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青勉, 醒醒？”Alpha柔和的声线，带着餍足与愉快，她温柔地用手抚摸他的脸颊, 直到把Omega唤醒。
裴青勉低低地哀鸣, 努力地让被子把他吞进去。
某种程度上他做到了。
宋沂无奈地看着他翻了个身，把自己完整、完美地塞进棉被里，仅仅露出一截后背。
“你得起来喝水——”
裴青勉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他相信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一个棉被了——和身上的被子融为一体的那种。
叹气声，轻柔的笑声, 还有Alpha起身给他倒水的声音。
水滑进杯中, 完美的白噪音, 让裴青勉昏昏欲睡。
然后, 他被她强行给喊起来, 用手捏着下巴，喂了两口水。
Alpha的力气很大，即便宋沂是个看起来漂亮精致, 比寻常Omega还要美丽的女性。
裴青勉被她喂了水，迷迷瞪瞪、笔直地看向她，她神清气爽, 乌黑眼珠里满是笑意，完全没有任何疲惫。他得承认他有点嫉妒了。
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 宋沂冲他笑了起来, 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亲昵地贴了一下, “我是Alpha, 基因里的优势。”
是的, 裴青勉沮丧地想。
刻入分化后第二性别里的基因区别。
即便是在周期后, Alpha也总能精神奕奕——他们承担着守卫家庭、保护Omega的职责, 基因决定他们不会因周期中的过度活动而感到疲惫。
常常只要休息片刻，就能够饱满、健壮地起身巡视他们的巢。
他默默地吞掉最后几口清水，长叹一声，抬起手臂，盖住自己半张脸，呢喃着困意：“还是困，让我再休息会。”
“当然，你继续睡。”
宋沂轻轻地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她看着躺在床上，好大一只Omega，因为疲倦而缩在角落，在她的信息素安抚下继续深睡。
她有些心满意足。
之后，开始收拾着裹满液体、脏污的毯子、衣物，将使用过的生活用品、吃过的食物包装，依次地放到该放置的地方。
他们在周期中建造的巢穴一次次地摧毁、重建，到现在只剩下在床脚的两个，仅有雏形的窝。
堪称破碎也不为过，在最后一次热·潮中，他们压坏了它们。
宋沂深思一会，轻手轻脚地把窝给彻底“摧毁”掉，她将属于自己、裴青勉的衣物、毯子放在一块，愉快决定放进洗衣机里一块清洗。
裴青勉被完全标记后的首次发热期，就这样平稳而安定地度过了。
八月，室外的温度正好，下午有着灿烂的阳光，天边白云软得像是棉花糖，白得像是水洗出来的蚕丝。
天空也很蓝，汪汪像翡翠，让人看了心情就很好。
宋沂回到主卧，裴青勉睡够了，他缓慢、像是被谁揍了（或是和谁打了一架）的人类，行动不便地起身，然后一气儿喝了好大一杯的碳酸饮料。
在发热期间，为了身体考虑，他们只选择喝清水，补充大量流失的水分。
碳酸饮料这种含糖量高，无法有效解决缺水状态的饮料不在考虑范围内。
宋沂收拾过房间，现在他们的主卧又是干干净净、体体面面，没有尴尬、使人遐想的物件。
他们一块到阳台的躺椅上，躺椅很大，婚礼前他们就构思好要买的这件家具非常好用。
在这个季节，在下午时分，选择在阳台上休憩，无疑是个好选择。
裴青勉响亮地把脑袋搭在宋沂身上，胸膛里隆隆地传来满足的咕噜声，他闭上眼，享受着阳光的洗礼，微风的吹拂。
年轻美丽的Alpha用手指梳理着他洗过以后，松软、乌黑的短发，用手腕内侧肌肤摩挲他的脸颊，留下属于她的气味。事实上，这个举动有点多余，经历了周期，裴青勉闻起来就像是从花海里腌出来的人类。
宋沂自然也嗅到了他身上的气味，她勾了勾嘴角：“腺体专家说，人的信息素气味会变。”
裴青勉自己也是读过这类基础腺体知识的人。他在调任K市，参与了腺体相关保密项目后，关于一些腺体基础信息更是了解透彻。
他闭着眼，清晰地讲出自己知道的讯息：
“得过重大疾病、癌症化疗……还有孕期中因激素影响，都会导致信息素变化。”
皱了皱鼻子，他把脸蹭在她的手心里，含糊道：“还有解离清洗完全标记手术，也会导致信息素气味变化。”
宋沂顺着头发生长方向，将裴青勉摸成一只温顺的小猫，咕噜咕噜地直舒坦。
“现在你闻起来就和以前不是一个味道了。”
她小声，近乎得意地窃笑道。
裴青勉的眼皮懒懒地睁开一条缝，他唉声叹气：“Alpha啊。”
“……”宋沂小小地哼唧，弯腰贴近他，“Alpha就是这样。”在意一个信息素在意得要命，在伴侣全身都是她的味道后，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
他咕哝着，“我已经猜到我现在什么味了。”
一个呆了足足数日的封闭环境，和伴侣度过多次热潮的前提下，他就算没有犁鼻器也能猜出来，他是什么味道的。
裴青勉原本还挺不好意思——一想到周期假回到工作单位，要接受同事们的目光洗礼，他就毛骨悚然。
可是现在，他破罐子破摔，完全不在乎了。
——在乎有什么用呢，他们是法定伴侣，标记联结（虽说完全标记会失效，但宋沂总在完全失效前给他重新来个标记）着的AO。
是一对共同度过周期的夫妻。
身上全是伴侣的味道，只能说明他们的感情甚笃，婚姻状况良好。
裴青勉已经不再害羞了！
他厚着脸皮想，他就是这样，能咋办呢，又不能让宋沂少用信息素裹他一圈，那就这样了吧！
他咕噜着埋进宋沂的掌心里，心里的安宁、惬意满溢出来。
他们享受着周期结束后的慵懒时分。
下午四点三刻，一朵又厚又白的云静止在头顶的天空有点久，宋沂一抬脸就看到那朵云，她新奇地招呼着裴青勉抬头看。
裴青勉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眼睛一错也不错地盯着看了很久。
然后，他用非常寻常的口吻，说出可爱到让人要打跌的话。
“想吃舒芙蕾。”
宋沂：“……”
他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肌，彰显自己很饿，震声强调：“白白软软、香甜可口的舒芙蕾。”
“……”
宋沂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什么舒芙蕾都可以，一会我们出门去甜点店买。”
裴青勉满意了。
过了半分钟，他又加了一句：“如果有葡萄干吐司也很好，你愿意陪我一块吃吗？”
“我怕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一句说得有点气弱。
宋沂抑制住大笑的冲动，她眨了眨眼，把笑意隐藏在眼底，只温柔应：“当然可以。”
“对了，时隔多日出门，我们今天一块去看个电影？”
情侣之间的约会项目，他们这对法定夫妻还是头一回尝试。裴青勉眼睛亮了，他显然也很喜欢这个项目，点着头，做了计划安排：“我们可以买点爆米花、可乐去看电影。”
“等电影结束，我们再去买舒芙蕾和吐司。”
安排得井井有条。
于是，出门，选好电影，买好爆米花、可乐，看完一场长达一小时半的电影。
周期结束的第一天，他们度过了愉快的下午与夜晚。
等到出电影院，决定驱车往甜点店时，两人在电影地下停车场遇见了熟人。
准确说，是宋沂的“熟人”。
裴青勉依稀辨认出这张脸貌似在他们的婚礼上出现过，坐在一席据说是宋沂的老同学的宴桌上。
应该是个年轻英俊的Alpha。
现代科技让第二性别不那么容易区分。现在是夏季，人们脖颈上的抑制环露出，勉强能让人确定对方是否是AO人种。
当然，也有Beta喜欢佩戴款式精致的抑制环。
所以裴青勉也只是猜测而已。
Alpha迟疑地站在他们的身前，神情恍惚地冲宋沂打招呼：“宋沂，真巧啊，你们今天出来玩吗？”
宋沂才注意到眼前的Alpha，她拿着还没吃完的爆米花，朝他点了下头，口吻清淡：“你好，周臻。”
“是的，我和我丈夫出来看电影。”
她这样说着，爆米花还在手里头，香甜的焦糖玉米味，她边说，还边把爆米花桶递向裴青勉的方向，让他方便用手抓取。
周臻就看着自己的老同学，从前在许多朋友眼中，天上仙女般冷淡高傲的Alpha，以一种温柔、宠溺的姿态，投食着她的伴侣。
他知道她从来不喜欢吃爆米花。学生时代有Omega追求她，在校方组织全年级观影时，含羞带怯送她爆米花，她冷淡拒绝，声称自己并不喜欢吃。
而现在，她拿着爆米花桶，纵容着，让身边的Omega方便拿取，甚至在Omega塞了两粒给她的时候，平静吃掉。
要知道，她是个连亲近朋友都不大乐意靠近的“洁癖”患者。
却能让伴侣用手亲自喂爆米花进嘴。
他一时间看呆。
直到停车场传来车鸣声，他才恍然回神，苦笑两声。
与宋沂夫妇分别后，周臻犹豫几秒，在他和老同学们的群里发了这么一条文字。
【宋沂婚后很幸福。】
发完后，他的联络群里顿时炸了，弹出99 的信息。
周臻回到自己的车驾驶座里，叹着气，不甘、艳羡地想，能抱得美人归，宋沂的丈夫真是幸福。
如果他也是Omega——
周臻眼眸黯淡，他靠在车背垫上，仰脖疲惫想：也许就算他是，宋沂也不会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