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和两性社会不一样的地方在于, 家庭中，长辈教育孩子的生理知识，往往是在孩子分化以后。
第一性别对于人们来说并非首要, 分化后的第二性别才是最主要的。
有些人分化早, 有些人分化迟。
有些家庭组成结构缺乏合适的性别——譬如宋家, 两个Beta生育出一个分化为Alpha的孩子, 在生理教育上, 他们束手无措。
这个时候，社会——学校、教育成为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宋沂对于宋家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三个Beta亲人，只有她一个Alpha，某种意义上而言, 她是孤单的。
腺体是AO人群中传递情绪信息的器官之一。
在分化后, 他们自然而然地学会使用这个器官，信息素外露, 以此传递、表达情绪。
宋沂拥有这个成熟的器官, 家人却无法得到任何关于她的腺体情绪, 久而久之，宋沂也不再试图用腺体来传达她的任何感情。她选择换了种方式，使用Beta更了解的肢体、语言，来表达出她的感受。
也许正是这种方式, 让她在很多人眼中看起来非常“率直”。
当然，要宋沉来说, 她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性子，只是父母、兄长是Beta这点, 加强了她在语言表达、情绪表达上的直接。
裴家不一样。
裴恒、花织是典型的AO伴侣, 他们的两个儿子, 一个Omgea，一个Alpha，从家庭成员性别上来看，无疑是非常完美的黄金结构。
他们拥有同样表达情绪的腺体器官。
所以他们非常精通于以腺体——信息素来表达自己。
开心的时候信息素就甜蜜浓稠，不悦的时候信息素咆哮着酸涩，沮丧的时候信息素像是含了苦水……
在裴家，腺体的存在就像是动物的气味，能给予同类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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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巧遇上十月份中秋假期，全国放假三天，仙女嫂子就被哥哥给带回S市的家里。
法定假期，裴青朗也从寄宿学校回来。他这个假期的作业不算多，所以有很多时间和哥哥、嫂子玩。
在裴家，全家人都习惯戴着抑制环活动，这是出于军人身份的考量。裴恒、花织在参军后受过训练，习惯了抑制环随身扣在脖颈上，不轻易脱下，兄弟俩从小受到影响，也是这样做的。
裴青勉进入军校，毕业后参军，更是深受军队影响。
裴家的装修风格和宋家的迥异不同，从设计角度来说，要更加大方简洁一些，而在一些小细节上，有着属于Omega留下的温婉气息。
宋沂还没来S市裴家时，就听裴青勉说过，他说在自己家里，全家上下都是老实戴着抑制环，只有到自己的房间时才解下来。
原因是从军影响，以及不想将自己的信息素沾染到家人的身上。
后者和宋沂在宋家别墅不轻易解下抑制环的原因一样。
宋沂立刻就理解了。
而那时候她还没意识到，原来一个正常的AO家庭，在日常相处中，腺体起到了不可忽视、小瞧的作用。
中秋假期第一天。
夫妻俩住在裴青勉的房间里，她经过裴青勉的同意，准备看看裴青勉的青少年时期的东西。他就在旁边观摩着她的动作，一副“看着自家老婆搜罗好有趣”的样子。
伴侣年少时爱用的运动腕带、手表，一个少年漫主角模型，一摞杂志——翻来翻去，居然还让她找到了一本《花X公子》，她还没打开来看呢，就被裴青勉红着脸抢了过去。
他一边尴尬，一边揉鼻子：“这是朋友送的——”
宋沂看着他脸红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她看了他一会，仰着脸啾了他下巴一口，继续看他的东西。
事实上，房间里能翻找的东西也不多了。
重要的，喜欢的，裴青勉大多都让爸妈帮忙寄到S市，妥帖地收纳在了婚房里。
她好奇归好奇，翻看了部分后，注意力落在了抽屉里的老旧抑制环上。
都是军用款——显然是他大学时期军校发放的。
裴青勉：“以前还没分化的时候，都不用戴抑制环，那时候好轻松。”
这点宋沂非常赞同，她点了点头，“脖子上戴着环，虽然款式也还行，但总有点拘束。”
抱怨归抱怨，戴还是要戴的。
他们这边聊着天呢，卧室门大开着，裴青勉忽地眉头一皱，扭头就冲门口喊：“小朗，你饿了？”
正是晚上八点多的时刻。
一个清瘦的Alpha少年就啪地一下挂在门口，看着里头哥嫂两人，发出了饥饿的叫声：“嗯啊，我饿了。”
裴青勉扶了下额头，他示意他去开他的行李箱：“里面有零食，自己拆了吃。”
把裴青朗打发走，转头就看到宋沂眼睛亮亮地看他。
“？”裴青勉脑门挂着问号：“怎么了？”
宋沂小声问：“你连问他都没问，就知道他饿了？”
裴青勉呆了一下，立刻想明白她在困惑什么了：他的腺体情绪她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因为他们是相处相伴的夫妻。
几乎可以这样肯定地说：裴青勉是她最亲近的AO人种。
她甚至没有特别熟稔、亲密的Alpha朋友。
再加上宋家本身就是三个Beta，一个Alpha，她对于AO家庭的腺体情绪相处之道，非常不了解。
一时间好奇得眼睛瞪圆，迷惑、试探，像是只对桌边玻璃杯蠢蠢欲动的猫。
裴青勉嘴角忍不住上扬：“是腺体情绪。”
有关腺体情绪，宋沂了解的理论知识很多，但实践知识不多。
情绪的表达解析，在相伴已久的亲友、伴侣中，对方总能第一时间解析，犁鼻器迟钝的，也能通过习惯性推理得出结果。
在陌生AO人种中，腺体情绪的表达就无法细腻、清楚地分析出来。
顶多只能在信息素暴涨泛滥之际，得到一个笼统大概的讯息。
在裴家，家人之间彼此了解，他们的腺体器官已经成为传递讯息的重要器官。
即便人未在眼前，经由抑制环泄露而出的部分信息素也足够表明出彼此的情绪。
裴青勉一一说明，宋沂的眼睛越来越亮。
她看起来真的很好奇。
裴青勉解释着，又注意到裴青朗拿着零食袋子路过他们房间门口，闻言应了一句：“嫂子，就像你能知道哥哥的腺体情绪一样，我们兄弟俩相处十多年了……”
话还没说完，裴青勉淡定道：“他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他要——”
“停停停，后面的话不必说了，”裴青朗靠在门边，咬着干脆面，哼唧道：“基本上AO家庭里都是这样，腺体是个很有用的器官。”
他看到宋沂莞尔着朝他看来，冲他道：“我以前在家里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
宋家就她一个Alpha，她确实很难和别人分享自己的腺体情感。
裴青朗立刻把目光投向他哥：“让我哥教你！关于我们的腺体情绪，只要相处久了，就能够了解彼此了！”
宋沂看向裴青勉，裴青勉非常淡定地用手搂过她，笑着答：“当然，而且咱们家人的情绪可好懂了。”
“你这么聪明，绝对能很快掌握技巧。”
中秋假期第二天。
宋沂就见证了裴家人利用腺体信息素来互相传达情绪的名场面之一——
即便他们都携带着抑制环，外溢的信息素也足够这个两百平方米的套房里的家人们在第一时间了解到对方的情绪。
花织、裴青勉人在厨房。
裴恒坐在沙发上，和宋沂一块看新闻，两人边看边聊天。
裴青朗慢腾腾从房间走出来。
就在裴青朗走到沙发边，正准备弯腰拿月饼吃。
裴恒冷不丁地直了一下背：“老婆，你怎么了？”语气带点紧张，但也没有太大担忧。
裴青朗也瞬间扭头看向厨房。
宋沂在他们俩的紧迫动作中，嗅到了来自裴青勉的腺体情绪：带着一点点无语，以及无奈。
奶油花香味的信息素都带了点钝钝的、朦胧的漂浮感。
宋沂眼睛睁大，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就听到裴青勉在厨房里来了一句：“妈把菜板劈坏了。”
裴恒和裴青朗立刻放松下来。
于是爹和儿子俩，继续干自己的事。
裴恒：“我就说我今天下厨吧，你妈还不让，非说得露一手。”
“……平时都吃食堂饭，倒是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来。”
裴青朗平静道：“我们家也就哥做饭最行，你也做的不咋地，妈咪这是给哥打下手呢。”
“哥刚才都给整无语了。”
宋沂默默听着。
过了半小时，饭菜做完了，主厨俩招呼着吃饭。
裴青勉洗了手，坐在宋沂身边，他就听到老婆悄悄地问了一句：
“刚才妈妈劈坏了菜板——”
他与她心有灵犀一点通，立刻知道她想问什么，遂道：“她的信息素气味变苦了。”这是最浅显的信息素变化感知，而家人则能够通过这点感知，理解到彼此的情绪变化。
突发事件时，信息素变化只能简单猜出恐怕是发生了什么。
当事人信息素变苦，她的爱人、儿子立刻就嗅到了。
他的亲亲老婆暂时还只能捕捉到来自他的信息素变化。
像是昨晚裴青朗路过，由于裴青勉太过熟悉弟弟肚子饿时，信息素泛滥出的沮丧、饥饿气息，才会直觉问出是不是饿了的话语。
他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道：“在我们家……腺体情绪是交流的第一道方式。”
宋沂默不作声地将菜吃掉，然后稳重道：“嗯，我知道了。”
“我要好好学一学。”
蠢蠢欲动的表情出现在她的仙女脸上，一双深黑的美人瞳里淬着比星星还亮的光芒，仿佛勤恳好学的学生，格外渴盼获取知识。
“作为你的老婆，我一定要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