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求和
“你还是喜欢贫嘴。”
堂溪安抬眸看了一眼安零,嗓音寡淡,好似暗含嘲讽。
说真的,如果安零没有那段堂溪安给自己表白的记忆,她真的感受不出堂溪安任何一点对自己的喜欢。
有时候堂溪安的面部表情真的少的可怕,对待除安零外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几乎只有面无表情这四个字能贴切表达。
在梦里的堂溪安虽然看起来很乖很听话,但大部分也都是面无表情的。
哪怕她喜欢安零,哪怕她心里对安零的喜欢多么汹涌澎湃,堂溪安也几乎从不说那种矫情酸掉牙的情话,甚至面对安零有时候的犯欠,她都以半真半假的嘲讽回复。
这些总是给安零一种莫名的错觉。
堂溪安的喜欢或许只是暂时的。
接下来的时间,堂溪安正经地给安零喂粥,一句话没说。
安零也没多说什么,安心干饭。
一碗粥下肚,安零感觉浑身都暖和起来了,而且扶玉的手艺真的没话说,好吃的嘞。
堂溪安慢悠悠将碗放回桌上,问:“好吃吗?”
安零下意识回道:“好吃。”
想了想,又加一句:“你也去吃点儿吧,扶玉的手艺不错,应该做了不止一点。”
堂溪安挑起唇角,扯出了一个虚伪的笑:“抱歉,不饿。”
安零:“……”
好吧,你不饿,我困还不行吗?
“我累了,要睡觉了。”
话音刚落,堂溪安便走出了屋子,利落地甩上了门。
安零:“???”
别走啊!
你走了我怎么躺下?我现在是伤员,动都动不了哎!!
安零叫了好几声,无人应答。
闭着眼尝试以这种姿势入睡,只是片刻,脖子酸的好似快没知觉了一样。
堂溪安站在门外,听着屋里一声一声有气无力的叫声,有些压制不住内心的暴戾,眸中一片阴森,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乌云,难以窥探出她真实的情绪。
讨厌有人靠近她。
她拒绝了,这很好。
可为什么还是好生气呢?
堂溪安压下心中的异样,推门而入,安零叫唤着看到突然折返的堂溪安,故作轻松地懒洋洋开口:“怎么?后悔了,准备跟我道歉了?”
“睡吧。”
堂溪安上前,给安零调整成了睡姿,盖好了被子后转身离开了。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安零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来说,堂溪安是生气了的,至于为什么生气,她猜了个大概,但堂溪安的怒气可不是这么好消解的,这次居然这么好?都不用自己哄了,自己把自己哄好了,这挺好!
这么想着,安零安然入睡。
天黑后。
外面一阵动静,安零从睡梦中醒来,头脑还有些发蒙。
黑暗中,她看到一个黑影正直直地坐在自己床边。
哪怕安零曾经作为鬼生活过一段时间,但心脏还是有片刻的暂停。
黑影走到桌边,缓缓燃上了一根蜡烛,屋里被照亮,是堂溪安。
她精致的侧脸在昏黄的烛光下更具有一种氛围感,安零看了会儿,注意力又被外面的声响吸引:“发生什么事儿了?”
堂溪安淡声:“佑风将所有的事情以书信传回了西蜀,西蜀回信了。”
“说什么了?”
“信被宋祎截胡了,信上说西蜀会求和。”
“求和?”安零轻笑:“这么简单。”
这毒受害最大的就是西蜀了,估计西蜀巴不得直接灭了大梁,估计是西蜀内部出了事儿,怕堂溪书衍趁乱发动战争,这才表面假意求和。
“不过这些已经和我们没关系了。”
“可能吧。”
堂溪安看着漆黑的窗外,目光深远。
翌日。
安零醒了个大早,宋祎和佑风将安零抬到小院内晒太阳,早春的早晨有些凉爽,照到地上的第一缕阳光有些温暖。
几人在院内支了个小桌,围着圈吃早饭。
按理来说,这该是十分温馨的一幕,可每个人也都没话说。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安零顺从地喝了一口堂溪安喂的粥,转头看向佑风。
他这段时间太憔悴了,自从从墓里出来后,得知没有解药的佑风便好似老了十几岁一般,小麦色的皮肤粗糙,一嘴胡茬,神情低迷。
意料之中的,佑风摇了摇头。
好半晌,他才道:“我已经没什么用了,随便死在哪儿,都无所谓了。”
“西蜀出了什么事儿要到求和的地步?”
求和这事儿,就相当于你给曾经有过矛盾的敌人下跪求别打一样,耻辱又不堪,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西蜀不会这么做的。
佑风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告诉安零,但一想自己此刻的境地,他又觉得无所谓了。
“陛下,也中了毒。”
这句话给所有人干沉默了。
西蜀如今的国君膝下儿女不多,只有两个公主一个儿子。永安公主年幼,尚在孩提,安乐公主待字闺中,正是婚配的年纪,准备寻一位好驸马,而那个唯一的儿子,也就是长子宋清宇,资质平庸,头脑平庸,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候选人。
国君若是一死,必定是群龙无首的状态,先不说朝堂有多少狼子野心的人,若是被堂溪书衍趁虚而入,整个西蜀估计都得易主了。
这确实是个迫在眉睫的事情,所以只能趁国君还健在时,将此事瞒下来,然后与大梁交好,才能暂时规避外界的危险因素。
“我已经没有什么能为西蜀做的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佑风重重地叹了口气。
安零随口道:“那便先待在这儿,那你呢?”
话题猝不及防便传给了司衔月,她一愣,反问:“我什么?”
“你有什么打算?”
司衔月沉默,她一时无言。
该说什么呢?李少保死了,苏木也死了,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死了,她似乎没能完成亲手报仇的夙愿,却还是稀里糊涂地将这一切了结了。
那之后呢,她该去哪儿呢?
堂溪书衍还在全国寻找她,她不想嫁给他,那这辈子她是不是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永世不能见光。
又是一个迷茫的孩子。
安零轻轻叹息。
堂溪安淡淡的声音响起:“张嘴。”
安零乖乖张嘴喝粥。
忘了,还有她们,一切都没尘埃落定,她们也挺迷茫的。
但堂溪安,似乎完全没有这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