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罕见的怜悯心
两人洗漱完毕，乔吉言正在厨房忙活着。
桌上跟昨日一样的青菜稀饭，只是多了一份分成四半的干巴巴馒头。
楚翊南昨日没吃什么东西，今日倒是不再矫情了，两人的脸和嘴唇并未好全，只能小心翼翼的往嘴里塞东西吃，
戚如宁开口问道，
“乔姑娘，这边隔集市远不远？我想买身衣裳。”
戚如宁穿的是乔吉言的衣服，简单的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粗布裙没有任何装饰，裙边儿都已经磨得开了花，上身还披着一件白色的外褂，
而楚翊南穿着姜淮安的衣服，好歹也是一身月白色的新衣裳，衣摆上绣着茂密的青竹花纹，针脚细密，应该是乔吉言帮姜淮安做的衣裳，
“不好意思，你们是嫌弃这衣服不好穿吗？”
戚如宁连忙摆摆手，
“不是，这一看是你帮姜公子做的衣裳，被我家相公穿在身上，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乔吉言松了一口气，
“无碍，他再也穿不上了，穿到南公子身上，倒是慰藉了我一片心意。”
“那太不好意思，其实我们也想在集市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之前失散的随从，想办法回家。”
乔吉言一副了然，
“那正好，我待会也准备去县里面一趟，领一下救济粮，不如你们跟我一起去吧，这边过去县里要半天的路程，家里有牛车，会稍微快一些。”
“那就麻烦乔姑娘了。”
“没事，大家能聚在一起就是朋友，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一些事情，互相帮助。”
戚如宁颇为感动，不知道楚翊南是什么想法，反正她回去后，一定要让楚翊南帮乔吉言查明真相，一定要弄明白姜淮安是怎么死的，也好给乔吉言一个交代。
吃完早餐，乔吉言安排好了家中的事务，帮姜婆婆准备好了吃的食物和水，这才抽空安排进县里的事情。
乔吉言牵拉的牛车，刚好可以坐下戚如宁和楚翊南。
牛车是牛拉着几块木板搭建的平车，上面铺满了稻草和破布，
戚如宁第一次坐牛车倒是感觉新奇，比起来在马车上的颠簸，牛车除了冷了一点，但是很安逸，牛不紧不慢地走着，而她们三人在车上随着牛的节拍轻轻晃动着。
乔吉言扬着鞭子，
“县里面其实也不繁华，因为雪灾冻害，商铺寥寥无几，很多商人都卷铺盖走人了，街上多的都是乞丐和难民，也就一两家柴米油盐的铺子，价格贵的吓人。”
戚如宁微微一愣，想到漠北的北县会很穷，但没想到会穷的这般，
“那百姓怎么生活，”
“有些人沿街乞讨，有条件的举家搬迁，毕竟颗粒无收，北县这样下去真的很难活下去，再者姜大哥去世后，灾民的赈灾款延迟发放至今都没到百姓手上，连每月按户发放的赈灾粮食都赖着不肯发放。”
戚如宁一顿看向楚翊南。
楚翊南眉目垂了垂，
“据我所知，朝廷赈灾款和粮食全都发放到漠北了。”
乔吉言不说话，戚如宁当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姜淮安死后，这些赈灾款和粮食由北县的县令发放，而姜淮安的死一直还未上报到朝廷，自然没有派人来此协助赈灾，
这就可以让县令中饱私囊，毕竟天高皇帝远，谁都管不着这么偏远地方的事情，再者前段时间大雪封山，这县令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楚翊南脸上隐隐有了怒气。
牛车越挨近县里，一路上就出现不少难民，他们蹒跚走过， 瘦弱的身躯在瑟瑟秋风中尤显的可怜。
还有些匍匐在地上已经冻僵的尸体，很快被官差给拖走了。
只见一个妇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孩童，坐在雪地里抽泣，孩童面黄肌瘦，穿着单薄的秋衣，都是缝缝补补粗糙的布丁，
戚如宁于心不忍，叫停了牛车，
“停下，”
乔吉言停好马车，眼中有些哀戚，
“这种事情太多了，根本就管不了。”
戚如宁跳下车，她从身上掏出那半块馒头，之前一直觉得太硬了，嘴巴红肿，根本吃不进，没想到派上用途。
她缓步走向那妇人，将手中的馒头递给她，
“抱歉，只有这么点，看看能不能解燃眉之急，小孩看起来营养不良，再这样下去会饿死的。”
妇人接过馒头，塞在孩童的嘴里，伴着凉水咽了下去，妇人跪在地上不断的拜谢，
“谢谢，谢谢菩萨，您是好人，您是大好人呐。”
戚如宁心底刚舒畅一点，突然发现一堆人看着她，缓缓的向她靠近，满脸的乞求，
这些难民看到她有吃的东西，不由自主的向她靠近，
“好人，可怜可怜我们，”
“我已经七天没进食了，”
“好人，您大发慈悲······”
戚如宁差点被包围在其中，衣衫褴褛的众人，像是丧尸一般失去理智，不断的伸出被污垢沾满的双手，
戚如宁被这样的场景惊吓到，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各位，只有这么点东西，”
众人不依不饶，试图拉扯戚如你的衣裳，戚如宁节节后退，
关键时刻，楚翊南跳下牛车，推开众人，一把拿住戚如宁，将她拧上了牛车，
“不要命了？多管闲事。”
戚如宁一顿，只见楚翊南生硬的脸上，闪烁着怒气，
戚如宁憋了一口气，
“你怎可这般冷血无情，难不成就看着那么小的孩子，活生生的被饿死？”
“这事我会想办法。”
楚翊南难得没有责备她的犟嘴，脸上浮现罕见的怜悯。
乔吉言挥动着牛鞭，牛车扬尘而去，乔吉言似乎见怪不怪，
“这里每日都有上百名的百姓被活活冻僵和饿死，而后死去的老百姓会被抬出漠北，姜大哥当初粗略计算一下，这场雪灾至少造成数万的死伤。”
乔吉言的语气带着颤抖，
“庄稼无法收成，再加上，这样的雪灾根本无从觅食，大雪封山后，以至于，老百姓都无粮过冬只能活活饿死。一开始还能姜大哥倾尽家产，还施舍一点，救下一部分人，但是雪灾未止住，姜大哥身故，姜家如今家徒四壁，连姜婆婆都很难活下去，所以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