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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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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难得放晴，冬阳懒洋洋透窗洒进来。&lt;/p&gt;

    讲台上，一个衣着简约好看的女老师在讲课，环形教室里稀稀拉拉坐了二十几个学生。&lt;/p&gt;

    顾淮俞坐在第二排，摆在课桌上的书写满了重要笔记。&lt;/p&gt;

    衣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两下，顾淮俞偷偷摸出来，点开屏幕看了一眼。&lt;/p&gt;

    同桌一脸抓包的模样，扣住顾淮俞的手，“干什么呢你？”&lt;/p&gt;

    顾淮俞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小声央求，“别闹。”&lt;/p&gt;

    沈嘉阳哼了一声，松开力道，任由顾淮俞将自己的手抽回去。&lt;/p&gt;

    叮的一声长响。&lt;/p&gt;

    下课铃一打，教室里的学生神色一震，起身欢呼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走。&lt;/p&gt;

    老师并没有管，拿上教案也离开了教室。&lt;/p&gt;

    沈嘉阳堵住顾淮俞，两道眉毛一个上扬，一个下沉，审问意味十足。&lt;/p&gt;

    “老实交代，最近神神秘秘的，干了什么坏事？”&lt;/p&gt;

    顾淮俞避开沈嘉阳的目光说，“没什么。”&lt;/p&gt;

    沈嘉阳看着明显心虚的顾淮俞，自然不信他说的话，“小顾同学，我劝你坦白从宽。”&lt;/p&gt;

    顾淮俞每个身份都会交到一个吐槽役好友。&lt;/p&gt;

    待他真心的同时，也会无情地吐槽他恋爱脑的行为。&lt;/p&gt;

    罗菲菲、方子鸣，以及现在的沈嘉阳都是这样的朋友。&lt;/p&gt;

    “真的没有。”顾淮俞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我还有事，得先走了。”&lt;/p&gt;

    沈嘉阳不满地嘟囔，“古里古怪的，你这两天到底在干什么”&lt;/p&gt;

    兜里的手机再次贴着大腿震了起来,顾淮俞不方便现在跟他说，含糊道：“我回去了，下午请你喝饮料。”&lt;/p&gt;

    沈嘉阳撇了撇嘴，不过没再说什么，痛快地给顾淮俞让了道。&lt;/p&gt;

    顾淮俞走出教室，下了楼梯他才拿出手机，刚解开锁，对方又发来几条夺命call。&lt;/p&gt;

    卫：还没下课？&lt;/p&gt;

    卫：不理我？我都听见放学铃声了。&lt;/p&gt;

    卫：手好疼，你什么时候过来？&lt;/p&gt;

    卫：怎么不回我消息？这么快就烦我了？&lt;/p&gt;

    不等顾淮俞回复，那边的人开始狂发表情包，每一张都可怜兮兮的。&lt;/p&gt;

    在他的持续轰炸下，顾淮俞不紧不慢地回了两条——&lt;/p&gt;

    【刚下课。】&lt;/p&gt;

    【我马上过去。】&lt;/p&gt;

    看到顾淮俞的回复，那边终于消停了。&lt;/p&gt;

    -&lt;/p&gt;

    顾淮俞这次的身份是学生，在一所私立学校上学。&lt;/p&gt;

    能进这里读书的学生都是家境优渥的富家子弟，他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是靠学习进来的。&lt;/p&gt;

    学校每年都会开放三个全额奖学金名额，顾淮俞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被学校挖了过来。&lt;/p&gt;

    给他发短信的人叫卫施。&lt;/p&gt;

    即便是富二代也分三六九等，在这所阶级森严的学校，卫施属于食物链顶端那一小撮，他在学校很出名，母亲还是学校的名誉校董。&lt;/p&gt;

    顾淮俞这次手握的是灰姑娘剧本，被这位小太子看上，继而展开一系列虐恋。&lt;/p&gt;

    卫施一开始追顾淮俞是因为一场赌约，他跟兄弟打赌说一个月内会拿下顾淮俞。&lt;/p&gt;

    赌注是一辆超跑。&lt;/p&gt;

    为了尽快追上顾淮俞，卫施找了几个朋友假装混混在校外堵截顾淮俞，自编自导了一场英雄救美。&lt;/p&gt;

    在这场“救美”中，卫施光荣负伤，就此缠着顾淮俞要他负责。&lt;/p&gt;

    卫施每天都会给他发大把短信，仗着自己的受伤指使他干这个干那个。&lt;/p&gt;

    果然没一会儿卫施又发来一条消息，说想吃西食堂的海鲜粥，让顾淮俞给他带一份。&lt;/p&gt;

    顾淮俞只当自己喂养了一条又心机又闹腾的小狼狗，没有任何怨言的去西食堂给他买“狗粮”。&lt;/p&gt;

    卫施这会儿正在宿舍打游戏，日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抛进来，在他利落英气的侧脸拓了一层金色的弧光。&lt;/p&gt;

    玩得正尽兴时，门铃忽然响了。&lt;/p&gt;

    卫施不耐烦地拧起眉，随即想到这个时候会找过来的人，他只好退出游戏，将手机扔到一边，揉了一把头发才起身。&lt;/p&gt;

    房门拉开，一个穿着校服，鼻梁架着黑框眼镜，留着土气刘海的男孩站在门口。&lt;/p&gt;

    要不是为了赌约，放在平时，这样的书呆子卫施看都不看一眼。&lt;/p&gt;

    “粥买回来了。”顾淮俞像是一路跑过来的，说话时声音有些喘，“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先回去了。”&lt;/p&gt;

    卫施的眉毛塌下来，流露出一种不符合他气质的委屈。&lt;/p&gt;

    “我都等你好半天了，你一来就要走。”卫施控诉，“我昨天跟前天都特别想给你打电话，但又想你主动来找我。”&lt;/p&gt;

    他忽然低下头，凑到顾淮俞跟前，近距离看着顾淮俞，将自己眼底的不满泄出来，就像一条惨遭遗弃，还淋了一场雨的凄惨大狗狗。&lt;/p&gt;

    “结果你压根没把我当回事，一条短信都没给我发。”卫施站直身子，别过头，心灰意冷道：“算了，你走吧，用不着你这种负责式的假关心。”&lt;/p&gt;

    昨天周六日，学校放了两天假。&lt;/p&gt;

    明明是卫施这两天跟狐朋狗友在一起玩，压根没时间搭理顾淮俞，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全都是顾淮俞的错。&lt;/p&gt;

    但他演得这么好，委屈的这么真实，顾淮俞能怎么办？&lt;/p&gt;

    当然得哄大狗狗了。&lt;/p&gt;

    顾淮俞：“我没有那个意思，这两天一直在忙，晚上想给你打电话问问……又不太好意思。”&lt;/p&gt;

    卫施：“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一直都在等你的电话。”&lt;/p&gt;

    顾淮俞垂下眼，也不说自己为什么会不好意思。&lt;/p&gt;

    卫施不想在这种事上纠结，一扫刚才的低落，说，“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许这么久不理我。快进来，我都要饿死了。”&lt;/p&gt;

    顾淮俞只好提着手里的海鲜粥走进去。&lt;/p&gt;

    卫施的宿舍很大，进去就是一面视野开阔的落地窗，旁边放着一张米白色小圆桌，下面铺着同色地毯，没有椅子，只有几个堆叠在一起的抱枕。&lt;/p&gt;

    西侧钉了两排木板，上面放着滑板、篮球、足球，还有几摞cd。&lt;/p&gt;

    床的另一旁立着个造型别致的订制陈列柜，柜子是可以旋转的，里面摆满了精巧的机械模型。&lt;/p&gt;

    卫施走到落地窗前，拽过一个抱枕，盘腿坐到了小圆桌旁，等着顾淮俞摆饭。&lt;/p&gt;

    他使唤人使唤的理直气壮，因为左臂缠了一节固定支架。&lt;/p&gt;

    这是为救顾淮俞受的伤。&lt;/p&gt;

    外面的气温已经降到零下四五度，卫施却不怕冷地穿着白t、黑色运动裤，碎发被他随意抓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lt;/p&gt;

    五官英朗，姿态随意。&lt;/p&gt;

    浑身透着勃发、张扬的少年气。&lt;/p&gt;

    顾淮俞走过去，将食盒放到小圆桌上，打开后将满满一份海鲜狗粮推给面前的小狼狗。&lt;/p&gt;

    卫施诧异，“只有粥？”&lt;/p&gt;

    顾淮俞“啊”了一声，“你没说别的，我就只买了粥。”&lt;/p&gt;

    卫施耷拉下眼皮，闷闷地说，“你也不能只让我喝粥，吃不饱。”&lt;/p&gt;

    顾淮俞看了看他。&lt;/p&gt;

    这么大一只狗崽子，一份粥确实不够他喝。&lt;/p&gt;

    “那我再去给你买点，你想吃什么？”顾淮俞刚说完，忽然又想到什么，“你现在是不是不能吃海鲜？”&lt;/p&gt;

    卫施挖了一勺蟹肉满满的粥放进嘴里，闻言抬起头，“是啊，你都不关心我的伤。”&lt;/p&gt;

    顾淮俞怀疑这狗崽子是属白眼狼的，专门倒打一耙。&lt;/p&gt;

    他依言收走了那碗海鲜粥，卫施皱眉看过来时，顾淮俞一脸无辜，“对伤口不好。”&lt;/p&gt;

    最后顾淮俞也没出去给卫施买饭，卫施打电话叫人送了两份餐过来。&lt;/p&gt;

    顾淮俞留在这里陪他吃了午饭，饭后提出要回去，卫施撇着嘴又不高兴了。&lt;/p&gt;

    “哪有像你这样的，吃干抹净就要走。”卫施表情幽怨，“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洗头发了，一只手根本不方便，你也不管我。”&lt;/p&gt;

    顾淮俞看着卫施那皮光水滑的头发，哪里像好几天没洗过？&lt;/p&gt;

    这小王八蛋瞎话张嘴就来。&lt;/p&gt;

    但谁能拒绝一个撒娇的心机狗崽子？&lt;/p&gt;

    -&lt;/p&gt;

    像卫施这种家里捐了一栋楼的学生，在学校自然是有特权的。&lt;/p&gt;

    他住在单人单间的宿舍，洗手间都是干湿分离，里面还有浴缸。&lt;/p&gt;

    卫施躺在贝壳形状的浴缸，缸中并没有放水，后颈贴在浴缸边缘，将脑袋探了出来。&lt;/p&gt;

    顾淮俞站在一旁，打开花洒，在手上试过水温之后，然后打湿了卫施的头发。&lt;/p&gt;

    卫施自下而上地仰视着顾淮俞，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对方的嘴巴。&lt;/p&gt;

    顾淮俞的唇部血管神经似乎要比常人丰富，颜色红红的，看起来十分柔软。&lt;/p&gt;

    鼻子不算太高，但形状很秀气，皮肤也很白。&lt;/p&gt;

    唯一违和的就是那双眼睛，更准确地说是眼镜，黑色的边框让镜片显得厚重，也让顾淮俞看起来笨拙土气。&lt;/p&gt;

    卫施觉得那副眼镜实在有碍观瞻，抬手将其勾了下来。&lt;/p&gt;

    顾淮俞这个角色眼睛近视，他的视力跟着也不好，眼镜一摘，视线一片模糊。&lt;/p&gt;

    他眯着眼关了淋浴头，仰身去够卫施的手，“把眼镜给我。”&lt;/p&gt;

    卫施坐起来，举着手臂避开顾淮俞，另只手飞快拨开顾淮俞额前的头发。&lt;/p&gt;

    没了刘海与镜片的遮挡，顾淮俞完完整整地露出了五官。&lt;/p&gt;

    那张脸十分精致，但却不显阴柔，是男孩子那种干净清爽的秀美。&lt;/p&gt;

    这种时候卫施也顾不上伪装了，用那只打着支架，本该不能动弹的手去摸顾淮俞的脸。&lt;/p&gt;

    顾淮俞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按剧情问了一句，“你的手好了？”&lt;/p&gt;

    卫施压根不搭理这茬，盯着顾淮俞的脸说，“你这样很好看，干什么整天戴这个土不拉几的眼镜？”&lt;/p&gt;

    “不戴看不清，我三百多的近视。”顾淮俞避开卫施的手，再次去够自己的眼镜，“还我吧。”&lt;/p&gt;

    “不给。”卫施侧身一躲，视线直勾勾落在顾淮俞漂亮的脸蛋，唇角上翘，“除非你叫我一声哥哥。”&lt;/p&gt;

    顾淮俞：“你比我还小一岁，我怎么能叫你哥哥？”&lt;/p&gt;

    卫施：“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小？”&lt;/p&gt;

    他俩同级，本该同岁的，但卫施比其他人早上一年学。&lt;/p&gt;

    卫施头发还没擦，水珠顺着发梢灌进衣领，那截修长的脖颈很快裹了一层湿意。&lt;/p&gt;

    但他完全不在乎，含着笑凑近顾淮俞，“没想到你这么关注我，连我的年龄都知道。”&lt;/p&gt;

    顾淮俞低声说，“全校都知道。”&lt;/p&gt;

    卫施在学校很出名，一点小事都能传得到处都是。&lt;/p&gt;

    卫施盯着顾淮俞浓长的眼睫，弯弯唇，“那行，那我叫你哥哥。”&lt;/p&gt;

    话音刚落，他像一只抖落水的巨型犬，甩着湿淋淋的头发，水珠溅的到处都是。&lt;/p&gt;

    站在卫施跟前的顾淮俞最遭殃，脸上身上都是水点子。&lt;/p&gt;

    卫施大笑着，满身张扬青春的气息，他坦然地撒着娇，“哥哥，给我擦头发吧。”&lt;/p&gt;

    那一刻顾淮俞只有一个想法——他还没用洗发水呢。&lt;/p&gt;

    不用洗发水的洗头是没有灵魂的。&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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