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断了正好
崔玉莲清清喉咙，佯装对两人浑然不知道：“顾……顾公子，既然是你母亲和娘子寻上门来，这般双喜临门的事情，为何又写和离书？”
她看似在问顾景山，眉眼里看着的却是谢云跟顾陈氏。
若是之前顾景山在家乡一无所有，做妻子的找上门来和离倒还是正常。
但现在顾景山是探花郎啊！
谢云对崔玉莲的试探压根就不在意，直截了当道：“姑娘不是喜欢我丈夫么？如今我们和离了给你挪位子，对你而言，这才是真正的双喜临门，不是吗？”
心里盘旋的那点子主意被谢云当场揭穿，崔玉莲的脸一下就红了。
“你，你……”
崔玉莲被谢云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倒是一旁的丫鬟叉着腰上来跟谢云吵架。
“你这小娘子好不讲道理！我家小姐怜惜探花郎举目无亲，所以才好心上门探望，你怎么这般好坏不分污蔑人？！呸，乡下来的村妇，就是不识好歹！”
谢云笑了，这京中举目无亲的人多了去了，也不见崔玉莲好心怜悯一下，更何况她是早就从小说里知道这两人真正的关系了。
如今谢云不接话，就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崔玉莲，倒让小丫鬟的诘问落了空，反倒让崔玉莲和小丫头不好再继续发作下去了。
顾陈氏向来护短，眼瞅着一个丫鬟过来骂谢云村妇之类的云云，哪怕心里对崔玉莲有些打怵，也气得嚷了起来。
“崔姑娘，虽说崔总长对我儿子有救命之恩，可你一个黄花大姑娘，怎么能随便到个大男人家里登堂入室？这话要是传出去，对你闺誉不好，也对崔总长不好吧！”
“更何况，我儿子跟我儿媳妇和离是我顾家的事情，你崔家的人救了我儿子，难不成还能管到我顾家的家务事来？”
说着，顾陈氏掐腰冲这小丫鬟冷哼一声道：“我一介村妇都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个道理，你们官家出来的下人还这么多嘴多舌，也不知道是怎么教的规矩。”
顾陈氏一生气，说话声音响亮几分，腰杆也挺直了。
哪怕面前的崔玉莲容貌娇艳，一身绫罗绸缎尽显富贵气派，可顾陈氏在她面前，反而更显得气势汹汹，就像是护着崽子的老母鸡，把谢云护在了身后。
那小丫鬟被顾陈氏一通说，骂得脸都红了，眼圈也红红的。
顾陈氏虽说是撒泼，可是说的都是正道理。
寻常百姓家里婚嫁的事情的，都是听家里人的，哪儿有外人出来多嘴多舌？
明明是这小娘子拿话刺了自己家小姐，可偏偏被刺了以后，她还不能骂回去。
真要说，人家也没说错啊。
自家小姐上门来送吃喝的，而且之前有喊的那么亲昵。
这不正好遇到探花郎写和离书，赶巧了吗？
人家明媒正娶的娘子冲送上门的小姐撒气，谁又能说半个不是？
真要嚷开了引周围人评论一番，只怕小姐这边非但不占道理，而且还会惹来一身腥臊坏了名声。
这主仆二人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就连一旁的顾景山也不好上来说一句。
顾景山这会儿眉心中间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崔玉莲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时候来。
来了也就算了，非要问谢云和顾陈氏这些干什么？
他刚才不也给亲妈和发妻怼了么！
这会儿，顾景山心中不快，觉得崔玉莲和她那丫鬟没事找事，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冷声道：“崔小姐，和离的事情确实如我娘所说，是我家务事，就不劳你多费心了。今日我要处理一些事情，不便接待崔小姐，请回吧，改日我会上门拜访崔总长。”
这话说出来就是明晃晃的撵人。
崔玉莲被顾陈氏指桑骂槐红了眼圈，又被撵，只觉得自己一颗放心全都被敲得粉碎，面子上再也挂不住，带着丫鬟转身就走，就连一个招呼都没打。
只是她终归还是对顾景山情意在，临走的时候也没忘记让丫鬟把带来的食盒放到桌上。
顾景山等崔玉莲一走，便对顾陈氏和谢云道：“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娘，你可别误会我……”
“你现在是探花郎了，有什么事情自己有主意，认识什么人也不用再跟我多说了。”顾陈氏不耐烦地打断了顾景山的话，“和离书要是写好的话，今日咱们就去官府把事情给办了吧，别再耽误云娘了。”
顾陈氏对顾景山的冷漠态度，和对谢云的维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哪怕顾景山心里早就知道这关系维系不下去，可看着顾陈氏对人的好，心里还是难免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见顾陈氏催促和离书，顾景山正好签名，手下一抖，一滴墨汁晕开了一团。
“和离书写好了。”
谢云过去瞧了一眼，这顾景山的和离书写得四平八稳，倒也没在里面对自己名声有什么中伤，只说是自少分离鲜有感情之类的场面话，也满意地点点头。
把月妮儿递给顾陈氏，谢云拿起顾景山的毛笔，回忆着原身的笔迹，粗略地签下了名字，终于舒了一口气。
“娘，只等官府那边过一遭，这事情就算完结了。”
顾景山听谢云如释重负的轻快声音，心底有些不快，但他还是压下了情绪，对顾陈氏道：“娘，这会儿已经中午了，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等晚点再去官府吧……”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谢云笑笑，吹干的和离书折叠收入怀中，接过了顾陈氏手里的月妮儿，“咱们去吃了饭，等会儿回来找你一起去官府。”
顾陈氏压根就没搭理顾景山，跟谢云笑语晏晏地往外走去，看都没看顾景山一眼。
顾景山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脏一阵刺痛。
可他伸手压在那里，压住了那痛。
本就不是血亲，这样真的断了也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