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可我真的很喜欢师尊。”少年索性两腿夹住师尊的腿,真情实感地道,“我从没想过玩弄师尊,那天晚上,虽然我喝醉了,但我是真心想和师尊双修的。”
“……”
“师尊杀了我,也无济于事,不如留我一条小命将功赎罪吧?”林安试探性地开了口,“师尊就看我日后的表现,我此生定不会负师尊半分,否则,就让我神形俱灭,不得好……”
“行了,起来吧。”晏陵有些想笑,但表面依旧严肃,“拉拉扯扯,哭天抢地的,像什么样子!”
“那我还不是怕师尊杀我?”林安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借力站了起来,想了想,他大着胆子,飞快地亲了师尊一口。
晏陵一愣,敛眸望向他。
“师尊,既破了无情道,往后,就修有情道吧。”林安神情认真,“我会为师尊负责的,师尊尽管拿我来修炼。”
“你当真愿意?”晏陵问,“不后悔?”
“……”
不知道为什么,师尊这么一问,林安就觉得必须思考仔细了,才能回答。
所以他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觉得反正已经得罪了大师兄和二师兄,也不怕一起得罪了。
兴许和师尊双修,实力能突飞猛进。到时候他们夫夫二人,强强联手,定能称霸修真界。
看哪个不长眼的,敢觊觎晏陵的美色!
为了能和师尊平起平坐,身份对等。林安决定了,他攥紧拳头道:“师尊,我不可能再回剑宗了。我要留在魔界,当魔尊!”
让师尊当他的魔后!
从此往后,正魔两界才能真正化干戈为玉帛。
“你伤得如何了?”晏陵轻声询问,“要紧么?”
林安这才想起,之前被黑袍人抓了一下,本来他都忘了这事,既然师尊问了,那势必就伤得特别厉害,很要紧,需要师尊好好哄哄他,才能好。
“哎呀,疼!”他捂着肩膀,身子原地摇晃几下,顺势往师尊怀里一倒,艰难万状地道,“也不知道那鬼爪上,可有尸毒。徒儿不似师尊修为高深,若是沾染了尸毒,只怕会命不久矣。”
晏陵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抱着徒弟,听见此话,目光往他肩上瞥了几眼,皮外伤,倒也不碍事,血都干了。
若是中了尸毒,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插科打诨。
这是在撒娇么?
“看起来确实很严重。”晏陵道,“衣服脱了,让为师瞧瞧。”
林安作势脱了衣服,可随即想起不久之前,才因醉酒和师尊好一番翻云覆雨,身上的暧昧痕迹,定还没消。
又嗖的一下,把半脱的衣服拢起来了。
“怎么?”晏陵似笑非笑一声,“还怕羞么?”
林安刚要开口,那孩子竟哇的一声又哭了。晏陵也不会哄,只轻轻拍了拍,好在鲮鲤找到了一个女魔。晏陵需要逼出尸毒,便寻了个僻静之地打坐。
没一会
儿,一群魔尊的旧部们,就互相搀扶着走了进来,噗通跪在地上,高呼:“属下拜见殿下!”
“都起来罢,大家可还好?”
其实这真是句废话,肉眼可见的,这些人伤的伤,残的残,身上都没一块好肉,只怕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林安把丹药分给他们,让他们自行下去疗伤,至于那些仙门弟子,暂且收了法器,看管起来,但不许伤害。
“可是殿下,那些人残杀我魔族人,何止千万,不能那么轻易放过他们!”一个魔人咬牙切齿道,身高八尺的壮汉,眼中都有泪光了。
“是啊,殿下,绝不能放过他们!”又一个魔人道。
“我知你们受了委屈,定会为魔族讨个公道,但现下若是杀了那些人,便死无对证,到时候再被正道反咬一口,魔族怕是当真要就此覆灭!”林安说得有理有据,大家听了,也觉得颇有道理。
哪知话题突然又扯到了晏陵身上,众人愤懑不平,怒火中烧。
“便是晏陵杀了魔尊!还重创我魔界!”
“殿下此次,竟将他擒来,何不杀了他,以祭魔尊在天之灵!”
“对,杀了他!”
林安冷汗潸潸。差点忘了,晏陵才是杀了魔尊的罪魁祸首。同时他再度感慨,这些旧部真看得起他啊,居然误会成,晏陵是被他抓来魔界的。
这怎么可能?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绝对打不过晏陵啊。
他该怎么从中斡旋,才能让双方不要剑拔弩张?
思忖片刻,林安才开了口:“他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旧部们:“???”
旧部们瞬间就炸开了锅,倒不是谴责小殿下居然把魔尊的续弦,自己的后娘,收入房中,而是震怒小殿下竟认仇为妻!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灭族之仇,至死方休!
小殿下岂能这般糊涂?!
林安琢磨着,一时半会儿,很难让他们对晏陵改观,除非证实了当初凤凰是被冤枉的,否则,无法断开与魔尊的父子之情。
既无法断开父子之情,那么,晏陵就永远是他的杀父仇人。
便假意称,自己只是在利用晏陵,好让他身败名裂。
如此,众人这才息声。
林安又命他们派人安顿魔人们,好生安抚,之后又问,魔后究竟被葬在哪一座坟里。
他须得重新安顿凤凰,总不能一直让凤凰屈身于侧妃墓,不仅如此,还得想方设法,为凤凰洗刷冤屈。
“回殿下,魔后当年葬身之地,已经被扒坟掘墓,那具遗骸便该是魔后!”
林安一听,心说,不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便让人带他亲自去瞧瞧。
晏陵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才至魔陵入口处,那些魔人便不敢再踏足半步。
“殿下,魔陵乃魔界重地,除魔尊魔后之外,旁人不得踏足半步,属下们只能送殿
下到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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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褚,褚妃陵。”魔人道。
如此,林安便要同晏陵一道入魔陵,却被众旧部阻拦。
“你不能进去!”一人道,“你非魔后,如何能入魔陵?”
此话一出,林安大惊失色,赶紧赶在师尊发怒之前,挡住师尊,一掌打了过去,厉声呵斥:“放肆!还不赶紧滚!”
那魔人被打飞在地,吐了口血,看了看晏陵,又看了看小殿下,而后便懂了。
定是小殿下的计谋之一,先取得晏陵的信任,而后,再让他身败名裂。小殿下好谋略!
“他们仇视为师,也在情理之中。”晏陵率先踏入魔陵,曲指一弹,左右走道的火台,簌簌亮了起来,语气淡淡的,“毕竟,为师是你的杀父仇人。”
“师尊,杀父仇人是假,助我报仇,救我逃出深渊,才是真。”林安搓了搓手,正色道,“暂时委屈师尊了。”
“我倒是不觉得委屈,只不过——”晏陵忽而低声一笑,偏头望了过来,烛火摇曳,越发显得眉目清秀,冰肌玉骨,明净如水,轻声道,“莫让你为难才好。”
林安满脸感动。暗想着,师尊如此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若自己将来辜负了师尊半点,当真不是人。
他势必要闯出一番天地来,不让师尊跟着他受委屈。
魔陵说是历代魔尊,魔后,侧妃的坟墓,实际上就是无数座地下宫殿,分许多墓室。此前被天道宗那些人闯入,好些结界和机关,都遭到了破坏。
还有一些墓室,都被打穿了石壁,里面陪葬的金银玉器,也早就被洗劫一空。林安忍不住摇头,觉得那些人真像土匪强盗。
居然还挖坟掘墓,破棺辱尸,真是穷凶极恶,哪里有半点正道修士的样子?
比那些邪门歪道,也差不了多少。
林安将凤羽放了出来,希望它能帮自己寻到凤凰的遗骸,可不知为何,凤羽在周围游了一圈,便又飞回他身上了。
“师尊,看来我母亲的尸首,定被魔尊藏得很深很深,说不准还设了什么结界,也或许在身上贴了暗符,就是不想让人找到。”
林安同晏陵并排走。走道之中,弥漫着一股不见天日的湿气,为了防止腐气蔓延,工匠们在魔陵之中,镶嵌了许多香玉。
饶是如此,还是隐沉森幽,潮湿诡寒,尤其不知从哪儿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风声入陵,形成咿咿呀呀的响,像是女子哀怨地啼哭。
令人毛
() 骨悚然。他下意识就往师尊身边贴去,几乎要挂在了晏陵身上。
“你说的不无道理。”晏陵余光瞥了他一眼,唇角带笑。
“对了,师尊,我能不能问师尊一个问题?”林安转头望来,都不等师尊答应,就自顾自问了,“那日,李如月羞辱我,说我不过就是师尊养在身边的一条狗。”
晏陵脸上笑意散了,带点逗弄意味地道:“胡说,狗哪有你这般胆大妄为?闯下滔天大祸,一声不吭就逃离师门。没有为师的允许,又私返魔界。你可知,若是传扬出去,修真界该如何非议你?”
“无非就是说我狼子野心,想着东山再起。”林安两手一摊,有点甩无赖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无论如何,我无法坐视不理。”
晏陵嗤笑一声:“仙门审判时,为师虽替你受刑,但仙门百家并不服气,只是碍于为师和剑宗的威名,才不敢继续追究。你待在剑宗一日,就一日是剑宗弟子。可一旦离开师门,仍旧是人人喊打的魔尊之子。”
林安心里一咯噔,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经师尊这么一提醒,他才后知后觉,在剑宗时,区区一个李如月,就敢当众羞辱他,对他喊打喊杀。
离开了剑宗,岂不是羊入虎口了?
外面那些人想杀他,何样借口找不来?先前顾西川便是如此,先斩后奏,笃定同为正道,晏陵不会,也不敢轻易和天道宗撕破脸。
“那师尊,你这次为了我,与顾少主大打出手,会不会……”林安有些担忧,现在他们被困魔界,也出不去。不知那歹毒阴狠的顾西川,会在外如何造谣生事,污晏陵清白。
“他该死。”晏陵语气淡淡的,“就凭他修了禁术,拿一个稚子当界眼,就不配活着。”
林安这才松了口气,忽想起,自己要问的不是这个,赶紧又道:“师尊,我是想说,那日李如月说,师尊是看在我母亲的情面上,才收我为徒的,也就是说,师尊与我母亲相识?”
晏陵摇了摇头。
“那李如月为何如此说?”林安纳闷。
晏陵道:“不过,确实有些渊源。”
“……我之前同你说过,我自幼便失去了母亲。实则,我尚在胎中时,母亲就已经气绝身亡。”晏陵说到这里时,眼里闪过几分落寞。
“对不起,师尊,我不该问。”林安两手抓着师尊的手。
晏陵摇了摇头,又道:“我父亲名为墨河,乃清河墨氏下任家主,母亲则是景国宗室王女,出生时,就有预测凶吉之能,遂长大后,成了景国唯一的巫女,掌管景国礼法和祭典,可舞降神,与神说,请神临。数次请月神娘娘临凡,与之相识。”
林安一愣:“这就是每届游神宴,只有师尊能扮月神的原因吗?”
晏陵点了点头,引着徒儿往前走。
“后来,因为一些事,我母亲离开了景国,四处游历,为各地祈神求雨,济世救民,遇见了同样外出游历的我父亲,二人志趣相投,不久后,母亲就随父亲
回到清河成亲了。()”
“()_[(()”
“我母亲当年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也知修真界有规矩,不能随意插手凡间之事。遂没有告知我父亲,就一个人单枪匹马,回到了景国。”
林安听得大气都不敢喘,更用力抓着师尊的手。他也不傻,猜得到师尊的母亲,这么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果不其然,王女一路快马加鞭,赶至景国,明知景国气数已尽,还是换上了法袍,手持法杖,挺着大肚子,在雨中冒死祈神,希望能再给景国续上数十年气运。
救一救景国,救一救景国子民。
直至耗尽灵力而死。
神明并没有帮助她,只有月神娘娘怜悯她,在她死后,强行为她续了一炷香的命,助她生下腹中的孩子。可惜,景国气数已尽,生下就是一个死胎。
临死前,王女苦苦哀求月神娘娘,求她救一救自己的孩子,随后就撒手人寰了。
林安听到这里,心里十分难受,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师尊的身世如此悲惨。死在娘胎里,从未见过母亲。
“……后来,月神娘娘就将我抱去了凤凰族,请求凤凰族的殿下,也就是你的母亲,分出一半的凤元给我。”晏陵轻声道。
这就是他和凤凰之间的羁绊,虽然从未见过,但他的身体里,有凤凰的一半凤元。
“原来如此……”
林安恍然大悟,怪不得,魔尊会把晏陵当成凤凰的高配版手办,即便晏陵和凤凰的容貌,并不相似。
除了性格之外,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也能解释得通,魔尊失忆后,为何完全把晏陵当成凤凰了。
“有一事,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但又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既然,今日话已至此,也不好再隐瞒了。”晏陵望向林安,沉声道,“月神娘娘许诺凤凰,日后可满足他一个愿望。后来,月神娘娘兑现了此愿。”
林安怔住,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了上来。结合此前月神娘娘戏弄他,让他大了肚子来看,只怕是掌管人间女子生育的神明。
如此,凤凰当年所求的愿望,该不会是……
“求子。”晏陵轻声道,“凤凰求了一子,那个孩子,就是你。”
林安只觉得一股火气,瞬间就冲向了天灵盖,竟一把甩开了晏陵的手,震怒道:“可是,他求来的这个孩子,日后连累了他,还间接害死了他,甚至靠吃他的肉,才活了下来!”
他吼出来之后,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怪不得魔尊之子一直嗷嗷叫,要杀了晏陵,只怕就是知晓了这事。或许,在他的心里,也很痛恨自己的出生,甚至认为,就是自己的出生,才导致父母感情破裂,以至于,魔尊折磨死了凤凰。
() “安安,
若你因此对为师心生怨恨,
那么,为师愿意向你赔罪。”晏陵轻声道。
林安摇了摇头。
首先,他又不是真正的魔尊之子,他有什么资格接受晏陵的赔罪?
其次,晏陵也是无辜的。这事说白了,不过是一场交易。
“……师尊。”
林安又凑了过去,紧紧抓住了师尊的手,放在了胸口。
他突然能理解,师尊的俗家名,为什么叫墨影了。
王女先是景国的王女,再是墨河的妻子。
可师尊舍弃了这个名字,是不是也接受不了,母亲当年的选择?
“可是师尊,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君王自刎就能换百姓安康,为何却要……”
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腹大如鼓,即将临盆的妹妹,冒死祈神,还生生耗尽灵力而死。
到底是贪生怕死,还是舍不得荣华富贵?
晏陵冷着脸道:“不知道!”
可林安却分明察觉到,师尊是知道的,但既然师尊不想说,他也不会追问。
恰好,二人寻到了一间墓室,已经被摧毁得一片狼藉了,但还是能在断裂的石碑上,看见“褚妃陵”三字。
林安围绕着棺椁,左绕三圈,右绕三圈,然后问师尊:“我如果爬进去翻找,会不会对褚妃不敬?”
“你自己问。”
晏陵挥袖,将周围的碎石推开,露出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密密麻麻一些蝇头小字,记录着褚妃的生平。
“褚妃,你介意我,爬到你的棺椁里吗?”林安从纳戒里取出遗骸放在地上。见遗骸不搭理他,那应该就是同意了。他就转身爬到了棺椁里。
跪在里头,左右翻找,想瞧瞧有没有暗格之内,若是双层棺椁,那凤凰的尸骨,必定藏在其中。
可翻找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师尊,什么都没有。”他两手扒拉在棺椁上,探了个脑袋出来,“师尊,那石碑上写了什么?”
“褚妃,原是你姑母。”晏陵抬眸看了他一眼。
“什么?!”林安大惊,“魔尊的亲妹妹?”
“同父异母的妹妹。”
那也很炸裂了!居然收同父异母的妹妹为侧妃!林安又问:“还有呢?”
“死时,年仅二十六岁,走火入魔而死,死后,魔尊悲痛欲绝,与之约定,来生再相守。”
“呸!渣男!”林安啐道。
晏陵有些想笑,这石碑上的字,是真是假,谁又知晓?
而且,字迹有深有浅,后面的字迹,明显重了许多,石壁也光滑些,像是被人反复摸过。
可能是不同时间刻上去的。
可魔尊若是真把凤凰的尸骨,也葬在其中,那后面的字迹,约莫是为了凤凰所刻。
约定来生再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