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意少年郎
洪武元年，就在这新旧朝代更替之时，林家一位天才横空出世，这少年虽年纪轻轻，却已经掌握了林家传承的记忆，一处木偶戏演的出神入化，让本已衰落的林家重新焕发了生机。然而少年却在日复一日的表演中产生了更激进的念头，他偷学了家主的禁忌之法，傀偶术。
从此，鬼戏师诞生了。
白天，他是戏台上的林秋老板，夜里，他就是惩奸除恶的鬼戏师，不断利用木偶给那些恶人们带来惩戒。世人们赞美着行侠仗义的鬼戏师，渴望着成为鬼戏师一样的英雄。
见时机成熟，林秋果断向家里人表明了鬼戏师的身份，并且展示了数十年来从未有人学会的禁忌之术，意气风发的少年本想得到家里人的认可与赞美，但得到的却是被逐出家门的惩罚，年少轻狂的鬼戏师认为林家早已和贪官污吏成了一丘之貉，他离开了应天府，到了西安，他觉得以自己的才能定能在这历史底蕴深厚的西安创出一片天地。
然而这片大地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与他同龄的人中有一位名叫李青云的少年，传言他一人一剑就将占领这座城池数年的大妖斩落。鬼戏师无数次向李青云挑战，可他的傀儡却始终无法在李青云的剑下撑过一个回合。
失落的少年不断在四处游荡漂泊，寻求着变强的方法，他想让世人们认可他的能力，想要让家人再一次以他为豪。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鬼戏师找到了一处唐朝的遗迹，凭借着自己的智慧，解开了入口的机关，进入了洞窟，但洞窟内的一切都让他瞠目结舌，龙妖的图腾，异族的雕像，最重要的，是那记述着获取妖族力量的壁画。
只要献祭足够多的生灵性命，就能将妖物从雕像中复苏，而复苏妖物的人，也将得到妖族力量的垂青。
“所以我创立石更教，利用龙族的图腾，以及唐代的遗址收了一大批信徒，让他们帮助我寻找祭品。更妙的是，献祭完他们的灵魂之后，我发现我居然能以傀偶术控制她们，如此下去，我就能建立一支没有痛觉，没有思想，只会按照我的意愿行事的伟大军队。”鬼戏师说道。
“只为了那点异族的力量？和你这些脆弱的尸傀？”
“什么叫那点！？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把生满龙鳞的尸傀斩断的，但只要得到了妖族的力量，和傀儡大军，我就可以平步青云，我将拥有让整个长安，不，整个大明都为之震颤的力量，我能够将这个世界彻底变成公正无私的世界！”
“你觉得你现在做的事情很正义吗。”
“公平正义需要牺牲。”
“只要人类存在，公正就不可能存在。”白苓高举匕首，猛地落下。
“啊啊啊啊。”
在林秋凄戾的惨叫声中，他的双手被硬生生割了下来。
“密阁那边让我带活人回去，我不杀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面前大笑的鬼戏师，白苓也跟着微笑起来，“捡回一条小命那么高兴吗。还是说，你在惦记着你的那些信徒们来救你吗？”
“小姐，你知道傀偶术和木偶戏有什么区别吗。”
“拖时间的把戏在我这行不通。”
正要拽走鬼戏师时，突然，一把特制的纸刀再一次刺透了她的胸膛，为了避免喉咙的鲜血溢出，白苓不自觉的仰起了脑袋，余光中只看见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庞，那最开始被打的散架的木偶居然不知何时自己恢复了原状。
“傀偶术，是不需要用手的。”
鬼戏师站起身，在白苓耳边冷笑了一声。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这么多年以来，你真觉得我石更教只绑新娘吗。”鬼戏师绕着重伤的白苓转起了圈，断手处的肌肉突然紧绷止住了流血，“那些城中的流浪汉，北方来避难的难民，远离故乡独自打拼的年轻人们…死在这个祭坛里的人，早已经破了百，你们有在乎过吗？没有。他们对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蝼蚁罢了。”
“哈哈哈，一个如此懦弱的蠢货，居然敢杀那么多的人啊。”
“你什么都不懂，与这个黑暗的世界相比，我所行之恶根本算不上什么，正如教义一般，唯有硬如磐石的心肠，才能护住脆弱的美好。”
“真好啊，真羡慕你这么蠢，居然跟敌人互诉衷肠。”
白苓面对林秋，露出了戏谑的笑容，鲜血从嘴角一路流至下巴，而后滴落。
“跟将死之人聊几句心里话罢了，毕竟我也是个人。”
“可惜将死的不是我咯。”
白苓一个回身肘击，正中那木偶脑袋，怪力之下方才恢复的木偶又一次被拆的粉碎，她毫不顾忌胸口的伤情，硬生生将那把纸刀从血口中拔了出来。
林秋看着面前身负重伤却依旧生龙活虎的白苓，惊恐的像是看见了什么厉鬼。
“那么害怕干什么，用你的傀儡杀了我啊。”
“你为什么！为什么！”
林秋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去，身中剧毒，胸口被洞穿两次，为什么还能行动？！还没等他想明白，白苓的一脚已经把他踢出了老远，重重砸在那巨大的妖族雕像上。
“嗑…”
一口血吐在了雕像前的地板上，很快就被地板吸收了进去。
“比起用剑之人，你这阴间诡异的傀儡术怎么可能上的了台面呢？就算没有那个李青云，比你强的人也比比皆是，你，走错了路。”
白苓提着匕首来到鬼戏师面前，在长明灯的蓝光投射下，居高临下地审判着。
“呵…呵呵…”鬼戏师笑了两声，“很可惜，你没能一击杀了我，就在刚才，我已经给整个万年县内的傀儡下了命令，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街头厮杀平民了。就算你杀了我，傀儡们也会按照最后一次下达的指令行动，而能破解这个命令的人，只有我。”
“哦？你是想跟我谈条件吗？”
“放我走，我从此离开西安，不再回来。”
“你是想回到江南故乡去？”白苓一脸嘲弄，“没机会了。”
“如果你杀了我，万年县十万人都会死，而你将会是杀人凶手。”
“你理解错了一半，”白苓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能和林秋平行，“江南林家，早就被灭门了，我入密阁虽然只有三年，但是密阁执行的所有案子我都看过，当你以鬼戏师的身份刺杀贪官污吏的时候，你就没有想过会遭到报应吗，傀偶戏是你们林家一脉相承，要查到你们林家自然简单，只是在灭门的时候，漏了你这个被逐出家门的罪魁祸首罢了。”
林秋看着白苓那双深邃的红瞳，几滴泪水居然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断手碎骨都不曾哭出来的鬼戏师，此刻却落泪了。
“不过你还是挺聪明的，如果是洪双那家伙来的话，说不定就已经心软了。可惜了。”白苓站起身，笑容逐渐疯狂，“万年县人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道鲜血喷溅在了雕像上，没过几秒便被吸收的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就像眼前尸首异处的鬼戏师一样。
白苓面无表情地将左手按在胸口，粘稠而温热血液让她觉得很舒服，她强撑着将匕首抵在了雕像上，正欲彻底摧毁这个雕像的时候，整个洞穴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天顶上的碎石重重砸下，将重伤的她埋进了碎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