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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顾氏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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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林景阳与魏三通正犒赏肚内馋虫时,这小酒肆外传来几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声。

    林景阳抬头望去,见三位衣衫褴褛的少年与街边一摆摊小贩在争吵。小镇本就不大,几人争吵之声极其洪亮,引来众多路人围观。

    那摆摊的小贩是位中年人,从穿着打扮来看是位手艺人,于街边支起小摊,靠着祖传的手艺,赚些辛苦钱。

    小贩所摆小摊上放着三只瓷碗,碗口朝下底朝上,倒扣于桌面上。碗内各有几枚铜钱,中年人快速转动瓷碗,感兴趣的客人可猜猜每个碗内的铜钱数目。猜着了便得几枚铜钱,猜不着则看着给几枚铜钱,给多少铜钱都行,中年人从不强求。若不给,帮忙吆喝一声也行。这是手艺人祖祖辈辈相传的艺德。

    这中年小贩于这街边站了一快晌午,扯着嗓子喊了一晌午,没有几个人在小摊前驻足停留的。

    “仙人出洞,穷家富路;各位看官,您有眼力,我有雾迷,世居北境,欠银回路;三仙归位,您寻仙位,三文一寻,童叟无欺了哦!”

    最后那一声哦,异常高亢。行人匆匆忙忙,忙着挣家里那些口粮。

    而三位衣衫褴褛的少年行至小摊前,似乎对小贩的手艺颇感兴趣。领头的那人拿起碗敲了敲问道:“三文一次?我这两兄弟从小眼力就好,山中枯草,海中银针他两都能一眼寻得,你这小把戏不后悔?”

    中年男子笑道:“本就是一路走,一路卖艺,为的是凑够回家的盘缠,全靠您各位帮衬着,这从南边才走到这里。我祖祖辈辈相传的手艺,一个吐沫一个钉,哪有悔字之说。”

    三人从未见过如此快速的诡手,一连猜了十几盘都输了。这时一位怀抱虎头刀的少年似乎看出了猫腻,认为是这小贩开碗时动了手脚。三人继续猜,这一次猜定后,怀抱虎头刀的少年,便让另一同伴按住中年人,自己亲自伸手去开碗,可还是猜错了。

    “看不出来呀,有两下子啊。”领头的少年单手也持一柄虎头刀,一脚踏在小摊上点头笑道。

    按住中年人的少年用力抖了抖小贩,从小贩衣袖中散落几枚铜钱。见此,三位少年痛斥小贩出千,可小贩此时也急了,怒斥道:“这三仙出洞本就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那里有出千一说,比的就是手法与眼力。你这三位后生,钱我可以不要,说我出千不是有辱祖上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吗。”

    三位少年也是个倔脾气,认定这小贩就是出千,四人便争吵起来。越吵动静越大,引来忙忙碌碌的行人围观。

    林景阳与魏三通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所要论对错,好像并无谁对谁错,几人只是争个理字。

    有有人劝几位,就几枚铜钱的事,算了,可这四位并未罢休,一直在争吵。

    “有意思!”林景阳见这场景笑道。

    魏三通饭饱后抚了抚肚子,咂摸咂摸嘴道:“有甚意思,几个泼皮吵架而已。”

    “这几人并不为钱争吵,要的是个理字,当今这世上,有如此性情之人不多了我们也悄悄去?”

    随后林景阳在魏三通耳边嘟囔了几句。

    魏三通本不情愿,可忽然看到这三位少年都各自带着一柄虎头刀,便来了兴致,同林景阳一同去看看。

    “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辈,本就从卑微之事,三位不过是想争个理字,又何必为难这位大哥呢?”林景阳上前在几人争吵的间隙说道。

    见林景阳好像读了些书,那位稍年长些的领头的少年道:“小子,你说这理字该怎么写。”

    “三位所争之理,无非是这位大哥并未告知这三仙出洞乃诡手。在下有一策,如今几位既已知晓这三仙出洞的手法,取一枚铜钱,由这位大哥藏于碗下,由你等来开,开对我砸了这小摊,这位大哥给你们道歉。猜错你等给这位大哥道歉认错,并凑够这位大哥回北境的盘缠如何。”

    那位中年男子听闻有人要砸了自己的摊子,欲上前说些什么,却被那位领头的少年抢先一步道:“为何要听你的。”

    此时魏三通抬手隔空一抓,一股真气拂过。三柄虎头刀从三位少年手中飞出立于林景阳面前,桌上连同地上的铜钱也整齐的立于刀柄之上,只留了一枚直立于桌上而不倒。

    那位领头的少年摊了摊手道:“听你的吧。”引得围观看热闹之人哄堂大笑。

    林景阳转身对中年男子行礼轻声道:“晚辈斗胆擅自为前辈做了回主,您这三仙山洞的手法太精妙,烦请再出手一次,也不辱没你这祖传的手艺。”

    中年男子显然把这手艺看的比性命重要,本就是通情达理之人,林景阳这明显是帮衬自己,便点头应允。

    这一次三人瞪大眼珠,任凭中年男子手法如何之快,三人都笃定铜钱中中间那碗之下。以防有诈,三人提议,同开三碗。可三碗同开,三人再次猜错。

    围观众人发出赞叹之声,这小贩的三仙出洞果然神奇。

    而这三位少年也未含糊,拿出身上所有钱财给于小贩,并跪下磕头认错。

    中年男子立马将三人扶起道:“不必跪,不必跪!”

    随后将钱财还给三人道:“一点小把戏,不值钱。”

    三位少年则再次跪下磕头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说是什么便是什么,是我兄弟几人错了,您若受,我兄弟便不起。”

    中年人无奈接受,收起小摊留下够回家的盘缠便要离开。林景阳帮忙收拾,临走时林景阳问道:“前辈这手法太多精妙,让人回味无穷,恐以后再不能见,可否留下姓名?”

    中年男子低声道:“北境营州曹连魁。”

    林景阳点头道:“原来是营州曹家,难怪手法如此厉害。”

    众人见无戏可看便一哄而散,林景阳同魏三通也转身走到一处僻静处,三位少年紧随其后追了上来。

    而三位少年走至魏三通面前弯腰行礼道:“前辈,可否将刀还我。”

    原来三柄虎头刀镶于地,三位少年拔不出这刀。

    这三位少年是非分明,有礼有节,倒是不像这等打扮之人。还有这刀,寒光镀银,锋利如雪,也不像这三位所有。

    “你们这刀哪里来的?”魏三通问道。

    几人同声道:“祖上传下来的。”

    魏三通又问道:“那你等姓顾?”

    三人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位不修边幅的胖子,面面相觑。

    领头的那位回道:“我等确姓顾,在下顾子仪。”

    而后其指了指右侧那位容颜俊俏,不输林景阳,可身形却比林景阳魁梧不少的少年道:“这位是我堂弟顾广陵。”

    左侧那位身形修长,面带凶光,与蜀山上的净灵长老颇有几分相似,可一开口,语气却似女子般温柔的少年,没等顾子仪开口,自己便自报家门道:“我最小,在下顾史慈。”

    林景阳听闻这三位都姓顾惊叹一声:“江南顾家。”

    江南顾家,世代为将。七十年前国战,顾长青、顾长卫二位猛将,更是以一万人,镇守东海蓟州,抵挡乌桑八万大军数月之久,最后因后援不足战死。顾家虎头刀,至今令乌桑胆寒。

    后顾家军,重振残军,又夺回蓟州,如此反复,蓟州几经易手,最后以顾氏满门十七位儿郎战死,夺回蓟州。国战后,百姓云,顾字旗在,东方之地,固若金汤。

    可那一战后,顾家只剩顾长仝一位男丁,且全身九处战伤,行动不便。顾家便被安置于江南,可蓟州城头,顾字旗至今未撤。

    这三位少年看来是顾长仝的孙子辈了,可未曾听闻顾家没落了呀,这三位为何打扮如此寒酸。汝南王初到江南时,还时常去探望顾长仝。顾长仝去世之时,君安皇室还派人前来吊念过,顾家一直在江南受门阀士族的礼遇啊。

    魏三通看着眼前这三位衣不蔽体的顾氏少年黯然神伤道:“顾家遭变故了?”

    三位少年相互看了看,顾子仪明白魏三通为何面露悲色,赶忙摆手道:“不!不!不!前辈误会了,顾家好着呢,顾家没有变故。”

    魏三通语气有些嘶哑问道:“那为何你三人如乞丐打扮?”

    三人摸了摸身上那破烂不堪的衣服,眼神闪烁,皆支支吾吾不愿道明实情。

    顾史慈见两位哥哥不愿开口,便喃喃自语道:“这是与人打赌输了,那人不要金,不要银,只是要我三兄弟着这破烂衣服一年,我兄弟三人着此衣物已一月有余了。”

    听闻此,林景阳捏了捏鼻子,当年在小池镇,林景阳也是一身乞丐打扮,可也未曾有过一衣穿一月啊。

    顾子陵见此连忙解释,这衣物会洗的,并非一直穿。没有换洗衣物,洗了穿什么呢?林景阳噗嗤一笑,三人羞红了脸。

    可魏三通倒觉得这三人言出必行,虽顽劣了些,可品行尚可,是可造之才。仔细瞧了瞧这三位少年,发现三人根骨极好,是练武的好苗子。

    三人被林景阳一笑,此刻又被魏三通盯着瞧,有些后脊发凉,皆扯了扯身上破烂衣物,遮了遮露出的大腿。

    魏三通回过神无奈摇头道:“想甚呢?对了,顾家离此尚有些路程,顾家既然未遭劫难,你三人为何不在家中,跑出来做甚?”

    顾子仪缓缓道出,原来顾家自顾长仝后,下一代并未再出适合练武之人,自然就没有顾家人在军中。

    到了顾子仪这一代,这三位倒有些慧根,可太过顽劣,这顾家刀学了几年一点长进都没有。父辈自知这三人是顾家重回军中,树起顾家军旗的希望,打骂都试过了,这三位还是那样,毫无长进。

    所谓说万千理,不如行万里路,顾家望子成龙,怒其不争,便将三人赶了出来,希望三人在外游历有所顿悟。若知这三人如今这副模样,不得气死。

    魏三通笑道:“你们父辈自己都不善武,怎么教你们呢?你们这顾家刀练不好应该的。”

    这胖道人一掌将三柄虎头刀还给三位少年,三位少年稳稳接住刀。

    魏三通点头道:“根基不错,看来也没少下功夫,来用顾家刀砍我试试。”

    三位少年并未过多犹豫,因其知道凭自己这点功夫是伤不到眼前这位看着有些憨厚的胖子的,这人是要看看顾家刀法。

    三人提刀砍去,顾家刀乃战场实战而来,讲究势大力沉,直来直往,没那么多花式套路。

    三人合力攻向魏三通,刀法招式有些别扭,可力道还尚可。这刀势也还像模像样,若这刀法魏三通使来,不说开天辟地,开山破海是轻而易举的,是套好刀法。

    魏三通并未出手,只能轻描淡写的闪躲,观察着三位少年的刀法身形,直到整套刀法使完,魏三通微微抖动双肩,顾家三人便瘫坐在地,可手中刀却未掉落。

    林景阳同这三位看着年纪相仿,赶忙上前扶起三人,有些气愤道:“老魏,你这不是以大欺小吗?”

    顾家三兄弟倒觉得无所谓,魏三通笑道:“这三位根骨比你好,只是没碰上个好师父,若有个好师父调教个五六年,以他们的根基,说不定顾家又能出三位将军呢?”

    林景阳见魏三通如此言语,赶忙拉着三人至胖道人面前道:“你不就是最好的师父吗,教教他们,顾氏满门忠烈,这顾家军的大旗要人扛呀。”

    从魏三通内心讲,是很敬重顾家的,当年十七位铮铮儿郎血洒蓟州,顾家险些断了后。如今有幸遇上顾家后人,很想帮上一把。

    可自己闲云野鹤惯了,也未有收徒的打算。虽说天下武学殊途同归,可这剑法与刀法千差万别,教刀法是教不了了。

    这时林景阳指了指地,示意三位跪下,可魏三通轻轻跺了跺地,三人已已弯曲的膝盖又直了起来。

    魏三通摇头转身道:“这刀法实非我所强,且让我潜心练你们五六年,自由惯了的我也做不到。”

    三人见此拍了拍林景阳以表谢意,也并未强求。俯身行礼谢过魏三通后,三兄弟又有说有笑的提着刀离开了。

    三位未走多远,林景阳扯了扯魏三通道:“老魏,你都说这三位根骨不错,点拨点拨他们吧,我想看看顾字旗再次竖起的样子。”

    魏三通闭目凝神略做思索后低沉道:“三位后生,我有一功法,想来与顾家刀绝配,想赠于三位,不知三位有无兴致。”

    此声虽沉,却能千里传言,三位少年本消失的身影又跑了回来。

    林景阳看着这三位与自己年纪相当气喘吁吁的少年,笑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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