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章 棋子
边境的魔鬼城少有雨色，然而今日夜里天气闷闷的，抬头望去一大团乌云已经积聚在了魔鬼城的上空。
陈南舟独自一人坐在桌前，踌躇不安地看着窗外那一片漆黑的天空。
线索刚刚追查到副城主就被拦腰截断，而城主梅子州已经将他破案的消息传了出去，如果这个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陈南舟都没能找出幕后真凶，那么这一局，他便输定了。
倒不是说输了这一局会对他的仕途有多大的影响，只是…他的正义感不允许他在没能查出真相之前就被诏令回京。
“好闷的天气啊，喝点水吧。”
许晴端着一碗水来到了陈南舟的身边，然而此刻的陈南舟早已被这件事折磨的心力交瘁，甚至于有些疯魔。
“你再去探探那个梅子州的底细。”
陈南舟叹了口气。
“不是查过了吗，那个家伙平日都不出府，根本查不到有用的信息。”
“你怎么这都查不到？他后面有什么势力这不是很好查的吗？！他肯定和魏府有关系！”
陈南舟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一个不小心打翻了许晴手中端着的碗，泼出去的水溅了许晴一身，而看见这一幕的陈南舟这才缓了过来。
“对不起…”陈南舟抱住有些惊恐的许晴，“最近的事情实在是有些烦人了，你先出去吧，我把地上的碗收拾一下。”
“你没事吧…”
许晴对陈南舟关心到。
“当然，时候也不早了，马上就要下雨了，你不是最喜欢下雨了吗，去休息吧。”
陈南舟轻轻拍了拍许晴的后背，随后蹲下身子去捡碗的碎片。
“抱歉。”
许晴也蹲下身子和陈南舟一起捡起碎片来，她有些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都没能帮上忙。
在简单收拾完了以后，许晴默默出了房间，又留下了陈南舟一人。
但是如今的形势，没有获取新的信息的话，就意味着他想破脑袋，事件也不会有任何的进展。
“到底是刚出江湖的年轻人。”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陈南舟只是眨了一下眼的功夫，白苓突然出现在了窗外，并且递来一个小巧的机械硬盘。
“女侠？”
陈南舟看着白苓的眼神先是兴奋，随后忽地变作警觉。
而看出陈南舟戒备的白苓只是轻声地说了一句话。
“东厂，洪双。”
“你也是东厂的人？”
陈南舟的戒备松懈了些，随后接过了她手中的机械硬盘，“这是什么东西？”
“琮珑复合体。”白苓对着陈南舟微微一笑，“如果遇上无法解决的事情，就把血滴在上面。”
“谢了。”陈南舟将机械硬盘收入囊中，“对了，女侠，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吗。”
“什么事情？”
“城主梅子州亲自抓了副城主，并且还来找我了。”
“无非就是告诉你，不要再往下查了呗。论权势和财富，你都远不及他，何况这里还是他的地盘。”
“那你觉得我还该不该查下去。”
陈南舟以一种炽热的眼神看着白苓，他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一声闷雷乍响，炸碎了天空，几滴豆大的雨点落下，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雨水打湿了白苓的头发，雷光照亮了她的半张面庞。
“当然了。”
白苓用匕首的刀柄轻轻敲了一下陈南舟，像是砸醒了一个迷途的孩子。
“你身后可是大明的未来，连你都屈服于这种地头蛇了，大明怎么办？”
白苓微笑着，继续说到，“你如果真的想继续查下去，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负责收税的人没了，不代表税就没了。”
白苓说完之后，整个人就沉入了影子之中。
而醍醐灌顶的陈南舟如获新生一般开怀大笑。
副城主是没了，但是税簿还在，交税的人还在，只要能找到那本税簿，所有事情一验便知，就算税簿被毁，如此巨大的产业链，想要彻底消失不留下蛛丝马迹也是不可能的。
只要触犯了大明律，不管如何隐藏，都将被绳之以法。
正这么想时，天空中又是一声雷响。
“坏了，许晴最怕打雷了。”
陈南舟匆匆忙忙想要去陪怕打雷的许晴，结果却发现自己的房门并没有被关上，而是虚掩着的。
而在门后，许晴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浑身上下湿了个遍，明显是淋了雨。
“别怕别怕。”陈南舟将许晴拥入怀中，用沐巾裹住许晴的身子，“你怎么一个人淋雨去了，我跟你讲，我已经想到能扳回一城的方法了，只要去查税簿和我们手上的帐簿比对，我们就……”
陈南舟激动地和许晴讲着计划，可是许晴却一改常态，变得寡言少语。
一夜就在陈南舟激动的自言自语之中稀里糊涂地过了去。
深夜，躺在陈南舟怀中的许晴伸出手，想要去捧酣睡着的陈南舟的脸，可是那只手悬在空中，最后还是悻悻地收了回去。
次日清晨，陈南舟带着许晴一路向副城主府上走去，为了避免行迹败露，两人特地舍近求远从小路绕行，而且没有将此事告知秦竹。
而当两人抵达府上时，门口守卫紧张的神色，也印证了陈南舟计划的成功。
尽管里面有不可见人的东西，但陈南舟毕竟是朝廷特派，拦不得，守卫们也只好放他进去。
然而事情的复杂程度还是超出了陈南舟的预料，在副城主办公用的书房之内，密密麻麻的账簿摆满了不下十余个书架。
“许晴，这种数量的账目还能核对下来吗。”
“我试试。”
许晴拿出先前在魏府收缴的账簿，又接过陈南舟抱来的一沓税簿，在纸上开始演算。
“看样子，数据没有被刻意更改过。应该能成。”
“加油。”
陈南舟看着尚未亮起的天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