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千丝万缕(5)
闻寂声:“……”他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然后搓了一下胳膊,说:“你这说得还怪吓人的,乍然听见这句话,我还以为楼西月在京城遭遇了不测呢。”
班惜语:“……”她愣了一下,然后仔细回想自己说的话,随后无奈地笑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少乌鸦嘴,西月在京城一定平安无事。”
“是是是,我乌鸦嘴——不过你什么时候秘密给楼西月送信了?”闻寂声问。
班惜语:“就在霄云寨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宋然则和沈之航撤掉了暗中盯梢我的人,于是我抓到机会,给西月写了封信。”
但是信鸽回来的时候,却没有带来楼西月的回信。
这不像是楼西月的作风。班惜语想,那封她寄出的信件,很有可能是被其他人给拦截了,并没有如愿到达楼西月的手中。
班惜语推测:“我想,那封信很有可能是落到了宣平王的手里了。”作为亲王,宣平王的府邸想必是戒备森严。
若是信件被拦,那也是在情理当中。班惜语说:“好在我用词谨慎,并未在信中透露太多线索与内容,否则这事还真是不好交代。”
闻寂声静静地听着,片刻后,他道:“其实楼西月那边,你用不着太过担忧。她有多年的江湖历练,京城再险恶,她也有能力应对。”
他又道:“不过,你若是实在关心,等到了南淮府,我便联系联系在京城的朋友,委托他们帮忙查探一下消息。”
班惜语又好奇了。她扭头望过去,又迅速别开眼:“你在京城也有朋友?”
闻寂声解释说:“交情不深,勉强算得上朋友。他欠我一个人情,请他帮一点小忙,那还是可以的。”
“那就麻烦你了。”班惜语道了声谢。
而后两人又沉默下来。
静谧之中,唯有茅屋之外风雨潇潇之声。班惜语听着雨落不停的声音,以为这一方世界静得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随后,他们又说了会儿话,渐渐的,班惜语那边就没了动静了。闻寂声探头看了看,狭窄的视界里,见她已经背靠着木墙安然睡去。
班惜语的呼吸很浅,隔着这些距离,若非闻寂声耳力过人,否则根本听不见。
闻寂声静静看了会儿她,然后轻手轻脚地从架子后方走了出来。他从包袱当中拿出一件披风,缓缓踱步靠近,继而轻轻地盖到她身上。
班惜语似乎已经熟睡,并没有被闻寂声的动作而惊醒。
闻寂声细细地瞧了瞧她,嘴角带着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笑意。
片刻之后,闻寂声扭过头看了眼天色。此刻,窗外天光暗沉,夜幕四合,已是入夜时分了。
他在班惜语周围点上驱蚊虫的香料之后,亦回到木架后方,倚着柱子闭目养神……
“轰隆!——”
班惜语是被雷声惊醒的。她猛地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暗淡的光。她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
茅草屋里的火堆已经熄灭了,方寸之地只留下电闪雷鸣后转瞬即逝的亮光。
闻寂声觉察到了她这边异样的动静,连忙披上衣裳走出来问:“怎么了?可是被雷电吓到了?”
班惜语缓过神来,摇摇头说:“没什么,做了个噩梦,恰好被雷声惊扰。”她问:“什么时辰了?”
闻寂声守夜守了大半夜,这会儿还困着。他略微往外一瞧,说:“照理说,现在该是日出的时候了。”
但是一夜过去,雨还没有停,外头仍是一阵不停歇的哗哗声响。
他说:“这样急的雨,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你再歇会儿,等雨稍微小一些,能走了,我再喊你。”
于是他们又在茅草屋里多停留了一阵。只是等天光放亮的时候,那雨仍是淅淅沥沥的,并没有彻底放晴。
“已经等得够久了,再等下去,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暴雨倾盆。”闻寂声建议道:“不如我们现在就走?趁着雨势不大,尽快在下一个城镇投宿。到时我们买一辆马车,也好赶路。”
班惜语点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
商定之后,两人即刻出发。他们快马加鞭,终于赶在正午之前到了双河镇。到了双河镇,其实就距离南淮府不远了,约莫再赶上一天半的路就能到。
等他们在双河镇找到客栈投宿的时候,果然不出闻寂声所料,雨势又便大起来了。
在大堂等候上菜的期间,闻寂声抬头看了眼天空不散的阴云,说:“这雨若是再不停,就该出事儿了。”
班惜语久居江南,自然也深知长期暴雨的危害。
“江南地区每逢夏季便多雨,洪涝是常见的难题。”班惜语神情有几分凝重:“我想,我们应当尽早赶到南淮府。倘若不能,那会碰上洪涝。到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从上午他们赶路到双河镇的时候,途径的官道上就有一段路面被雨水冲塌。由此可见,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
闻寂声能明白她的意思,但是——
“但是从双河镇到南淮府,最快、最快,也要一日的工夫。且不说现在还下着雨,就是风和日丽,铁打的人也经不住一天一夜不吃不睡的赶路。”
班惜语皱紧眉头:“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闻寂声正要说话,忽然,大堂内有人插嘴道:“嗨哟,你们两个要赶路啊?别做梦啦!这天气还赶什么路,小心赶着赶着,给冲到黄泉去咯!”
“就是啊。而且你们现在想走啊,也已经是来不及啦。”店小二端上了菜,甩着抹布说:“二位客官是刚从外地来的吧?”
闻寂声点点头:“是又如何?”
店小二笑了声,说:“我看你们来的方向,是西北边。那边的路,到现在为止,还是通畅的。啧啧,但是出了双河镇往东边走,那就不行啦!”
班惜语眉心一跳,心中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便问:“莫非是通往南淮府的路已经被……”
店小二连连点头:“是啊!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一刻都不带停的。这不,今早刚有人带来了消息,说是去往南淮府的唯一官道,被坍塌的泥坡给封死了,根本就走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