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老魏也要走了
早上的时候，我们店来了几个新人，是老熊向总部申请的，我多了个名叫陈俊的安徽徒弟。
望着小伙子黝黑的面庞，我想起了老魏，好久没见他了，决定晚上去看看他。
“陈俊，晚上师傅带你去见一个老大哥，他皮肤和你有一拼。”
“可以呀，师傅，我和他比比到底谁黑。”
这小伙刚专科毕业，性格外向，说话很机灵。
“师傅，是你提过的老魏吗？我也想去看看他的古天乐同款肤色。”
潭晓菁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也好奇的要去，我也瞪了她一眼道：
“昨天是你出卖我吧，今哪也别去，好好给我打电话。”
潭晓菁冲我吐吐舌头，显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这时老熊斜了我一眼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我看他眼神就觉得没好事。
果然，办公室里老熊冲我吼道：
“老徐，你这三天两头瞎跑，昨天难得有个带看，居然还让人家投诉到总部去了，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那是客户的问题好吧。”
我无奈的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老熊听完脸色依旧难看道：
“你是第一天干中介吗？这种人不是很常见？对于谭晓菁那样不缺钱的主，人家可以讲尊严，对我咱们都快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要什么尊严，挣钱才是硬道理。”
见我不说话，他拿出一包烟，自己点了一根，又给我发了一根，良久才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招潭晓菁吗？因为人家是拆迁户，给你带是为了让你挖掘她身边资源的，不是为了让你讲义气要尊严的，清风，我知道你上了名牌大学，有傲气，可是也要生存不是？”
老熊的话让我怒火中烧，凭什么做中介就不能有尊严？讲义气有什么错？没事提我上大学干什么？但是我也明白，他有一点说的对，我们是有阶层差异的，没有钱，有时候这就是原罪。
最后老熊也不好再说什么，让我去工作，投诉的事情他帮我处理。
老熊虽然势力，也会压榨我们，但是遇事帮我们扛的性格是我们几个一直跟着他的原因。
我刚坐到位置没一会，老熊骂骂咧咧的走出来，我迎上去问：
“怎么样了？”
“那傻逼客户一听咱们公司名字就骂我，还说他要在网上曝光，一个破中介都能开上帕拉梅拉，这得收多少黑心钱，他要为广大购房者讨回公道，曝光咱们这黑中介。”
“草，这孙子信口开河呀！”
我气愤的骂了一句，看了一眼十分愤怒想要说话的潭晓菁抢先说道：
“经理，这个事因我而起，你别管了，我和他再沟通下，肯定给总部一个交代。”
“嗯，那你先处理，实在不行让总部罚我，这种客户咱不惯着。”
老熊气呼呼的走了，公司总部有规定，一般客户投诉如果不能主动撤销，被投诉人会被罚款200，通报批评一次。
我有些烦闷的坐到店门口花坛上抽烟，潭晓菁紧跟着我出来，不过却在不远处给谁打电话，隐隐听见她说话很不客气，最后一句是：“你如果办不好，以后咱们绝交。”
“师傅，对不起。”
我抬头正好迎上满是愧疚的潭晓菁，小丫头眼眶发红。
“没事，有一句话不是叫：不与傻瓜论短长嘛，狗咬我一口，我总不能乱咬回去吧。”
说到咬，我下意识摸摸手腕，因为迟早得找姓汪的咬回去。
“噗——
师傅，你真好，还帮我扛过错，我昨天要是不开车去气他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没事，让这种人长长见识也不亏，省的一天谁都不放在眼里。”
小丫头好心给我介绍客户，我当然不能怪她，只能安慰着。
“对了，我刚给赵凯打电话了，这个客户是他亲戚，我让他想办法让客户撤销投诉，你放心吧。”
我有些狐疑的看了潭晓菁一眼问道：
“这个客户是赵凯给你介绍的啊，那你有没有说过要和我一起带呢？”
“有啊，其实赵凯是我邻居，人不坏，我还准备介绍你们认识呢。”
望着有些天真的潭晓菁，我可没忘昨天女客户拿手机偷拍的事，总感觉昨天对方是有备而来，不知道和这个赵凯有没有关系。
果然，中午吃饭的时候老熊通知我投诉撤销了，还冲我伸出大拇指，我也不好意思的瞅了瞅潭晓菁。
下午我又在同事们见怪不怪的目光中偷溜了。
坐在汪莜卿的小mini里，我左右打量着粉色的内饰道：
“没想到汪姑娘的座驾这么秀气，里面还很有少女感。”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是不是说刁蛮，配不上这车子的婉约。”
“这是你说的，不管我的事。”
“你是不是皮痒了，信不信我咬你？”
“咬吧，我喜欢你拆开咬。”
我一本正经的说道，汪莜卿下意识看了我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一脚急刹车，我的前脸差点贴到玻璃上。
“你发什么疯？”
“徐清风，你无耻，你可以去死了。”
汪莜卿红着脸骂了我一句又是一脚加速，路上也不和我说话，我有些郁闷，开个玩笑至于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突然我想到一个可能，然后厚些脸皮问道：
“话说汪姑娘谈过男朋友吗？”
汪莜卿狠狠瞪了我一眼没说话，我自讨没趣，路上又和只垚一人心聊起了天。
南宋御街和河坊街挨着，都在主城区，没一会就来到河坊街。
这条特色老街主打小吃和纪念品，汪莜卿也是个小吃货，没一会我手里捧满了小吃，望着她一边吃棉花糖一边左顾右盼的样子，我有些郁闷，说好的一起玩耍，我就只配一起，玩和耍都没我的事吗？
不过却换来她不再生气，和我又恢复了说说笑笑的样子。
最终她没要我买衣服，而是拉着我在南宋御街路边小摊上，花了两个小时染了一对许仙和白娘子的陶俑。
她说她不喜欢许仙那样患得患失的人，更欣赏白娘子那种敢爱敢恨的性格，所以恶作剧般在许仙额头上画了个x。
反正是送个她的，我倒无所谓她对许仙做什么，只是着急回去，因为晚上还约了老魏喝酒。
汪莜卿也要一起去，于是我给潭晓菁地址，让她带陈俊一起和我们汇合，老马不知道为啥婉拒了邀请。
酒过三巡，老魏和陈俊这对活宝比起了肤色，两位美女还在旁边起哄，谁黑罚三杯。
其实我早已知晓答案，老魏黑是前几年在工地搬砖晒得，陈俊是天然黑。
果然，在脸上肤色差不多的情况下，拉低短袖，老魏漏出白皙的脖子，而陈俊依然是黑脖子。
说说闹闹了一会，老魏让其他人先回去，和我一人点了一根烟抽了许久才道：
“老徐，我这两天要回老家了，不来了。”
“怎么会？”
我下意识一惊，潜意识认为他在老小区做的还不错，总请我们喝酒呢。
“坚持不下去了，其实这两年我一共也才卖了三套房，还都是房东和客户可怜我才没跳单，我脑子笨，客户经常被店里的人撬，家里两个娃要养，在工地上好歹每天有两百块钱，干这个我实在看不到希望了……”
说到最后，老魏有些哽咽，强压着泪水和我碰了一杯酒。
老魏全名魏立，河南人，性格憨厚，他小学没毕业就出来打工，只比我大两岁，却已经有两个女儿了，为此他在杭州三年没都没回家，只因为过年的工资高，能多递点钱给家里。
我还记得初次和他喝酒，问他孩子的名字，他愣住了，想了好久才不确定的告诉我，还抱怨他老婆取得名字拗口，现在想想作为父亲他得多心酸。
这一晚我和老魏都喝多了，他告诉我要坚持下去，我们这群人总得有一个在杭州混出人样来，还让我小心老马，说老马就偷偷撬过他的客户。
我则叮嘱他别对不熟的人掏心掏肺，别净顾着挣钱，没事多回家看看老婆孩子，要多联系。
至于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