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陈甲的宏图大志
陈甲左瞧右看，弄了半天，始终没有出路，忽闻肚子咕咕作响，也不知多久没吃东西了，便问老者道：“喂，老妖怪，你把我抓进来几天了？”
老者放下短笛，悠悠的道：“不记得，从关在这地牢里两百年后我就没再计算日子，也许是两天，或者是三天也说不准。”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小苍在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爹娘知道自己这么久没回去，肯定已经着急坏了，无奈自己被困在这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陈甲摸摸瘪瘪的肚子，冲老者道：“真是奇怪，你被关了这么久，怎么没有被饿死？”
老者看了他一眼道：“你修为低下，难怪不知道，元婴之后就能辟谷，只需要少量食物就能存活，老夫根本不用进食，平日只偶尔抓些鸟兽，打打牙祭。”
陈甲想起那条长鞭，心说原来这老怪物平时根本不用吃饭，可怜我也陪着受苦，便道：“你倒是悠闲，我却已经饿的咕咕叫。”
老者怒道：“难不成还要老夫帮你捕食不成？”
陈甲一脸无奈的道：“我也不想的，谁让我修为低，没能耐自己去抓，你若不愿意也不用勉强，只恐怕没过几天我就饿死了，到时候便无人再陪你说话。”
老者一想也是，只好点头道：“也罢，倒便宜了你小子。”
说完右手一挥，只见一条鞭影急速飞出，毫无阻碍的透过牢房顶部的小洞，眨眼功夫又弹了回来，末端还卷着一物。陈甲一看，原来是只獐子，连忙捡到一旁，喜笑颜开的开膛破肚，忽然眼睛一亮，奇怪的问道：“为啥你的鞭子能出去，你自己却不行呢？以你的本事，缩骨大法什么难不住你吧。”
老者平静的道：“五行锁魂阵乃上古奇阵，凡有魂魄的生灵，统统能进不能出，九曲鞭虽是我本命法宝，但终究是死物，所以才能通过。”
陈甲心想除非自己一命呜呼，变成没有魂魄的死物才能出去，否则还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不由大失所望，低头看看已经剥好的獐子，生吃味道太差，却苦于没有东西生火，便又苦着脸冲老者道：“你法力高强，不如生堆火也好烤肉。”
老者气的吹胡子瞪眼：“想我玄冥子当年纵横天下，罕逢敌手，孰料今日竟然做起这贩夫走卒的勾当！气煞我也！”
话虽如此，还是怕陈甲绝食而死，便伸出两指朝獐子一点，只见一团焰光呼啸而出，片刻就将獐子烤焦了。陈甲大惊，指着地上一团焦糊糊的物体道：“这叫我怎么吃？”
老者嘿嘿一笑：“该做的老夫都做了，吃不吃是你的事，从今以后一天只有一顿，保证饿不死你就行了。”
陈甲无奈，只能吃瘪，谁叫自己的生杀大权都在对方手上呢，便捡起地上的獐子，忍着糊味三口两口就吃了，所幸的是獐子个大，陈甲吃完竟有点撑着了。摸着圆圆的肚子，陈甲席地而卧，心想自己反正不出去，暂时也没有生命危险，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先跟老怪物套套交情，打好关系，至少今后也能过的舒服点。打定主意，陈甲坐了起来，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道：“老怪物，反正闲来无事，不如给我说说你波澜壮阔的经历呗，也好让小子我开开眼界。”
老者露出一个阴森的微笑：“小娃娃，和老夫耍心机，你还嫩了点，是想着拍拍老夫的马屁，找机会就能出去对吧，不用痴心妄想了。不过说到老夫的一生，还真是大气磅礴、精彩绝伦，说出来一定让你小子目瞪口呆，眼花缭乱。”
陈甲暗笑，说的轻巧，还不是中计，于是正了正颜色道：“那倒要洗耳恭听了。”
老者顿了一顿，像是在整理思路，半晌才开口道：“老夫玄冥子，生于南瞻部洲五筝国，九岁灵动，二十三岁和合，六十六岁结丹，四百岁元婴，九百岁出窍，修行一千六百余载后出窍圆满，在整个五筝国中，都属于精英中的翘楚。”
人类的和合期就相当于妖族的化形期，堂兄石锭一百余岁结丹已经算妖族中的天才，这个叫玄冥子的竟然六十六岁就结丹，而爷爷石敢修炼千年也只是结丹圆满，玄冥子九百岁时居然已经出窍！虽然人类的修炼速度要快于妖族，但这等天分也未免有点骇人听闻，陈甲吃惊之下也稍稍收起了轻视之心，眼前这个老怪物说不定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呢。只听玄冥子又道：“老夫两百余岁加入天玄宗，一向以降妖伏魔，涤清寰宇为己任，五百岁起开始周游四方，交友广阔，所到之处均上承天命，下应黎民，斩杀妖魔无数。二百年前，老夫与同道好友一起来到妖孽丛生的凿齿国，与各路妖王大战于幽寂山脉，不曾想遭到暗算，好友纷纷战死，我也失手被擒，才落得今日下场，每每回忆，总是感慨良多。”
陈甲不屑道：“分明是你自己鬼迷心窍，要与我们妖怪为敌，今日受困也是咎由自取。”
玄冥子怒道：“妖怪多行不义，残害众生，我替天行道有何不对！”
陈甲不服气：“谁说妖怪就会残害众生，起码我见过的妖怪从来就没杀过人。”
玄冥子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总而言之妖怪全没有一个好东西，人人得而诛之！”
陈甲见他强词夺理，气不打一处来，便大声道：“这都是你自己瞎想的，你有没有想过死在人类自己屠刀下的人又有多少，我看比死在妖怪手下的恐怕要多的多！那些手握屠刀的人才是真正的妖怪！”
玄冥子默然半晌，随即道：“就算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也改变不了妖怪吃人的事实。”
陈甲争辩道：“人有什么好吃的，起码我们金鲮洞的妖都不爱吃。”
玄冥子道：“那是你们修为不够，只要到了元婴期，妖怪只要吃人就能提升功力，到那时老夫不信有谁能忍得住，所以对待妖族，必须除恶务尽！”
陈甲哑然，元婴期之后吃人能够提升功力，这一点他还真不知道，不过他前世为人，本就对人类有天然好感，如果叫他吃人，还真下不去嘴，于是硬着头皮道：“别的妖怪怎么样不知道，至少我可以保证我自己绝不会吃人。”
玄冥子冷笑道：“黄口小儿，不知所谓！”
陈甲怒道：“我愿发天道誓言，如若违背，天诛地灭！”
玄冥子眼中精光爆闪，看得陈甲一阵心慌，幸好很快他就闭上了眼睛，语气却缓和了不少：“就算你能保证自己一个，也保证不了天下千千万万的妖。”
陈甲不再做声，他在思索这个问题，这里面包括的内容实在太多太繁杂，不仅关系到自己今后的修妖之路，还涉及到潜意识之中残留的人性、伦理等各方面的问题，良久良久，陈甲目光坚定，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好，我石羽在此盟誓，今生今世绝不吃人，不仅如此，还会以众生平等为目标，找到一条人、妖共存的康庄大道！”
玄冥子睁开双眼，深深看了陈甲一眼，终于叹了一口气：“谈何容易！”
陈甲坚定的道：“不管这条路有多难多苦，就算是以生命为代价，我也一定要实现，偿闻地藏王菩萨有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之说，我石羽就要效仿这种大慈悲，大智慧，就算前方是荆棘密布，艰难险阻，虽千万人，吾往矣！”
玄冥子睁大双眼，发现陈甲的脸上竟然散发着一种类似神性的光辉，愣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笑的前俯后仰，差点接不上气。完美的气氛被笑声打断，陈甲额头上挂满黑线，嘟着嘴道：“老怪物你是不是发病了，傻笑些什么？”
玄冥子眼泪都笑了出来，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道：“我笑你一个灵动期的小妖怪，居然还想效仿地藏王菩萨，真是大言不惭；也笑我自己，居然和你一般见识，实在是幼稚。”
陈甲虽不服气，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嘟囔道：“就算我现在修为低微，但只要努力修炼，总有得道的那一日，到时不就可以实现了。”
玄冥子笑道：“你和我一样被困于此，能不能活下去还是问题，还想得道？我看你是白日做梦。”
陈甲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不如你做我师傅，教我修炼吧！”
玄冥子一呆：“你说什么？”
陈甲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兴奋的道：“我拜你为师，勤学苦练，功力一定大有进步，等到了一定修为，说不定能合我二人之力，破开这个铁笼，到时候我们都可以出去，这样的话不就皆大欢喜？”
玄冥子怒道：“老夫不杀你已经是仁至义尽，岂能收妖怪为徒，你不用痴心妄想了！”
陈甲苦着脸道：“别这样嘛，教我修炼对你也有好处啊，其实我天赋很高的，一定可以很快修炼有成，我可是天才哦。”
陈甲费尽唇舌，可不论如何央求，玄冥子只是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