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辈子的追悔莫及
第三方搞清楚她的身份信息。显而易见，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那个林伟已经察觉到昨夜的事，并且推断出了交易消息走露的环节，也就是佩佩。当时，佩佩是用她自己的手机打给我的，说是洗澡的时候听到了对方的通话。现在，林伟猜到了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走漏的消息。跑路前，林伟要报复。“你好，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最让我头疼的是佩佩的电话打不通，气得我把手机丢到了一旁的副驾驶，然后把油门踩到了底。……一路上，我的脚就没有离开过油门，一路闯红灯，幸好半夜三更的，路上的车辆比较少，不影响行驶的速度。……很快，我驱车来到了佩佩租住的民宅，只见门前停着一辆车。这让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该死！”
我急忙熄火下车。老实说，我可能来晚了，佩佩如果遭遇不测，我肯定后悔莫及，因为是我让她回家不要出门的，最后却间接地把人困死在家里，那算怎么回事？下车，上前推门。推了两下，里面反锁了，推不开，“艹！”
“啪嚓——”然而。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了一声类似玻璃杯摔地碎裂的声响。不问可知，里面肯定出了事，我心里必然是着急的不行。不过，还好院子的围墙不算高，我倒退了几步，助跑翻越了围墙，墙上有攀越的迹象，说明那人在我之前翻进了佩佩的住处。“扑通”落地踩到石头，还是什么东西，我一个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但顾不了那么多，我马上起身冲房子的方向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掏枪。这是个有四间房屋的出租民宅，东边一间房，黑咕隆咚的，北边的主屋三间房，亮着灯，里面有摔东西的声音，还有气急败坏的骂人声。我弯腰绕过透出灯光的窗户，来到门口，轻轻推门，侧身进入，客厅里没有人，家具被扔的到处都是，乱七八糟，一片稀碎，对方应该在旁边的侧卧。就在走到客厅中间的时候，一个左脸长了黑痣的男性忽然出现在了客厅和侧卧的门口，个子不算高，对方正好和我打了个对眼，愣在原地。“双手抱头，面向墙壁，叉开双腿，”我用枪指着对方说道。很显然，这家伙就是我要找的那个林伟。对方吞咽了口唾沫，神色紧张，慢慢地举起了双臂，我以为他要束手就擒，但没想到这家伙一个扭头，转身就跑。不用说，我肯定是抬腿就追，但追到侧卧的门口，一探头，我不禁面色大变，急忙缩回了身体，紧接着，就听“砰砰”两声枪响，子弹射来，打得门框木屑飞溅。该死！对方装备了防身的手枪，不瞒你们说，如果抽身反应慢个05秒钟，我可能就要躺地上了。不过。截止到目前，好消息是佩佩显然没有听我的话，回这里居住，想来应该没有遭遇危险。坏消息是我危险了。要想活捉对方，搞不好会把我自己搭进去。不过，我并不打算认怂。这货可是大鱼。险而又险地躲过一劫，我持枪探身进入了侧卧房间，紧接着，就只见一道人影跃出了房间的后窗。来不及迟疑，我赶忙追过去，探身出窗，对方胡乱地开了两枪，然后就急三火四地冲进了后坡的树林，那是个小山岗。这几声枪响把周边邻居的狗都惊动了，狂吠不止，但没有人敢开灯出来查看情况的，外面情况不明，闭门不出是明智的选择。紧接着，我跑过去手臂一撑，跟着翻出窗户，冲逃窜的方向急追了过去，四周的环境一下子暗了下来。林子里乌漆嘛黑的，齐肩高的灌丛杂草密布，热带丛林又多蛇虫鼠蚁，但它们都不能影响亡命者活下去的决心。“砰砰……”一追一逃，不时地伴随着枪声。当然，枪响都来自前面的家伙，大多数都是头也不回地盲射，子弹打在我身边的树木上，树皮都被打爆了，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躯干，有点吓人，但我深知目标的价值，所以，还不舍得干掉对方，就没有还击。追着，追着，距离村落越来越远了，树木和杂草严重影响视野，黑黢黢的视野里，前方的灰色人影越来越模糊。可是，我不敢靠太近，我的目标是活捉目标，而不是被对方杀死。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跟丢对方，就搞砸了。想到这里，我猛地加快了步伐，但这家伙不走寻常路，我以为他会往山里跑，可他半路拐道向了北，又想回村子，双方的轨迹相当于在山坡上划了个弧。我不确定对方是想狗急跳墙劫持人质，还是有别的图谋，但只能紧随穷追不舍，双方的距离正在快速拉近。“站住！”
我高声呵斥，予以对方心理压迫，但只得到对方扭头两枪的回应，我只能往树后躲，手枪的子弹打不穿树躯。一露头，对方跑远了，可想而知，我真是气得直想骂人，“靠！”
西南边境的贩毒分子比东南沿海的头脑简单，但更凶狠，这是我最直观的感受，很大程度是因为这里临近m北的战乱区，比较容易搞到武器。“扑通”蓦的，对方纵身跳下了土坡，不等站稳，就狼狈起身继续逃窜，我紧随其后，坡下是进村的公路，这下轮到我占优势了，平坦的道路上，没几个人能够跑得过我。这混蛋果然不走寻常路，居然选择折返回村。老实说，我感觉有点不太妙，虽然不知道对方打得什么主意，但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相当强烈。就在这时，只见对方冲进了一处废弃的民居，那院子里的房子屋顶都没了，用土夯的院墙低矮，破败不堪。一接近，我当即减慢了速度，据枪慢步进了门，巷战是最让人头疼的，你不知道四周的墙后会冒出什么妖魔鬼怪。这下被动了。老实说，我忽然有点后悔，不该放纵这家伙的，或许早点开枪射翻他更明智。“咔嚓”来到破屋门前，我踩碎了一块废弃砖瓦，但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道冷厉的警告声，“举起双手！慢慢转身，把枪丢地上，踢过来！”
好吧，我承认我玩脱了，这下彻底被动了，夜间视野有限，我完全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绕到后面去的，但你知道怎么着？最让我追悔莫及的还在后面。不管怎么说，现在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这混蛋必然正用枪对着我，我只能按对方说的做。“啪嗒”我迟疑了两秒钟，慢慢转身，丢掉枪，抬脚冲对方踢了过去。夜色中，我仿佛看到对方露出了残忍的笑意，紧接着，只见对方谨慎地捡起了我丢掉的92警用配枪，转而把自己的那把伯莱塔塞进了裤腰里，得意笑道，“警察就这水平？我猜你不知道我枪里没了子弹吧？”
该死！让这混蛋耍了，我怎么知道对方有几个弹匣。一边听着耳边的狗叫声，我整个人瞬间从头凉到了脚，这地方过于偏僻，不可能有人能来救我了。当然，就算有，那也来不及。这一瞬间，我想到了我远在广x那边的家人，大多数时间温柔，偶尔爱发牢骚的妻子和两个刚满十岁的孩子，对不起，我不是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你们可能只有在葬礼上见到我了吧。想到这里，我闭上了眼。“宁倔驴，趴下——”然而，就在那一瞬间，老张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里。老实说，那时候，我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因很简单，老张不知道佩佩住的地方，就算能查得到地址，那也需要耗费一些时间，不可能来得这么快。但是，院子门口的身影告诉我，对方确实是老张。记得吗？我可是特种兵出身，凭借敏锐的意识反应，听到老张警告的一瞬间，还是下意识做出了卧倒的动作，但若是知道下一秒发生的事，我倒是宁愿被老张误伤，乃至打死。因为老张为了避免误伤，提醒了我，同时也暴露了自己，更留给了敌人反应时间。“砰”“砰砰……”老张只来得及开了一枪，坏人转身却是连开数枪，并且是抢先连开数枪。故事到这里，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事，老张不幸身中数弹，倒下了，倒在了血泊之中。“老张——”就在那一刹那，时间好像停滞了一样，整个世界变得一片宁静死寂，我猛地抬头，恰好看到这一幕，眼睛急速充血，起身不顾一切地冲那个混蛋扑了过去。至于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这么说吧，如果不是两个民警赶到，及时地拉开我，我能用拳头把那个混蛋活活打死，真的。我又悔又恨，气急败坏，怒火中烧……所有的这类词汇都不足形容我那时的心情。试想下。上个瞬间，一个还活蹦乱跳的最亲密的朋友、同事和兄弟，转眼间就倒下了，而且就倒在我的眼前，再也起不来……那是什么心情？就像我说的，老张是个细致的正经家伙，这样性格的人极少犯错，即便是身处炮火连天的战场，也能活得更久，至少该比我这样的人活得久。可是，现在呢？老张的牺牲成了我一辈子的追悔莫及。说到底，都是我的自以为是害死了老张，我早该一枪爆掉那混蛋的狗头，但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老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谁能想到老张惊险地熬过了昨夜的危机，最终却栽在了今夜？……敲字敲到这里，我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头，憋得慌，我删了又删，改了又改，不知道怎样才能完美地讲出老张的故事。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写出这段故事，但不是因为害怕揭露自己内心的脆弱，而是害怕自己的文笔和词汇储量描写不出一个英雄。但我的妻子告诉我，英雄从来不存在于复杂的文字里，但凡英雄都是用最简单的行动留下最伟大的事迹，他们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人，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刻意用华丽的词藻来刻画他们呢？直接讲出他们的故事就好，别人会自然而然地身临其境地在脑子里回溯英雄的事迹。（一语惊醒梦中人，干得好，我最爱最爱的老婆兼同志。）其实，我不懂，不懂怎样才能体会英雄的感觉，但我毫无保留地相信我的妻子，她不仅是一位贤妻良母，还是聪明的女性。我爱她，正如她爱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