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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三老爷那里,是,是……”说出了大致之后,采紫一顿,再仔细的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了。
“是三老爷身边的那个姓关的护卫。”这时,采青默默补充道。
关?
几个人下意识想了想,这才想到对方的来处。
“就是那个关默?他不是哑巴吗?”采紫脱口而出。
采青点了点头,解释说,“他会说话,只是很少当着别人的面说,我偶尔遇到过两次。”
几个人这才恍然。
公孙月赞赏的看了眼采青,不愧是她家的小采青,这一身让别人下意识忽略她的本事,真是绝了。
“果然。”公孙绍丝毫不奇怪,又询问,“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采紫努力回忆,说,“隐约听到‘找到’,‘小心’之类的话。”
找到?
公孙绍父女三人对视一眼,精神一震。
“爹爹?”公孙月有些担忧的看向公孙绍。
公孙绍安抚的看了眼她,示意她不要着急。
“还有吗?”公孙弘接过话继续问。
“没有,我们紧跟着就被发现了,还请恕婢子无能。”采紫回复,跟着低头请罪。
“你们都下去吧。”公孙绍一摆手说,没有追究。
王管事几人立即起身,退出了正堂。
公孙月跟着就坐到了公孙绍身侧,伸手拽住自家亲爹的袖口,着急忙慌的说,“他们说找到,找到了什么?爹您还不快检查一下。”
“如意,沉住气,不要急。”公孙绍不急不慌的说。
闻言,隐约有急色的公孙弘立即平静下来。
看他爹还有心情教如意,说明问题不严重。
公孙月倒是有些着急,可看公孙绍这样,也急不起来了。
她定了定心坐好,犹疑中带着些许轻慢的说,“爹,真的是三叔父吗?”
对于这一点,公孙月十分怀疑。
她这位三叔父,少爷得志,拜在大儒门下,还娶了恩师的亲生女儿,谁不赞一声才华横溢。可诗文经略上的成就也不能掩饰他于人情俗务上的缺陷。
当初公孙卫曾出任一县县令,有公孙家支持,打着大儒的名号。可纵使有着如此好的条件,他却在任上呆了足足五年,被人压的头都不能出。再有,就是公孙家,先前的公孙家长费尽心血想要让他上位,可……只看如今的家主是谁,便可知结果了。
总而言之,这便是一个眼高手低,志大才疏之辈。
也就不外乎,会让公孙月有此想法了。
公孙绍摇头,神色带上了认真,看着公孙月说,“如意,为什么不呢?”
公孙月有些茫然,不解自家亲爹眼下的郑重,说,“可,三叔父这些年……”她抿了抿唇瓣,没有再说下去,有些委屈的看着公孙绍。
公孙绍无奈又心疼,轻轻摸了摸公孙月的发髻,说,“看一个人,你不能只看他本身,还有着眼别处。”
别处——
公孙月若有所思,仔细的想了一下,这才不确定的说,“爹爹您说的是祖父?”
公孙绍点头,满意的笑了。
“你的祖父,十几岁便就接管了公孙家,掌权三十余年,而我接任家主之位至今,也才十四年而已。即便我打理的再仔细,这偌大的公孙家,也仍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人所谓忠仆藏在暗中,抱着对旧主的忠心,想要继承他生前的心愿。”
所谓心愿,自然是,扶公孙卫上位,做公孙家家主。
这一点,公孙月知道,公孙弘知道,公孙绍知道。
可这三个人的情绪却截然不同,公孙月好奇,公孙弘厌恶,公孙弘……貌似平静,眼底却有愤恨一闪而过。
公孙绍,在恨着自己的生身父亲,甚至,还有愤怒。
“可就算这样,也没办法肯定,动手的人就是那些旧人啊。”丝毫不知道自己父兄翻滚的心绪,公孙月轻声说。
“如意这是不相信爹爹?该罚。”公孙绍笑了,轻轻敲了敲公孙月的额头。
“很痛啊,爹爹。”公孙月捂住额头痛呼,水润的眼睛满是笑意,狡黠的看着公孙绍,毫不掩饰她的调皮。
“你呀。”公孙弘无奈又宠溺的说,然后继续说,“外贼易防,可家贼难防。最出其不意的杀机,往往来自身后。”
公孙月眨眼,将这句话在心中过了一遍,说,“因为爹爹这些年一直在防备外人,所以他们不容易得手。倒是自家人,因为都了解个大概,反而不知道下手的会是谁?”
公孙绍点头,说,“正是如此。不过——”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又说,“爹说的这些,只是教你要小心身边的人,不可大意。须知事无绝对,总有万一,要想知道真相,还得查实过才能下结论。”
公孙月眼睛睁大,漂亮的桃花眼有些迷糊,最后猛的一眨,气呼呼的,“所以爹爹你刚才跟我讲了半天废话?”
“爹是在教你,如意,要好好记住。”公孙绍难得肃了面容,细心叮嘱。
“好吧爹爹,我都知道了。”公孙月一滞,知道自家亲爹这是认真了,立即收了脸上的怒气,乖巧的回答。
“如意,爹爹很想把你护在身后一辈子,可就像我说的,事无绝对,总有万一。你还是要多学些东西才好。”
公孙月点头,跟着攥紧自家亲爹的袖口,说,“爹,你放心,我会没事,有灵光陪着我呢。”
灵光,公孙月的佩刀,削铁如泥的绝顶宝刀。
“好好带着,那是你娘留给你的,它会好好保护你的。”公孙绍轻声说,眼中怀念又起。
“嗯嗯。”公孙月自然连声应好,心中却已经回过味来,自家亲爹不会无缘无故担心起自己,思前想后,唯一的区别就是范承来了。
怎么了吗?
“事发到现在,多久了?”公孙绍忽然问。
“已经半个时辰了。”公孙弘一直安静听着父亲教导妹妹,没有插嘴,只这会儿才接了一句话。
“看来不是那里,那会是什么?”公孙绍轻声说。
“爹爹?”公孙月好奇。
“我在锻金的庄园安排有人,现在没来,说明那里一切正常。”公孙绍如是说。
穿堂风起,夜深了,风也有些急了。
“姑娘——”急匆匆的脚步由远及近,即快又轻巧,知春的声音随之响起。
“刚刚发现,您的寝室被人动过。”她的声音暗含焦急和惊怒,让堂内三人精神为之一动。
不知不觉间,本就浓郁的夜色蓦的又沉了许多,无端端的,让人心里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