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鸟都有两幅面孔
“啊啾！”金火火连打三个大喷嚏，委屈巴巴地揉着鼻子，“我蓝筝妈妈这么快就开始想念我了吗？”
花眠酒撑着伞，另一只手帮她扶正因打喷嚏而歪斜的步摇，笑眯眯道：“对对对，她应该不但在想你，还在想你的祖宗。你也是真够狠的，要钱就算了，直接连包都给人家薅走了。”
“我这不是为了顺她的意吗？”金火火一脸单纯的笑容，“她希望我是什么人，我就做什么样的人，多孝顺呀。”
“真是哄堂大孝了。”
二人过了柳下桥，就是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街。
两侧错落有致的马头墙在轻烟细雨里别具诗情画意，五颜六色的油纸伞点缀在白墙黑瓦中，墙下兰草新发，纤细嫩绿的芽叶迎风轻颤。
这幅温柔的春日绘卷里，传出一阵一阵少年人清越整齐的读书声。
“……幽径萱芽短，方桥柳色新。闭门非为老，半世是闲人。”
再往前走两步，花眠酒脚步突然一顿。
金火火不明所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雕梁画栋的门楼下有一人执伞而立。
细雨潇潇，白衣公子眉目如画，与这朦胧春景融为一体。
金火火模糊的记忆里分辨不出这人是谁，花眠酒却对他熟悉不已。
零零落落的记忆碎片里，唯这人的身影最为清晰。
他是照进原来的花眠酒黑暗生命中的唯一一束光。
同样也是凤阳城许多可怜孩子生命中的光。
是这伞巷的主人，名唤慕容白，她跟那些被他收留的可怜孩子一样，叫他「慕容先生」。
花眠酒下意识想避开，那人却笑着叫住了她：“阿酒姑娘。”
花眠酒只得停下，“慕容先生，近来可好？”
慕容白脸上总是带着极温和的笑容，他朝着花眠酒点头致意：“劳烦挂念，一切安好。前日远游方归，才知阿酒姑娘通过了青崖学院的考试，刚好我游历时得了一块好玉，打了一方镇纸，便聊作贺礼吧。”
应是提前准备好了的，装在一个漂亮的木盒子里。
花眠酒连忙推辞：“慕容先生，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慕容白摇了摇头，将盒子塞进她手里，也很有分寸地没碰到她的手，“我已有惯用镇纸，它放在我这里也只作闲置，送给阿酒姑娘是物尽其用，不必推辞。”
花眠酒把木盒子拿在手里，道了谢，也不再寒暄，飞快带着金火火告辞了。
二人出了伞巷，金火火终于压抑不住自己八卦的心情。
“那大帅哥是不是喜欢你呀？还给你准备贺礼，专门等着你，这玉看起来也价值不菲。”
花眠酒把木盒啪的一声关上，道：“人家只是单纯有钱罢了，真要喜欢就会打个玉佩手镯之类的送了，谁送喜欢的姑娘镇纸表情意啊，人家只是把我当学生罢了。而且你没看他的态度，完全是长者看小孩。”
说这番话的时候，花眠酒的心脏隐隐发酸，这是原主残存的感情。
慕容白对原主确实没有其他的感情，原主对他来说和他救济的那些孤儿们并无半点不同。
但原主却是实打实地倾慕着这位唯一对她伸出过援手的恩人。
见花眠酒露出怅然的神色，金火火转移了话题。
“我们今天去哪儿啊？”
虽然原金火火在凤阳城生活了十七年，但拜蓝筝和金雪樱所赐，她只熟知哪儿能喝花酒，找乐子，什么抓灵兽、寻珍宝、修炼灵力的地方，她连听都没听过。
好在花眠酒昨天连夜做好了攻略。
她拿出小本本，在南面的一处位置画了个圈。
“直接去凤阳最大的海市，那儿什么都有卖的，先买些养灵果和防身用的东西，再带小白去秘境刷经验。”
出了伞巷之后，眼前就豁然开朗，凤阳城街上，就连雨天都挤满了人。
花眠酒带金火火走到一间亭子前，亭子不大，通身漆黑，门关着，只有一方连着柜台的窗户开着。
窗边的幌子上写着“飞兽亭”三个字。
花眠酒抓出两枚铜灵石放在柜台上，柜台后面的中年人伸出肥胖的手，拿起灵石看了看，问：“两个人？”
花眠酒点头。
“到哪儿？”
“城外海市。”
确认之后，中年男人拿起桌上的黑色口哨，吹出了两个嘹亮的音节。
须臾，一只巨大的很像鹤的青色飞鸟停在了二人面前。
应该是受过训练，虽然它飞来时速度很快，停落时却骤然减速，掀起的风也只吹动了二人额前碎发。
金火火面向大青鸟双手张开，眼睛亮晶晶的，声音激动：“阿眠，它好酷呀！我们要坐这个去海市吗？”
大青鸟低下头，轻轻蹭了蹭金火火的手掌，然后屈起一边的腿，倾斜身子方便二人上去。
服务态度极佳。
“那当然！”花眠酒冲她眨了眨眼，扶着她上了坐骑，还小心地怕弄乱了她的发型。
毕竟虽然这个发型很夸张，但是真的很美。
金火火抱着大青鸟的脖子，两人都高兴的不得了。
但很快她们就高兴不起来了。
大青鸟飞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加速，风刮得眼睛都睁不开。
金火火想说让它慢点，张开嘴灌了一肚子风，根本说不出来话。
两人只能紧紧抱在一起，害怕掉下去。
好在青鸟的速度真的很快，不一会儿目的地就到了，它猛然往下冲去。
金火火和花眠酒都有点晕鸟了，还没反应过来，大青鸟屁股一甩，狠狠把二人甩到了地上，临走时爪子刨了一大片尘土，呛得两人直咳嗽。
“什么鸟啊，竟然还有两幅面孔。”金火火发型全毁了，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气成河豚。
花眠酒拍着衣上的尘土，“唉，可见这儿的世道有多么可怕，兽都有两幅面孔，别说人了。”
“呀，这不是大姐姐和花姐姐吗？你们这是怎么了？”一道娇软的女声传来。
金火火和花眠酒看过去，真是冤家路窄，正用关切的目光看着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金雪樱，身后还跟着一个楚朝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