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一章
提及魔王西贞, 莫德的表情都变得比以往认真许多。
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并且对席徵招了招手，神秘兮兮地说道：“你靠过来听我说。”
席徵犹豫了几秒钟, 心中权衡着自己做这种事情究竟有没有必要。
但最终还是调查优先的思路占了上风，席徵不情不愿地靠了过去。
莫德开始向席徵讲述某位新任魔王的“罪行”。
莫德：“以前的陵恩, 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以前虽然装模作样，但说起来还算是个友善的家伙，可是自从西贞大人消失之后, 他整个人都变了，他对于西贞大人的那些龌龊心思，我全部都看出来了！那个人就是个心机深沉的混蛋, 是试图把西贞大人占为己有的家伙！”
这段话毫无疑问全部是莫德自己的臆测，席徵对此半点不感兴趣, 只假装着恭谨问道：“莫德大人, 是怎么看出来的？”
莫德皱紧眉头：“这还不简单吗？刚才你不是都看到了吗，那个人把我收集的和席徵大人有关的东西全部都破坏掉了！他明显是心里有鬼，嫉妒心作祟, 不肯让别人碰跟西贞大人有关的东西！”
席徵没有想到，恋爱脑如莫德，竟然还能想出这种解释。
但他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就是单纯的厌恶而已。
莫德继续说：“还有，西贞大人消失之后, 陵恩还把最顶层西贞大人的房间给锁起来了, 现在除了他自己, 任何人都不能出入, 这难道不是因为他想要独占西贞大人留下的东西吗？”
当然不是。
席徵在心里面纠正莫德的想法, 这明显是陵恩不想再接触任何有关他的事情，所以主动封锁了房间。
莫德：“还有还有！陵恩他身上穿着的那件袍子，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实际上那是西贞大人以前穿过的！以我对西贞大人的痴迷，我绝对不可能认错！”
这就更不妙了好吗，明显陵恩是不满意他从前的控制，所以在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足以取代他的意思。
这已经是恨之入骨的表现了吧？
“你就没觉得奇怪吗，这家伙从西贞大人消失之后，就完全像是变了个人，变得眼里只有自己的目的，整个魔王城都可以为了他的目标陪葬，他根本没把我们当成真正的伙伴！他的眼里只有西贞大人！”
席徵：“……”
这明显已经是把魔王城加入复仇目标了，看起来陵恩不光是恨自己，甚至还连带着魔王城一起讨厌着。
席徵更加确信，他绝对不可以在陵恩的面前暴露身份。
看起来他最开始的猜想是没有错的，陵恩回到这里，掌管魔王城，就是复仇计划的一部分而已。
那么现在他需要调查的事情，就是陵恩究竟是被冰雪之主操纵了神智，被复仇之心吞噬，还是他不过是与对方达成了合作，实际上有着更大的计划。
席徵就此沉思着，莫德发现他没在听自己说话，忍不住又嚷嚷起来：“你难道以为我在胡说吗？你不肯相信我说的是吗？你不相信我对西贞大人的感情？！”
席徵回过神，敷衍地应付起莫德。
好不容易又折腾了一个小时，席徵才算是把莫德给安抚下来。
不过这家伙从头到尾都坚持说陵恩是自己的情敌，席徵实在是没有办法扭转他的观点，最终只能放弃。
从莫德那里出来之后，席徵并没有立刻回到地底的伤兵营。
他在借助魔法隐匿身形之后，借着魔王城里的楼梯，偷偷地到了更上层的地方。
从莫德所在的第29层往上，依次是四天王中蜜雪莉雅，伊迪萨以及艾拉所看守的楼层。
如果是其他人，即使是在隐身状态，想要悄无声息地潜入这些地方，也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魔王城里面有着众多机关和魔法阵，挑战者和闯入者进入其中，很快就会被发现。
大概也只有像席徵这样，已经熟知所有机关和魔法的魔王城的人，才能够毫发无伤地潜入进来。
席徵的目的是最顶楼，原本是他的住处，现在属于陵恩的房间。
想要了解现在的陵恩，就得从他身边的环境开始了解。
前三层都没有人在，席徵才注意到，自己这次来到魔王城，除了莫德之外，四大天王其他的竟然都没有见到。平时的这四个人很少离开魔王城，现在他们究竟是被派出去办事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这些席徵完全没听人提起过。
从空空荡荡的三层楼里经过之后，席徵终于来到了他的目的地前。
魔王城的最顶层，是无比宽敞的巨大宫殿，地面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明珠的光芒常年点亮着这座空荡到冰冷的空间。
而在红色地毯所延伸的尽头，是魔王的座椅。
特殊之处在于座椅的后方，还有另外一张座椅，比之魔王那浮夸的风格，这边的显得不太起眼。
这是以前陵恩的座位，陵恩和席徵片刻都不曾分开，席徵坐在前面，陵恩就习以为常地坐在他的身侧不远处。
事实上，就连陵恩的住处也在这层楼里，就在席徵的房间侧方。
看着面前宽敞的大殿，席徵没有立刻进入其中，而是先释放出魔力查探，等确定陵恩不在这里之后，他才终于放心地往里面走去。
穿过大殿，再经过迂回的长廊，避开过无数道魔法陷阱之后，他终于辛苦地来到了寝殿前。
魔王城的机关本来对他是没有效果的，所有魔王城的陷阱都会自动屏蔽魔王城的人，但可惜他已经换了副身体，陷阱的启动目标当然也包括他。
没想到有天回到自己家也要费劲千辛万苦，席徵看着这扇大门，心情复杂。
接下来就是如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潜入进去。
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门上的咒印他知道该如何解开。
稍微花了点时间之后，席徵推开房间走了进去。
魔王的房间相比起昨天看到的莫德的房间，实在是朴素到了极致，毕竟席徵虽然是魔王，但说来说去也就是一把干尸架子，骨头上面连皮肉都只有薄薄的一层，这幅相貌根本不需要收拾打扮，房间里甚至连镜子都没有一面。
房间虽然同样宽敞，但除了必要的桌椅和床之外，连个可以被称为是摆设的东西都没有。
席徵解除了隐身，看着房间里的情形，明明感觉和记忆中没有任何区别，但心里面涌起了一种违和感。
这里明明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当席徵在房间里翻找过一阵之后，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违和感的来源。
正因为没有区别，所以才不对劲。
根据莫德所说，在他消失之后，这个房间就归陵恩住了，可是陵恩在这里明明已经住了有一年多的时间，为什么他却没在房间里留下半点痕迹？
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留下来的，连挂在架子上那件斗篷的位置都没有变过，陵恩真的住在这里吗？
席徵越来越怀疑，陵恩也许根本没在这里留宿过，原因当然很简单，陵恩既然对他没有好感，当然也不会住在他住过的房间里，只不过是因为要在魔王城立威，所以他才故意这么宣称。
这样就完全能够说通了。
既然如此，陵恩住的地方，就应该还是他原来的房间，也就是这间房的隔壁。
他要调查应该去那里才对。
席徵这么想着，就要推门去另外一间房，但就在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熟悉的气息瞬间而至，让席徵来不及去想别的事情，席徵只来得及抓紧时间对自己施展了隐身魔法，接着房门就被人推开，然后陵恩的身影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席徵站在原地，为了不暴露自身，他甚至连呼吸都必须十分小心。
陵恩的实力怎么样，席徵再清楚不过，他的隐身魔法在对方面前，很容易就会被识破。
虽然明知道查探的时候有可能会遇上这种状况，但席徵还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正巧和陵恩撞了个照面。
不过陵恩既然不住在这里，那么他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席徵盯着西恩，看到他在房间里的桌前坐了下来。
直到他坐下之后，席徵才发现他的手里面正拿着某个东西。
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块魔石，碧绿的色泽，里面有浓郁的魔力气息，看样子绝对不是凡品，而且最让席徵在意的是，如果他没有感觉错的话，这块魔石上，明显有着四主之一的冰雪之主的气息。
陵恩的手里拿着冰雪之主的东西，他果然是已经成为了四主的从属？
席徵怀着这样的猜测，继续观察着陵恩的动作，随即他看到陵恩写下了几道法术，通过魔石传递了出去，应该是在通过魔石和谁联络。
只不过席徵所在的位置正好被遮挡了视线，所以他没能看到陵恩究竟传递了什么消息。
不管怎么说，陵恩和四主有关联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了。
席徵以为在传递过消息之后，陵恩就会很快走出房间，自己也能不暴露地离开这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陵恩在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却依然留在房间里面，并且他起身从房间的墙上取下了席徵以前用过的法杖。
奥掣图斯之杖，魔王城的至宝之一，也是席徵以前最常用的武器。
现在这武器被陵恩拿在手里，然后他取出手帕，低头开始对着法杖认真擦拭起来。
他在干什么？
席徵不解地看着陵恩的动作，这法杖虽然是被他用过的，但至宝本身是拥有自己清洁的功能的，绝对不可能沾染上什么气息，就算陵恩不想用他使用过的东西，但都放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必要再擦拭了吧？
还是说这支法杖对陵恩来说意义非凡？
席徵看不明白陵恩的意图，但现在他只能在这里继续等待，等陵恩擦拭完法杖之后，再找机会离开。
这应该也花不了太长的时间。
但席徵的猜测再次失误，半个小时过去了，陵恩竟然还没有离开。
“……”
这是在搞什么，就算是嫌弃他，但也未免擦得太久了？
而且陵恩的神态专注无比，在擦拭着这东西的同时，手里的动作也轻柔异常，每次动作都像是在以虔诚之心进行着祷告。
席徵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又等了十来分钟，陵恩才终于结束了这像是某种仪式般的行为。
陵恩重新站了起来，把法杖放回原处，但松口气的席徵很快就发现，陵恩起身并不是打算离开，他转过身后，开始收拾打扫起这个房间。
席徵：“……”
他很确信，自己刚才虽然在房间里翻找了一遍，但所有东西他都放回了原位，就算是陵恩，应该也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更何况这个房间原来究竟是什么样子，陵恩应该也不会记得那么清楚。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关键在于，席徵现在正以隐身的姿态站在这里，为了防止被陵恩察觉气息，他根本连半步都不敢挪动，毕竟以陵恩的力量，只要他稍微有动静，陵恩就能够注意到他的存在。
但现在，打扫着房间的陵恩，正在朝他所在的位置走过来。
只要再往前几步，陵恩毫无疑问就会碰到他的身体。
隐身只不过是让人产生视觉幻象，暂时地消去气息，让人无法察觉，但觉不可能真正消失，只要被陵恩接触到，他的所有伪装就都是徒劳。
现在该怎么才能藏得住？
时间有限，就在席徵担心的同时，陵恩已经贴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