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鑫盛公寓
芳姨手上的照片有些年头了,原本的白色底色已经发黄,边角的地方也有了折痕。
照片上,一个高大的中年大叔坐在沙发上,搂着比现在年轻至少十岁的芳姨,两人冲着镜头笑得灿烂。
而沙发的扶手上,趴着一只胖胖的橘猫。
猫猫全身都是深浅不一的橘黄色条纹,只有肚皮和颈下一片雪白,眼睛圆溜溜地瞪着,神气十足。
“原来真是要找一只猫啊!”彭乐回头看了眼陈星瑜,“在这大楼里找猫,不是大海捞针么?”
“不会啦,”芳姨拉开了自家的铁栏,“阿金很乖的,不会跑太远,大概就是在上下几层玩。你们叫它几声,他就会出来了。”
彭乐还想说什么,陈星瑜却突然开了口:“芳姨,您给我们找个阿金平日里喜欢的玩具吧,我怕它不认识我们,不肯跟我们回来。”
“哦,这倒是哦,”芳姨点了点头,朝屋子里走去,“你们等一等啊,我马上就来。”
两人站在芳姨大敞的门前没有进屋,陈星瑜却悄悄向彭乐做了个手势。
彭乐顺着他的手指向室内看去。
和走廊里一样,芳姨的客厅收拾得特别干净整洁,连地板都擦得发亮。
客厅一角,摆放着和王姨家一模一样的竹篮,只是篮子上没有被灰布覆盖,露出里面的物品。
那是状若莲花的一盏油灯,由金属制成。
莲心的位置灯盘较大,雕刻出莲蓬的式样,莲花的六片花瓣,各托着一盏小灯。
灯盘中尚未灌油,只有微微发黑的灯芯立在其中。
“那是……七星灯?”彭乐用口型问道。
陈星瑜点了点头。
彭乐惊了。
所谓七星灯的传说,最著名的,当属《三国演义》中所述,诸葛亮在五丈原夜观星象,得知自己寿命将尽,于是施用祈禳之法让自己的星宿归位,向天借命十二年。只可惜天不遂人愿,魏延不知情而闯入帐中,灯火被风吹灭,诸葛亮不久后病逝五丈原。【1】
昨日他们并未看到王姨竹篮中的祭祀物品,若是与芳姨家相同,那必也是这神奇的借寿七星灯。
天师法术中确有用七星灯借寿成功的案例,但那都是天时地利之下,极为侥幸的事件,这位芳姨,居然有这样的物件,是本地的传统,还是他们想多了?
两人面面相觑之时,芳姨已经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只麻藤编织的小老鼠。
“这个啊,是阿金最喜欢的玩具,你们只要把玩具拿出来,它就会乖乖跟着你们回来啦!”
陈星瑜从芳姨手中接过猫玩具,带着彭乐向楼梯间走去。
“师叔,我们真的要搜索这几层楼吗?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要是能用追踪符就好了,至少还有个线索。”
“谁说不能用追踪符?”陈星瑜把那只麻藤小老鼠拿到彭乐面前,从麻藤缝隙中轻轻拈起一
根姜黄色的猫毛。
“可这栋大楼里,不是不能用灵力吗?”
“我不能用是因为灵血过于敏感,容易引起暴动,但你可以。”
陈星瑜把猫毛交到彭乐手中,“你小心点画符,尽量不引起灵力暴动就行了。”
说完,他已经快速走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彭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手指捻动那根细细的猫毛,开始在半空画出追踪符。
大楼充沛的灵力加持下,追踪符在半空快速成型。
姜黄色的猫毛发出细细的金色光芒,彭乐口中念念有词,符篆成型的瞬间,将猫毛在双手掌心一拍。
刹那间,金色的光点遍布整个走廊。
彭乐:……
这猫没事就在走廊里打滚吗?
他又小心翼翼地加上了两句咒语,光点渐渐聚拢而来,如金色的丝线,显示出橘猫近期经过的足迹。
灵力的旋风在走廊中慢慢成型,却在他小心翼翼的控制下,渐渐注入到那根细细的丝线之中。
丝线变得愈发明亮,虚虚悬在地板上,闪动的金光指示出橘猫行走的方向。
“哇,这就是灵力充沛的世界啊!”彭乐高兴得手舞足蹈,“真是太方便了!”
兴奋间,一道闪光从他的指尖脱出,朝着陈星瑜直冲而去,他连忙飞身过去阻拦,却见陈星瑜不躲不闪,突然伸手去接。
灵力的闪光如利刃般没入陈星瑜的手掌,他闷哼一声,手臂微微一晃。
“师叔你……”彭乐已经跃到了他身前,忙扶了一把,“你这是干嘛呢!”
“没事,”陈星瑜喘了口气,“我就是试验一下,自己的忍耐力如何。”
说着他站直了身体,晃了晃酸痛的手臂:“还好,这种程度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沿着走廊里金色的足迹慢慢前行。
橘猫似乎很有目的,并未如常见的猫咪一样到处溜达,足迹规规整整,从十七楼径直来到四楼。
踏入那条阴暗的走廊,陈星瑜这才想起来,这是昨天他们遇见阿灵的地方。
那个诡异的女孩,是不是也和大楼的秘密有关呢?
冷气扑面而来。
阴历七月,天气依然炎热,今日没有大太阳,厚厚的云层压在半空中,让空气变得闷热黏腻。
四楼的走廊本就没什么光照,长年阴暗积攒了重重的寒气。
空气湿冷,那股阴寒似乎能透过皮肤肌肉,直直钻入人的骨髓。
猫咪的步伐变得游移起来,光点跳动,似乎在这里遇到了什么,被逼得偏离了自己的路线,速度似乎也快了起来,金色的足迹跨度变得很大,在地面与墙面间反复跳跃。
彭乐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跟着金色的痕迹转过一处角落,突然猛地刹停了脚步。
一片地狱般的场景蓦然出现在两人身前。
这是一间空空的房间,外间的铁门早已锈得无法合
拢,
木门没有上锁,
门边有两个金色的爪印,显然是阿金曾经来过。
而那扇门板上,全是鲜血。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鼻端,彭乐干呕两下,看向身边的陈星瑜。
可他这位小师叔,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似的,仍在仔仔细细看着门上的血迹。
那血迹不是涂抹上去的,木门和旁边的墙壁上,星星点点都是喷溅的痕迹。
血迹一层盖着一层,层层叠叠后,将房门全部染成暗红。
“这……不可能吧!”彭乐细细看过一遍,回头问道,“咱们成年人的身高至少也有一米五到一米七,血液喷溅出来,集中的部位都应该在腰部以上,可是这血迹……”
他指着两人脚踝高度的门板:“怎么可能在这个高度也喷得均匀?总不会有人横着长吧。”
陈星瑜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用之间轻轻层下一点血迹,放在鼻端轻嗅。
彭乐伸长了脖子看着他,有点畏惧地撇了撇嘴。
“这不是人血,”陈星瑜皱眉道,“感觉应该是鸡血或其他禽类的血液。”
“这也能闻出来啊?”彭乐叹为观止,“师叔你这鼻子也太灵了吧!”
陈星瑜不禁失笑:“判断出不是人血的确是靠鼻子,但其他的,却是这个。”
他指着木门不远处的一处阴影。
彭乐好奇地走过去仔细看,那是一根黑色的羽毛。
白色羽根早已被鲜血染红,下端的细柔绒毛已经被鲜血粘成了一团,上面黑色的羽毛劈了叉,被半干涸的鲜血黏在地上。
“这好像不是鸡毛……”彭乐轻声道,“倒是有点像……乌鸦羽。”
两人的心禁不住又提起了半分。
乌鸦食腐,在传统的民俗中一向不被人所喜,不会用在欢庆吉祥的祭祀场景中。
此地出现如此大量的乌鸦血,所图谋之事,必然与阴寒、腐尸相关,让人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陈星瑜带着黑丝手套的手指,轻轻推开房间的大门。
“唔……”彭乐刚探了一下头,立刻又把脖子缩了回来,一脸后悔看到的样子。
空荡荡的房间里满是血迹,房间一角堆着无数的乌鸦尸体,骨肉早已腐烂液化,变成了恶臭的黏液。
凌乱的黑色羽毛浸泡在黏液中,乱糟糟从尸堆上流淌下来,将地面也浸染成了黑色。
彭乐被熏得说不出话来,连忙退出房间,在走廊里大口地呼吸着。
他忍住干呕的冲动,转头看向毫无闪避动作的陈星瑜:“师叔,你不怕这味道啊?”
“习惯了,”陈星瑜似乎有些走神,“我工作的时候,也有可能碰到腐尸,如果不需要法医带回去检验,通常会委托我们帮忙收尸。”
他从门缝里看了眼里面黏兮兮的乌鸦腐尸:“这种还好,你不去搅动就不会被污染。”
彭乐简直绝望,难道还有不去搅动就会主动往身上沾的么?
他恶心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点不对:“奇怪了,
这房间里这么大的味道,
按道理说早就应该传遍了整栋楼,我们怎么一点儿都没闻到?”
陈星瑜若有所思:“不仅是之前没闻到,你现在站在走廊里都没有感觉。”
他的目光沿着房门慢慢游移:“这个房间,不是什么杀戮现场,是故意被布置成这样的。”
彭乐思索之下也明白过来:“你是说,有人在房间里布置了这一切,然后用法术把味道封锁了起来?”
“对,这法术其实不仅能隔绝味道,应该还能让人不知不觉地忽略这个房间。”
他看着两人一路走来的路线:“如果我们不是跟着那只猫的痕迹过来,恐怕就算是走过这里十遍,也不一定能发现这个房间。即便,它就在我们眼前。”
两人回头四望,猫儿金色的足迹在前方的走廊中散乱开来,深深浅浅的印记被拓印在墙壁上,几乎可以想象,那只橘猫在无形力量的追赶下,慌不择路奔入此房间时的情景。
“进去看看吧,我感觉,这里应该是个很关键的位置。”
两人在走廊中深深吸了口气,陈星瑜伸手推上木门的边缘。
“啊——”
突然,一声压抑的尖叫从前方的走廊中传来,声音尖细,是个女声。
“会不会是……”彭乐问道,“那个早上和你起了冲突的女孩?”
陈星瑜没有跟他多废话,松开手直接向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冲去。
阴暗的走廊在前方拐了个弯,尖叫的地方似乎在他们正对面的走廊上,被巨大的遮阳布挡住,看不清楚状况。
等两人冲过拐角这才看到,黑乎乎的走廊里,一个女人瑟缩着靠在栏杆上,身体不自然地向后倾斜着,似乎在拼命远离什么东西。
而在她的身前,倒着一具男性的尸体。
尸体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似乎是被人割喉而死,鲜血喷溅在地板和墙上,脖子旁更是流了一大滩血,鲜血沿着地势流淌,尚未完全凝固。
地上一串带着血的脚印,从尸体旁一直延伸到栏杆边。
而那女人看起来是从这里经过,突然发现死人而惊叫出声,慌乱下靠上了栏杆。
“阿灵妈妈!”陈星瑜突然轻叫了一声。
女人僵硬地转过头来。
的确是昨日在阿灵家看见的那个女人,头发今日梳得整齐不少,但鬓角边依然有些散乱,身上是一套护士制服,看得出来已经穿了很久,口袋和后腰的部分有些暗沉发黑,袖口也有微微的磨损。
见来了人,女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挪动着已经快要瘫软的双腿,踉踉跄跄地来到陈星瑜身边。
“先,先生,那里,那里……”似乎是没有勇气说下去,女人哽了两下,终于哭了出来。
陈星瑜上前扶住女人的胳膊:“阿嫂,你到这层楼来干什么啊?”
“我,我来找阿灵。”女人睁着惊恐的眼睛,语调中是止不住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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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点好吃的,想叫她回去吃饭。”
“阿灵她……经常到这里来玩?”
“嗯,”女人哽咽着,“她以前总是说,这里有好多小动物,可以跟她一起玩……”
女人后怕地又看了眼那具尸体,吓得立刻闭上了眼睛,语速也快了不少:“我……我是沿着楼梯下来的,阿灵她经常在楼梯间里玩,我没找到她,就想着,来这里看看。”
她扭过头不敢再看那男人,语调却像是又要哭出来:“我先前没看见他,还在到处找孩子,没想到……没想到就那么踩到了他身上,呜——”
她捂着自己的嘴,发出压抑的哭声。
“这不是那个什么方导吗?”彭乐一边听女人说话一边小心地走近了尸体,“我看他早上穿的就是这套衣裳,对了,他不是和摄影师一起来找那个疯女人了?那摄影师呢?”
两人心中都升起不祥的预感,陈星瑜皱着眉,向前又走了几步。
墙角边的阴暗角落里,高壮的摄影师垂头靠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师叔,我来。”彭乐把阿灵妈妈安置在拐角另一边看不见血腥的地方,从背包里拿出了长铁棍,走到陈星瑜身边。
小心翼翼地用铁棍轻轻戳了戳摄影师的肩膀,那人没有半点反应,整个身体顺着彭乐请戳的力道,沿着墙慢慢滑了下去。
墙壁上留下了一道宽宽的血痕。
“这是谁?怎么会这么疯,好端端的连杀两人,究竟是为什么?”彭乐替别人叫屈的脾气上来了,“这两个人今天才来到这里,招谁惹谁了么?”
“有可能,是那个女人。”陈星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就早上想要打你的那个女孩?”彭乐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她那么弱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支付得了这么两个大男人?”
陈星瑜垂下眼眸:“那边方导的死因是割喉。我们通常会认为,选择割喉的人都应该比受害者高壮,从人的身后抱住目标,使用道具的中间刃口,下刀力道大,伤口深。而你看看方导,他颈部的伤口明显是刀尖划伤,而且力道不稳,只是非常巧合地割断了颈部大血管,才造成了方导的死亡。”
“而这位摄影师,从墙上的血迹来判断,他背后至少有三处刀口,从高度上来看,手持凶刃的人身高应当不超过一米六五,才会在情急之下,在此人的背上留下这样的刀口。”
“当然,我并不肯定凶手就是那个女孩,但行凶者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这点确实可以肯定。”
“一六五……”彭乐口中喃喃念叨着,“那有有多人都有嫌疑啊,王姨、彦叔、芳姨,还有……”
他话未说完,拐角那头的女人突然惊呼一声,脚步声传来。
两人赶忙去看,就见走廊的那一头,阿灵站在走廊中间,被跪在地上的女人紧紧抱住,一脸茫然。
“阿灵,阿灵你跑到哪里去了?”女人抱着女儿埋怨,“吓死妈妈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 ”
阿灵并没有多少表情,只是缓缓在母亲背上拍了两下:“阿灵没事,妈妈别怕。”
“嗯,不怕不怕。”女人抹了把眼泪站起身来,“我们回家去。”
陈星瑜和彭乐还站在原地,走廊里,两具尸体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几乎模糊了两人的感觉。
“师叔,要告诉管理员吗”彭乐看着那两人,有些不忍。
“应该用不着我们去汇报,阿灵妈妈不会隐瞒此事。而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回到那个房间去,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邪术。”
陈星瑜说着已经向一侧走廊走去,来到走廊正中位置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看向大楼天井的方向。
四四方方的大楼,似乎在这里被分成了两半。
左边的一半,钢架铁骨,看起来坚固硬朗,而右边的一半,不知是不是用布帘遮住了阳光的缘故,微风下布帘鼓动飘飞,尽显阴柔之感。
陈星瑜略一沉吟,没有再多看,快步向刚才的房间走去。
距离彭乐施法已经有了一段时间,猫儿足迹的金光已经浅得快要看不到痕迹,两人差点与那房间擦肩而过,好在陈星瑜一直在注意着,才再次摸到了那扇门的门口。
而这一次,门却牢牢地关住了。
“刚才有人来过吗?”彭乐疑惑地问道,“我们一点声音都没听见啊!”
陈星瑜皱了皱眉头:“难道会是阿灵妈妈?”
半晌,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不管是谁做的,先看看能不能进去。”
两人在门口摸索半晌,那扇木门虽然破旧,此刻却完全无懈可击。
“你们在那儿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老人的声音,随即,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彦叔……”彭乐轻轻叫了一声,“您怎么来这里了?”
“你问我?”
彦叔瞪了他一眼,“年轻人不好好工作,在大楼里乱跑什么?还有你……”
他指着陈星瑜:“一大早的就知道添乱,好在那小姑娘找回来了,要是在这大楼里出了什么事,你让我这管理员怎么负责?”
“找到了?”陈星瑜和彭乐对视一眼,“可是方导和摄影师……”
“怎么?还想着拍广告呢?人家都已经收拾东西回去了。”
“回去?”彭乐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怎么回去?”
“你管人家怎么回去?”彦叔开始吹胡子瞪眼睛,“好了,没事别在这一层乱逛,走吧走吧。”
彭乐指着对面的走廊还想说什么,却被陈星瑜一个眼神制止。
他临时转了个弯:“我们……我们还在帮芳姨找猫……”
“阿金?”彦叔转过头来,“阿金这个时候怎么会来这里?猫最怕……”
彦叔说了一半,却突然停了话头:“反正不会在这里,去别的楼层找吧。”
“好!”陈星瑜转头招呼彭乐,“我们从楼梯间下去。”
或
许是他的顺从取悦了彦叔,这位老朽的管理员露出一丝笑容:“去吧,别瞎掺和些乱七八糟的。”
两人走向楼梯间的方向,身后,管理员又咳嗽几声,渐渐没了声息。
“师叔,我们……”
彭乐的话还没出口,陈星瑜已经从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来。
彭乐:???为什么我总是忘记隐形披风这种东西?
他上个副本里买的披风还在,这会儿赶忙从背包里拿出来,披在了身上。
流水般闪着银光的织物披在身上,瞬间将两人的身影变得透明。
前方,陈星瑜将那只麻藤老鼠的小尾巴露出一点,彭乐便随着那一点痕迹,跟着陈星瑜向对面的走廊走去。
走廊里干干净净,方导和摄影师的尸体不见踪影。
地面上的血迹也消失无踪,仿佛刚才两人看到的只是一场梦境。
不远处有轻微的脚步声,两人抬头去看,彦叔正背着手,身影在拐角处一闪,走入了电梯。
看见电梯上行,两人都松了口气。
隐形衣虽好,但顶着个东西走路还是感觉不太方便,尤其是彭乐,跟着个小老鼠的尾巴走路,感觉十分怪异。
他率先拉下了隐形衣,正准备说话,却突然被捂住了口鼻。
丝质手套的柔滑瞬间唤醒了他在德康医院班车上的记忆,彭乐的身体僵住,随即放松肌肉,做出个随时可以出击的姿态。
无形的手拉住他的的胳膊,两人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拐过前方走廊的拐角。
刚刚已经进入电梯的彦叔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走廊的尽头。
依然是那套保安制服,而此刻的的彦叔,看起来似乎有所不同。
老人闭着眼睛,满脸的皱纹古朴而沧桑。
他双脚微微分立,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沉肩含胸,行将就木的身体虽然依然有些佝偻,却蓦然生出些威严的气势来。
“隆~~”沉闷的轰鸣在走廊尽头响起。
彭乐蓦然抓住了陈星瑜的胳膊。
黑暗里,一扇大门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