摇头，两人低下头继续吃面。
吃完后，只见独眼大汉一抹嘴，说道:“我走了。”
老杨头赶忙说道:“彪爷慢走。”
“咚”一大锭银子扔到了案板上。
“下次再来，记得多放牛肉啊。”独眼大汉的声音慢慢远去。
老杨头看着远去的独眼大汉，低声说道:“下次来，肯定有牛肉。”
说完，老杨头又接着去喂驴。
李天真好奇地问道:“这个彪爷是谁啊？”
老杨头像是陷入了沉思，半晌缓缓说道:“是个浑小子，但人不错。”
李天真又问道:“此地官府衙门里的人都去哪了？”
“唉，”老杨头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前些年是有官府衙门的，后来闹土匪，这些土匪连官府也敢抢，再后来，官府衙门就没人了。”
李天真惊讶道:“土匪抢官府？这伙土匪也太猖狂了吧。”
老杨头摇了摇头，说道:“可不止一伙，这些土匪之间也经常大打出手，刚才的彪爷以前就是一伙土匪的头领，后来被其他土匪追杀，还被砍瞎了眼睛，最后是我救了他。”
“也多亏了他经常接济，我的面摊才能开到现在。”
李天真又问道:“我看这里饭馆酒肆客栈也有不少，不像经常闹匪患的样子啊。”
老杨头又叹了口气，说道:“年轻人，你是外地人吧，以前土匪天天来，宁古人民可算遭了秧，后来最大的匪帮飞龙帮定下规矩，县城里面，飞龙帮每月初一准时来收保护费，只要交了保护费，就能接着做生意。县城以外，可就乱了套，附近村镇的人都慢慢搬到县城，县城里的人越来越多，生意也慢慢好起来了，但出了县城，到处都是土匪。说到底，还得感谢飞龙帮维持秩序，要不县城也整天乱糟糟的。”
李天真越听越心寒，民生之安乐，本就艰难，如今居然还要靠土匪赏饭吃。李天真怒道:“难道朝廷就不派兵剿匪吗？”
老杨头苦笑道:“你也别怪朝廷，宁古自古就是偏远凄凉之地，朝廷倒也派了几次兵，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你看看我，送了条腿，但总算保住了命，不像我哪些兄弟，连命都丢了。”
“你是老兵？”李天真问道。
“说来惭愧，”老杨头眼角泛起了泪光:“我是第三批宁古守军，没能守护宁古，我无颜下九泉啊。”
宁古的风沙吹不到江南的游船，民生的苦难传不进长安的城墙。
总有莺歌燕舞的地方，总有无忧无虑的人。以前觉得桃林苦，那是因为没到过宁古。
李天真走到老杨头身边，一缕红色血气从手掌喷涌而出，虽然不能让老人断腿重生，但红色血气冲刷着老人体内的陈年旧疴，让老人的身体恢复了活力生机。
老杨头看着自己轻盈的身体，再也不是以前残破不堪的身躯，有些激动地冲着李天真，说道:“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老伯，不用谢我，谢你那碗面。”李天真接着说道:“天，总会亮的。”
李天真带着布冯和蠢驴，迎着猎猎西风，又走回了县衙。
“布冯，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吗？”李天真看着布冯问道。
布冯笑了笑，说道:“你想当个救世主，想做个名副其实的县令。”
“你想好了，我可以帮你。”
李天真看了看布冯，说道:“你有什么办法？”
布冯说道:“办法多的是，要么全部杀掉，要么杀了领头的，我听你的。”
李天真看了看布冯，说道:“我其实并不想当什么救世主，这世间也并没有那么多的救世主，我只想人们都知道，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
“布冯，你懂我的意思吗？”
布冯有些摸不着头脑，杀土匪，多简单的事儿，有多复杂吗？
风沙依旧，宁古县衙有了新的变化。
县衙门口的两只鸣冤鼓有了鼓锤，县衙门口也贴上了告示。
有个说书先生模样的人朗声念道:“兹招县衙师爷1名，衙役20名，捕快20名，狱卒20名。每月十两银子，工钱月结。新任县令李天真。”
说书先生起哄道:“大家说我能不能去当个师爷啊？”
“能，能，能”人群中一阵哄笑声。
说书先生也不胆怯，喊道:“走，大家跟我去见见新县令，也顺便看看我刘俊杰能不能应聘成功。”
走进县衙，原本破旧不堪的院落已经被收拾的焕然一新，一个黑衣年轻人在打扫院落，一个白衣年轻人在收拾房屋，还有一头驴悠哉悠哉地转着圈，还有个瘸腿老头在劈柴。
“老杨头？你怎么在这儿？”刘俊杰笑道:“你也是来应聘的吗？”
老杨头也没搭理刘俊杰，接着干活。
“谁是李天真，谁是李天真？”刘俊杰大嗓门一声一声地喊。
一身黑衣的李天真转过了头，答道:“我就是，请问是来应聘的吗？”
刘俊杰朗声问道:“我刘俊杰想应聘师爷一职，不知县令大人对师爷一职有何要求？”
李天真看了眼刘俊杰，说道:“师爷一职非同小可、非同一般、非比寻常、非常人所能担任。”
刘俊杰脸色有些不悦，接着问道:“一个小小的师爷而已，有这么高要求吗？”
李天真笑着看向刘俊杰，一字一字地说道:“非你莫属。”
刘俊杰脸色由阴转晴，笑道:“我这是应聘上了？”
李天真点了点头，说道:“刘师爷，师爷一职可还小小？”
刘俊杰正色道:“师爷一职那可相当重要。请大人安排工作吧。”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李天真朗声说道:“宁古县城从今日起，取消宵禁，取消保护费，取消各种税收，大家自由出入、自由经商。”
刘俊杰问道:“城外都是土匪，怎么办？”
李天真看了看刘俊杰，说道:“那就请刘师爷尽快招齐衙役、捕快和狱卒，我自有安排。”
刘俊杰搓了搓手，接着问道:“这倒是小事一桩，不过每月十两银子是否当真？”
“当真，千真万确。”白衣布冯走了过来，接着说道:“干的好，还有额外奖励。”
县衙热闹非凡，刘师爷发挥说书先生的特长，吸引了众多围观者，越来越多的人报名，不到中午，衙役、捕快和狱卒就招满了。
“天真，有几个人鬼鬼祟祟，我感觉是土匪的眼线。”布冯悄声对李天真说道:“用不用我出手干掉他们，以绝后患。”
李天真笑道:“等等看，等等看。”
世间的烦恼，都是庸人自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