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事故
蓉城山高林茂,正北多土木,正南草长树稀,暗合五行相克之相,因此金灵珠必定在正南。
正南高楼林立,尤其有“一面”楼,格外引人注目。
我指着遥远处的楼门子,向正开车的乔慧询问:“这东西看着不像是现代产物,在你们蓉城有什么说法?”
“您的眼里真是神了。”
乔慧美眸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崇拜的道:“您指着的地方,原本是前清时期的城门楼子,叫镇南楼。长五百多米,高二十米,据说是用滚木运送整块的巨石,称得上是万年牢。”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仅仅五百多米的镇南楼,坐北朝南,东西没有个天险作为遮挡,建这东西有什么用?”
我凝视着镇南楼半晌,沉缓声说道:“此楼下镇地脉,上承风水。南挡湿热毒,北御千里来此寒潮,必是有风水高人布置下此局。”
乔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后来有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看上了镇南楼这块天然地基,并和肃清者联盟合作开发。”
“根据地质专家的估测,依照镇南楼的地基强度,能往上至少再建造一百五十层的高度。”
“后来有风水师勘测一趟,说是至少建两百层没问题。”
“因为是建在古建筑镇南门上,外加靠近市中心,预售的时候就已经把两百层的房子全部卖光,现在二手市场都炒出百分之一百三十的价格。”
隔着几十里路,我都能看见巍峨扇形大厦,可见高度至少在两百层以上。
大厦四周挂着纱网,周边还有手脚架吊车和挖掘机,虽没有完工,但也在做最后的善后工作,预计不久后就能交房。
乔慧无奈苦笑道:“蓉城地处贫瘠,仅剩不多的沃土和主城,几乎全被肃清者联盟占据。”
“有了镇南门的财政收入,肃清者联盟实力又会翻上一番,我们以后的日子可就能难过了。”
我平静声道:“你不必担心,这栋大楼它盖不成。且在峰顶的当天,一定会坍塌。”
乔慧愕然,“为什么?”
“镇南门属金,建筑又是金石之物,外加人阳火助长其中凛冽煞气,正所谓好钢易折,在封顶的时候顷刻间就会倒塌。”
得知肃清者联盟的建筑将房倒屋塌,乔慧面上并未见到多少惊喜,反而忧心忡忡道:“李先生,照您这么说,岂不是要有不少人受伤?”
我不由得多看了乔慧一眼。
她本朽木之材,受色欲困扰,胸无寸志目光浅薄,唯独运势极旺,愚蠢又纯良。
现如今在财阀集团的培养下,实力虽是不济,但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
能心存良知,心存他人,我预测乔慧日后成就,必不可限量……
砰——
车子在告诉公路忽然剧烈震动一下,旋即不受控制,车头即要撞在前边路缘石上!
乔慧面色发白,慌忙稳住方向盘,这时又是噗的一声,车子彻底开始不受控制。
以这种车速,我们冲下高架桥后,车子会摔在下边川流不息的商业街上。
“兄弟坐好,瞧我的了!”
陆鹤鸣从中山装内袋掏出战戟,咔嚓一声穿透汽车地板,直接将车子钉死在公路上。
砰——
安全气囊弹出,乔慧飙射出了鼻血,我被震得也胸口发闷。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停满了车辆,一个留着小胡子,穿肃清者联盟银白色制服的中年男人,一脚将我们的车门给踹开。
“下车,例行检查。”
我依旧在车上稳坐如泰山,且漠然声道:“限你十分钟以内,找一辆新车送到这里,否则后果自负。”
中年男人并米有理会我,而是站在驾驶坐位置,轻佻的从口袋里掏出白绢,扔给副驾驶上的乔慧。
“美女,怎么称呼?”
乔慧没有接过手绢,而是用胳膊随手抹去鼻血,慌张四下张望。
可惜,刚才过告诉路口的时候,为了避人耳目,乔慧的手下并没有跟来,此时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陆鹤鸣抽出战戟,沉着脸询问道:“兄弟,咋办?”
我轻摆了摆手,示意陆鹤鸣稍安勿躁,旋即说道:“我叫李天赐,如果你不认识,可以去问自己的上级。”
“我最后重申一遍,给我准备一辆车。”
中年小胡子胸口挂着自己的职位牌。
姓名——何志兴
职位——蓉城总署长
能坐上总署长的职位,可见何志兴的综合实力不会太弱,在此等动荡年间,灭人族高人,无异于是助长邪魔外道以嚣张气焰。
另外,我曾经把花都蓉城搅得天翻地覆,名义上杀了金彩,外加上多次与财阀集团联手,与肃清者联盟之间关系有些微妙。
毕竟我受过李芳的恩惠,不想与肃清者联盟之间闹得太僵。
可何志兴并不给我这个面子,咧嘴森然一笑后,朝着两侧肃清者联盟挥了挥手,“把这小子给我拽出来。”
事不过三,我单手抓住近在咫尺何志兴的衣领,“都不许动!”
周遭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肃清者联盟成员,看着这些崭新的面孔,笔挺都没经过水洗的制服,一看就知道是新人。
何志兴反应奇快无比,被我抓住时假意放弃抵抗,等近身时从袖口中甩出匕首,直捅我心脏位置。
此时的我已是灵魂状态,凡俗兵刃难伤我分毫,我本无心躲避,可后备箱的墨如初射出一道钢针,稳稳射穿何志兴的手掌。
“啊!”
何志兴捂着手掌的时候,我直接一脚踹出去,其倒飞出三米多远,踉跄跌下七米多高的高架桥。
正下方是个花坛,我控制力道精准,何志兴脑袋着地,登时鲜血飞溅,一命呜呼。
前边停着的是何志兴的越野车,我平静声道:“大家换车。”
陆鹤鸣冲我竖起大拇指:“够硬!”
乔慧碰破了鼻子,在后座上躺下控血,陆鹤鸣坐在驾驶位置,满眼精光兴奋的道:“兄弟,如果放在以前,你肯定就放过这小子了,现在咋突然转性?”
我淡然声道:“宵小鼠辈,死了清净。”
“你就不怕天道反噬?”
“我本魔子,天地不容,虱子多了不怕痒,多杀一人更不会如何。”
……
车子停在镇南门下,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飘荡着的都是浓郁的金属性气息。
此时楼下站满了人,少部分是戴着安全帽的施工者,稽查所人员,大部分是围观群众。
在工地的吊塔上,坐着一个穿脏兮兮劳保服的男人。
男人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胡须稀疏,人年龄不大,但好在敦实。
在男人的手里握着横幅,迎风飘扬的白色字体写着——金城地产拖欠民工五千三百万,欠债还钱!
下边戴白帽子的项目经理,拿着喇叭朝上头喊,“公司资金断流,实在是有困难!您先下来,钱的事我们慢慢谈!”
吊塔上的男人撕声喊道:“今天十二点之前没看到钱,我就跳下去!”
周围人抱怨议论开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人家结账!”
“妈的,就瞧不上这种拖欠民工钱的公司。”
稽查所的人看了一眼表,也有些着急,朝着监理人吩咐道:“快联系你们上级,马上给钱!”
“这……这位得请示一下!”
在群情激奋的情况下,项目经理竟然钻上车开溜,一时间气氛更加混乱。
甚至还有小部分人在丧心病狂的起哄,“跳啊,快跳下来,跳下来你就有钱了!”
“上头就是笃定了你不敢跳,才不给你钱。”
“不敢跳就别站在这里耽误事,我们看得脖子都酸了!”
稽查所的职员急了,“把起哄的人都赶出去!”
可人群实在杂乱,根本不知道赶谁是好。
就在这时,乔慧挤开人群走了进去,放声朝着吊塔上喊道:“我是财阀集团的总署长,钱的事我会想办法替你解决,千万不要做傻事!”
群人哗然,“她就是乔慧?”
“长得好像比电视上看着漂亮很多,没那么胖。”
“据说在当总署长之前,是个三流小明星,还被潜规则过呢。”
“看着有点骚啊……”
乔慧并不理众人的非议,继续向上喊道:“你现在下来,我马上带你去拿钱!”
上头的中年男人有些犹豫,“我又不认识你,你凭啥给我钱?”
“这个你不用管,我作为财阀集团的总署长,绝对不会失信!”
周围还有无数的摄影机和记者,乔慧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板上定钉,不能收回。
开口便白送五千万,乔慧好大的手笔!
就在这时,我隐约从乔慧眉心看到必死之相,且鼻翼在并无太阳的情况下,泛着点点的金光。
命犯金煞,需有屋檐处方能躲避!
情势危急,我压根来不及解释,直接推搡开人群后,我将乔慧拦腰抱起,再度冲入人群。
刚抱住她的刹那,我就听见背后有钢铁嘎嘣一声的断裂,而后巨大的钢铁搭建手脚架轰然坍塌!
群人站在警戒线外,并未受到波及,可其中一个稽查人员,却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坍塌砸落的位置,就在乔慧所站的地方。
将惊魂甫定的乔慧放下以后,我立即冲上前去,讨薪男人浑身粉碎性骨折,根本不可能救得活。
我到受伤的稽查员身边,摸了摸他的鼻息,尚有一吸存留,可惜半边身子还压在巨大的钢架下。
钢架并非人力能够撼动,剩下的稽查员只能尝试把他往外拽。
我急声道:“都撒手,再拽人就死了!”
旋即我朝着车子的方向喊,“老陆,救人!”
陆鹤鸣飞身窜出车外,握着钢柱轻轻那么一掀,便轻而易举把稽查人员救出。
群人一派哗然,“这……这特么是人的力气?”
“西装大叔看着土了吧唧,实力够牛逼的啊。”
陆鹤鸣板着脸怒视人群,“谁特娘刚才说我土不拉几?”
在救护车来临之前,我将体内道元灌注入伤者体内,游走一圈后带动其体内淤血,顺着我手指的指引方向,噗的一口喷出。
喷出鲜血后,伤者开始呼吸,并掀开眼帘费力的盯着我,从嘴唇挤出两个字,“谢谢。”
我没有留下受众人追捧和围观,而是带着乔慧立即上车离开,准备等人少一些再行查探。
此地金属性最为浓郁处,便是镇南门建造的大楼中央,金灵珠百分之九十就藏在这里。
杀了一个肃清者联盟的总署,蓉城这边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我反倒是接到了戴天晴的电话。
许久不曾联系,戴天晴的声音对我来说,竟显得有些陌生。
电话那头,戴天晴语气带着些冷冽,“上一次事出有因,我不说什么,可这次你不该杀人。”
肃清者联盟的人生事在先,我不悦道:“我不杀他,难道等着他来杀我么?”
戴天晴稍有无奈道:“你的实力我是知道的,身边还跟着个陆鹤鸣,他们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对手。”
“而且这一次出勤,是为了对付财阀集团的乔慧!她的出身你也知道,和这种搅在一起对付肃清者联盟,以后再发生冲突,上面要我对你进行调查,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淡然声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听出我语气中的怒意,戴天晴的话语软了些,“李天赐,我没有揶你的意思,只是你这次办事,实在太莽撞了些。”
“肃清者联盟总部人实力之强,丝毫不亚于当初的李芳,你我看到的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这个世界远没有你我想的那么简单,你……”
没等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因为电话开的是扩音,副驾驶上还尴尬坐着乔慧。
方才戴天晴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乔慧美眸稍有黯淡,“李先生,如果没什么事要帮忙,我就先回去。”
“我送你。”
这里是肃清者联盟的地盘,他们不敢对我动手,可一旦脱离我的保护范围,乔慧就危险了。
回去的路上,我好奇向乔慧询问:“你为什么要花五千万,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虽说乔慧作为财阀集团的总署长,但五千万现金已经算得上榨干她全部家财。
用所有的钱财,换取陌生人的性命。如果真是慈悲心,那么这悲悯之心也太大了些。
乔慧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之前我去过一趟财阀集团的总部,其中有一位老人嘱咐过我,我有富贵命格,但是命途多舛,只有多行善事才能化解危难。”
“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善事,他就嘱咐我说,只要看到有困难的好人,就要去帮助。”
“我付出的越多,得到的回报也就越多。”
这话听得我心头一惊,可见财阀集团总部还是有高人的,能够一眼窥破乔慧的命格薄弱处,并加以完善。
再看乔慧的眸子,总之前两眼汪汪面泛桃花,变成了如今的沉静明朗,心中的那股欲念也被澄清了。
我再问:“你体内的欲念,是怎么压制下去的?”
乔慧面色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每隔一个月,我都会去医院注射激素。”
激素伤身,临近两边交界处时,我取出抽屉里的纸笔,唰唰写下净心神咒。
“以后不要再注射激素,有此咒语,在心烦意乱时可安定内心。”
乔慧拿起纸张,颇有些苦恼的道:“之前财阀集团也来过一个风水师老头,给了我这张咒语,可惜对我好像没什么用处。”
我平静声道:“八神咒不仅有咒法,背面还有我附录的心法。刚开始诵唱时,切记斋戒焚香敬天。”
“谢谢李先生!”
乔慧将纸张折好,小心翼翼的贴身放着,美眸波光流转见,略带着期冀声问道:“李先生,有没有时间到家里坐坐。”
后座上的陆鹤鸣干咳一声,挠了挠头憨笑着道:“兄弟,我看着花都风景挺漂亮的,要不放我下车自己玩会儿?”
墨如初也格外识趣的道:“老大,带上我跟你一起!”
“乱世将至,澄清内心才是正道,不要整日想些有的没的。”
话落,我便从车上下来,招呼陆鹤鸣沿着周边花坛下了高速,再度赶往镇南门的方向……
虽说刚与戴天晴小吵了一架,但在戴天晴的沟通之下,我们获得了勘察现场的资格。
为了避免人多眼杂,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我才和陆鹤鸣出发,来到事故发生点。
施工场地的周围,都拉上了警戒线,地上只有用白灰画出的尸体形状,以及满地的鲜血。
钢架还没有被移走,乱七八糟的堆砌在一起。
陆鹤鸣打量着遭乱的现场,挠了挠头道:“兄弟,这些不应该是稽查所成员干的事么,咱来干啥?”
我没有解释,而是在现场寻找了一圈以后,指着堆砌在最里头的一个钢架道:“帮我把那东西扯出来。”
哗啦啦的几声乱响以后,陆鹤鸣从里头拖出一个变形的螺丝,上头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凹痕。
螺丝帽有巴掌那么大,那么螺母应该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