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反应
世同从县城回来知道葛氏又怀了，还一下怀了俩，吃饭的时候高兴的喝了好几杯酒。
晚上躺到炕上微眯着眼睛，搂着葛氏美滋滋的道:“我还是很厉害的嘛！”
葛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是是是！你厉害！都是你的功劳！可吃苦受罪的还不是我？”
见媳妇红了眼圈，他急忙哄道:“我错了行不行，辛苦娘子为我生儿育女……不对，咱还没女儿呢！这次要能生俩闺女就好了！闺女是咱的贴心小棉袄！”
“这哪是你说生啥就是啥的？不过我也希望能有个闺女，这一家子都是男的，阳气忒重了！”葛氏轻抚着小腹道。
爹和娘的感情又好了起来，爹还专门要留在家里照看娘。俩人你关心我，我体贴你的。看的孟春孟秋几兄弟直牙酸。
俩兄弟接过了铁货铺，每天到铺子里点起了卯。
孟秋是个待不住的，让他在铺子里待一天能把他憋死。这小子没事儿就往茶摊儿，饭摊儿或者集市上串。打听到了不少杂七杂八的小道消息:
溥仪在日本人的支持下成立了“满洲国”，不过咱们政府和人民也不承认他们，都称为“伪满洲”。
东北人民成立了抗日联军，一直在和日本人对抗，都是真英雄！
国民政府真不像样，有兵不去和日本人打，非要追着什么共产党不放。还什么“攘外必先安内”，纯属阎王爷贴告示——鬼话连篇。
冯玉祥倒台以后，被老蒋送出国了。咱们县城来的这个新县长据说曾经是他的部下，是个当兵的！
听说他来了之后要禁烟、禁赌，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孟春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通常都是孟秋唾沫横飞的讲了半天，他才“嗯”一声作为回应。
孟秋觉得大哥这人怎么越大越没意思，不过还是愿意和他分享自己得来的消息和一些想法。
“大哥，你难道想一辈子就呆在这个小县城里吗？你不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要我说，大男儿就应该外出闯一闯，不求建功立业，也能多些见识啊？你说是不是？”
孟春面无表情的瞅着他，架着胳膊低沉道:“就怕你竖着出去，横着回来，你想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孟秋不服气的挺了挺胸膛，“我怎么了我？我有那么弱鸡吗？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盼着我点儿好？再说了，娘有这么多儿子，也不差我一个吧……”
孟秋看大哥瞪着自己，再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你有大志向，可你扪心自问，你有好好练功吗？你瞅你现在的小身板，瘦的跟竹竿似的！恐怕风大点就能把你吹跑了！你如何能在外面的豺狼虎豹中活下去。我给你指条路，你去找闫师傅，先把身手练出来，以后真要逃跑起来也能迅速点儿！”
孟春知道这个弟弟是个不省心的，干脆就给他找点儿事做，消磨消磨他那无处安放的精力。
孟秋撇撇嘴，小声嘀咕:“哥，你这话也太损了！我现在这么瘦是因为正长个子呢！不过你说的没错，我想出去最好能有个好身手！我决定了，明天就去找闫师傅。”
孟秋转了转眼珠，把手伸到孟春面前，讨好的笑着道:“大哥，这拜师费……还得你给我出才行！”
孟春伸手拍掉了他的手，不情愿的从柜台上了锁的抽屉里数出五个大洋，“就这么多了！你先拿着！”
“哎！好嘞！”孟秋兴高采烈的装到了衣襟里。
孟春眉头又皱了起来，一个月又白干，这么个小铺子的收入也就刚够一家人的开销，看来下个月又要勒紧裤腰带了！
幸好家里还有几亩良田，今年的气候还算正常，应该能有个好收成！
葛氏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这次怀的又是双胎，肚子就格外的大，她也就感觉格外的累。
尤其到了后半段，腿也浮肿了起来。这天早上起来，她发现之前的鞋子也再穿不上去。她的脚又被裹脚布挤的畸形难看，现在这样连弯腰都费劲，更别说把脚给裹起来。
她不想让世同看到自己这么丑陋的脚，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孩子们来关心她，也都被她赶了出去，就连世同也不想见。最后没办法，世同只能让孟宗到县城把他大哥给叫回来。
孟春急匆匆的赶回来，把所有人赶出屋，关上门才来劝解娘。
他是个细心的，见娘用被子盖着腿，她的裹脚布放在一边。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娘，您是不是脚也肿了起来？”
见葛氏还在呜咽不出声，继续劝慰道:“是不是不能把脚缠起来了？那咱就干脆不缠了！正好把这裹脚布丢掉！现在都提倡解放妇女，好多年轻的女孩也都不缠脚了！”
葛氏听了儿子的话，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可我这脚这么难看，不裹起来被你爹嫌弃怎么办？”
“又是爹！您给他生儿育女这么辛苦，他还敢嫌弃您？他要是真敢嫌弃您，咱就把他撵出去，反正我们也不需要这么没用的爹！”孟春没好气的回道。
葛氏气得都忘了脚的事，她横了一眼孟春，“瞎说什么浑话，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不需要爹了，可我肚子里这俩还需要他呢！要怪也应该怪你，要是你能听话娶个媳妇回来，娘至于这么辛苦吗？”
孟春被当头一棒，他就不该掺和爹和娘的事儿。他只能无奈的点头认错:“对对对，都是我的错！您现在身体最紧要，就不要操心我的事了！把弟弟或者妹妹平安生出来才最重要！
咱不裹脚了，穿袜子！您先穿我爹的鞋，大就大点，拖拉着穿！”
葛氏发泄了一通，那股子难受劲儿过去也就没事了。听儿子的话趿拉着世同的鞋子出来了。
看葛氏没事儿了，世同拉着孟春到了角落，父子俩嘀嘀咕咕了半天。世同着实开了不好眼，也震惊于大儿子比自己懂的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