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宋沂和裴青勉搬进新家的第二个月。
花织视频来电, 问裴青勉什么时候会休周期假。
她问得直白：“你的发热期今年才来过一次，要记得估算一下时间，及时请假。”
花织看着裴青勉那张呆呆俊脸, 忽地想到他的发热期总是不规律，一时间头痛不已，叹着气，小声喃喃：“希望你有伴侣, 被标记后，周期能正常点。”
挂了电话，裴青勉懵逼, 他犹犹豫豫，到底也不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请假。
原因很简单, 就如花织在电话里所说的那样——
裴青勉的周期一直不算太规律，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会意外发热, 陷入狼狈境地。
如同两性社会中, 很多女性因生活压力或服用药物, 体内激素分泌出现问题, 例假总是不规律一样。
ABO社会里，第二性别为AO的人种也有可能遭遇“周期不稳定”的情况。
绝大多数AO人种在分化后几年内, 易感期/发热期都会慢慢趋向有序可循。
只有很少一部分，才会出现周期不规律的毛病。
裴青勉给自己做过记录：分化后的这些年，最多的一年他来过五次，最少的一年他来过两次。
这也就导致他在今年调任K市，在街头观览时, 意外进入发热期。
事后他检讨了自己：明知自己的发热期不规律, 还在信息素杂糅的酒吧一条街闲逛。
有数据表明, 信息素杂糅、外溢的环境有百分之四十的概率让即将进入发热期的Omega, 受到影响，提前或是加重发热期中的症状。
他当时神志不清，无法控制自己，兴许就有以上的原因。
裴青勉婚后和宋沂说过自己周期不稳定的事。
某次单位里，同事们闲聊时，谈过周期假。他没说什么，回家就郁闷得像是没有蜂蜜吃的熊，可怜道：“我的发热期不太规律。”
当时宋沂就安抚过他一次，安抚后的结果就是把裴青勉拉上床，亲亲抱抱睡一觉。醒来，裴青勉就快乐了。
这件事被短暂地抛之脑后。
这次，花织提起周期假，夫妻俩不得不坐在一起，开始讨论起裴青勉的发热期究竟何时会来。
“今年是五月来了一次，”他掰着手指算，那一次他是和宋沂初遇，在酒店度过的，“现在八月了……”
“也许，可能，快要来了？”
英俊男O算着算着，扭头问宋沂：“Alpha易感期快来前，有什么症状？”
宋沂很认真回他：“在没有你以前，我的易感期快来时，情绪会变得激烈、暴躁——”不过这对她来说没太大影响，一般一针抑制剂下去，再憋在自己房间里，老老实实地待几天，也就没事了。
她回忆着拥有了Omega后，在婚礼上的易感期状态。
“在有了你以后，我的领地意识变得非常强烈，”宋沂并不羞于谈这些，她平铺直叙，说出自己当初在婚礼上的感受，眼睛慢慢弯起来，“当时所有Alpha都是我的情敌。”
“在别人看来，那时候的我应该很凶吧。”
裴青勉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他还没经历过“被标记”后的发热期——上次被宋沂的易感期诱导出的不算，这种被诱导出的发热期是跟随着伴侣的情绪、信息素而涌动的；被标记后生理上的发热期对他来说，还是神秘的领域。
裴青勉告诉她：“我之前发热期要到的时候，其实和平时没有太大差别。”
他和普通Omega有着显著区别。
很多Omega在发热期临近时会感到虚弱，会感到疲惫，但他精力一直充沛、活力四射。
正因此，他总是很难察觉到发热期临近。
顿了顿，裴青勉又道：“发热期来临时，感知就和寻常Omega差不多。”
“……那时候，脑子里都是Omega的渴望，”他脸红了一下，很难为情：“就是Omege基因里刻入的生育渴望。”
宋沂知道第二性别中的Alpha、Omega，某种程度上是非常情涩的存在。
发热期、易感期，这种带着兽·性的周期，简直是一种进化史上的倒退。
科学家认为这是一种“返祖现象”，Alpha和Omega在易感期、发热期时，渴望生育的念头会无比膨胀，占据他们的脑海，直到他们达成目的。
“Alpha也有。”宋沂轻描淡写地说，语气特别理所应当，让裴青勉没那么尴尬羞赧。
——其实她在没遇见裴青勉前，那种念头很少，她的理智总能压过生理上的反应。
在嗅到裴青勉的奶油味信息素之前，宋沂真的是个性冷淡。
裴青勉苦恼地叹气：“不知道这回的发热期来临，会不会有点不一样的征兆。”他希望有，这样将来请周期假时，就能够提前和领导报备。
一语成谶。
裴青勉从前的发热期临近，他完全没法察觉自己身上的变化，照样健康、强壮，毫无虚弱之感。
而在被宋沂完全标记以后，他迎来的第一次发热期——
让他变成了一只虚弱的、渴望伴侣接触的“抱抱熊”。
发现这个变化，是宋沂在周日清晨醒来时，惊觉他居然没有早起。
是的，裴青勉居然没有早起。
他习惯了军校里的作息，除了偶尔晚上被她弄得太过分，第二天爬不起来外，平时他都是比她醒得早。醒来后，他会运动半小时，洗漱洗澡，然后做简单好吃的早餐。
人在假期的宋老师早晨常常起不来，醒来时都要九点后，清醒后洗漱刷牙，到厨房就能吃到搁在保温锅里的早餐。
但今天，已经九点半了。
裴青勉没起来。
宋沂默默地侧了一下身子，她知道今天刚好是裴青勉的休息日，研究所没排班给他。
她打量了一下还在睡的裴青勉，担忧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没有发烧。
他被她的手背探温惊醒了，连眼睛都没睁开，就用脸颊蹭她的手心，低声呢喃：“宋老师。”
唤了一声，没再说话。
又抖着睫毛，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哼哼声，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与此同时，手臂还紧紧抓着她的，努力做到肌肤最大面积的接触。
宋沂看了他一会，小心翼翼问：“你今天不舒服吗？”
裴青勉挣扎着醒来，看到的就是宋沂一双忧心的美目，他觉得自己其实挺好，就是有点懒得动。
还有点想宋沂能多抱抱他。
这个念头说出来太过羞耻，他已经二十五岁，不是五岁小孩，居然还讨要一个成年人的抱抱——
裴青勉虚弱地抬起手，盖住自己的脸，瓮声瓮气道：“没有不舒服，就是不想动弹。”
宋沂起身，把他包在被窝里，包得严严实实。
“那我起来做饭，你好好躺着，今天正好不上班，就在家里懒一天吧。”
她果然这么做了，洗漱完毕，用自己从网上学来的菜谱做了西式三明治、热了牛奶，还切了一碟的水果。
等忙完后，她回到卧室，准备唤他吃早餐。
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她就被空气里，属于Omega的腺体情绪惊呆了。
裴青勉的腺体散发出某种伤心欲绝的情感，蔓延得整个房间里都酸溜溜的，加了柠檬汁的酸奶油味，不刺鼻，甚至放在食谱里还特别好吃，西点餐厅里用来做甜点的完美材料。
“可怜-我真-可怜”。
宋沂脚步停住，她茫然失措地愣在原地，心说，她的Omega这是怎么了？
怎么就“可怜”了呢？
宋老师满头问号，心里头甚至检讨起自己：她早上应该没做什么欺负绵绵的事吧？
应……该……没有吧？
宋沂冷淡美丽的脸上难得出现几分不安，她小小声，柔软地呼喊她的Omega。
用自己的腺体情绪柔柔地包裹住他——“我在-别怕”。
大床上，猛地传来一声来自Omega的紧促呼吸，类似于那种小孩嚎啕后的呜咽。
宋沂立刻跑到他的身边，着急看他。
裴青勉被她用被子包得严严实实，整个Omega都埋在柔软的被褥里，他眼圈微红，声音也抖来抖去：“没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你一走开我就好伤心。”
“……”
宋沂就看着他那张英俊漂亮的脸上，出现了“我居然这么柔弱”“真羞耻”“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委屈”的多种情绪。
在军队被称为最像Alpha的Omega，几乎不在除了被她“欺负”时哭的成年男人，湿润着眼，结结巴巴说：“也许，我生病了？”
他毫无头绪地乱猜，最后重重地抽了下鼻子。
宋沂心都要碎了。
她轻轻地搂住用被子包起来的裴青勉，用脸贴了贴他的额头，宽慰他：“没事的，你等下，我给妈妈打个电话。”
她隐隐察觉，裴青勉这状态，或许花织能够解答。
果然，一通电话后，花织沉默很久，然后告诉她：“沂沂，绵绵可能是要进入发热期了。”
“他之前告诉我，他的发热期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宋沂疑惑地追问。花织知道Alpha不太懂Omega的生理机制，好在她是个已有伴侣的Omega，能够解答儿媳妇的问题，“被完全标记后的Omega会产生对Alpha的依恋，在他的发热期即将来临的时候。”
裴青勉没被标记以前的发热期，每次来临前都毫无征兆。
在被宋沂标记后，仿佛是性·生活、Alpha信息素引导，让他的发热期终于有了Omega该有的样子。
“……”
宋沂坐在床边，一手还被裴青勉握着，他窝在被子里，听完扬声器外放，自己也懵了。通话挂了后，还没来得及作反应，就听宋沂斩钉截铁道：“青勉，你需要请周期假了。”
裴青勉沉默一会，伴随着巨大的羞耻与尴尬，轻轻点了下头。
然后，他用最微弱的声音对宋沂道：
“宋老师。”
“嗯？”宋沂还在焦虑着他的发热期将要来临，她需要开始准备筑巢篮等等……
裴青勉难为情地把半个脑袋塞进被子里：“那个，我感觉牵手还不够。”
“可以抱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