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姐，今晚我能睡这吗！
小的时候，许程发现只要自己拿到好成绩，爸妈就很高兴。
于是他就拼命学习。
每天学到半夜都是常事儿。
可是现在看，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他们培养自己花的钱，怕是要打水漂了。
姐姐门缝儿下面有光。
他站在门前，迟疑了一下还是敲了门。
许夏很意外，她很少看见弟弟哭。
她什么也没问，就看他坐在自己身边不停地流泪，她不住地轻轻拍着弟弟的后背。
好像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
许程终于止住了眼泪。
“姐，我今晚能住你这儿吗？”
许夏点点头。
把身后的毯子递给他。
许程把毯子铺在狭窄的地板上，躺了上去。
“你经常睡这么晚吗？”许程问。
许夏笑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白天也出不了门，困了可以倒下就睡。”
是啊，姐姐有腰椎管狭窄的病，走路很不方便。
时间久了，她也不爱出房间了。
许程看到墙上贴了几张帅哥的海报。
“这人是明星吗？”
一心埋头学习十几年的许程，对娱乐圈的人和事一无所知。
许夏笑笑，“是啊，而且还是顶流。”
姐姐从抽屉里拿出个创可贴，吃力地双手撑着床和桌子，坐到许程身边。
“怎么了？”
“别动。”
姐姐把创可贴撕开，温柔地贴到弟弟头上的伤痕处。
“你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吗？”
“你也怕我给家里找麻烦？”
姐姐摇摇头。
“我怕你受伤。”
“我跆拳道已经考到黑带二段了，谁能欺负我？”
说到这儿，许程的笑容僵了片刻，消失了。
为了培养自己，小时候给他报了很多兴趣班。
跆拳道，表演，唱歌，街舞，画画，围棋，吉它……
他很有学习天赋，每一项都学得很好。
他一直觉得爸妈很爱他。
虽然有了弟弟后，这份爱变淡了，但他完全能理解。
可如今才发现，这份爱里，还参杂了其他东西，他不免失落。
想到这儿，他又笑了。
幸好自己要死了，不然恐怕以后要失落好几十年。
看着弟弟的脸，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许夏感到有些不安。
可是她又不敢深问。
毕竟自己一个活动范围不超过五十平米的人，有什么资格安慰别人？
姐姐笑道，“我知道你厉害，可是你打小就心善，真的动起手来，狠不下心的一方总会吃亏。”
许程的表情僵了一下。
“心善是我的错吗？”许程红着眼睛问。
姐姐摸摸他的头发摇了摇头。
“善良有什么错，错的是人——那些利用你的善良欺负你的人。”
听姐姐这样说，许程的心感到些许宽慰。
“姐，你有什么愿望吗？”
许夏一怔，二十多年了，还从来没人关心过她的愿望。
“怎么突然问这个？”
许程一脸茫然，“我刚刚突然发现，到如今，除了考试校排第一之外，我连一个愿望都没有。”
许夏并不理解弟弟的心情。
说实话，她自己也一样，活这么大，并没什么特别的愿望。
但是为了逗弟弟开心，她还是装出一脸的憧憬。
“当然有了……”
脑袋高速运转，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她的目光停留在海报上。
“我的愿望是，有一天能拥有他的亲笔签名！！”
许程有些好奇地看向海报。
“他叫什么？”
“夏花，当红的顶流爱豆，不过听说已经在转型演员啦，他原名叫夏华，不过他的粉丝都叫他夏花，因为他到了快三十岁才红，像晚开的花，所以叫夏花，呵呵——”
姐姐说起偶像来，一脸幸福的样子。
“而且，我和他名字里都有个夏字，还挺有缘份的吧，呵呵……其实他也不是一出道就红的，他是经历了很多困境，每一次都撑了过来，才一步步走到今天，是不是很励志？”
“每一次……都撑了过来？”
“是啊，娱乐圈也是个战场，他是坚持到最后，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真好……”
许夏笑笑，他以为弟弟说自己偶像真好。
其实，他是觉得姐姐有自己的愿望，真好。
关灯睡去。
他也很想拥有自己的愿望。
他并不是想依靠这个活下去，他只是想体会一下，那种想到自己的愿望，眼神会发光的感觉。
学习不算。
那只是他用来讨好爸妈的方式而已。
他不知道在剩下的几个月里，自己能不能找到这样的愿望。
但是不管能不能找到，他都决定，要按自己的喜好来活。
从今天起，没人能再让他做违背内心的事了。
第二天一早。
他到学校的时候，发现操场已经围起了临时隔离带。
本校学生只能溜边，走一条小路直达教学楼。
因为另一边今天要给剧组试戏。
许程走得早，在外边买了肉包子，想边走边吃。
可是包子刚举到嘴边，刷的一下被人抢走了。
“嘿嘿，许程，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早上没吃饭——你看，咋买的韭菜馅儿啊，吃完嘴里一股味儿——不过我喜欢，呵呵。”
姜南说着，就咬了一大口。
说起姜南这个人，似乎和班里其他人也差不多，经常找许程帮忙，帮他值日，有时候会抢自己早餐，水什么的。
以前是他不想惹事儿，就忍了，可是今天，再忍他就是孙子。
许程快走两步，拦住姜南。
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儿。
对方还想吃，可是嘴张着，包子却怎么都送不进嘴里。
“哎？”
他们两个较起劲来。
一个想吃，一个就不给吃。
“我去！许程，没想到你手劲儿还挺大啊。行了行了，我服了行不行？疼，手真疼——”
见对方认错，许程便放松了手劲儿。
结果对方用力一甩，手是甩开了，包子也飞出去了。
两人都是一惊。
转过头，一个帅气男生正站在隔离带的另一边，脚下是包子皮，脸上全是韭菜。
姜南咽了下口水。
“你看，我就说不应该买韭菜馅的吧。”
“？”
“肉馅的糊脸上，不至于这么分散。”
对方摸摸身上，好像在找纸巾。
姜南连忙点头笑道，“真对不起同学，我没看见……那个你等我一下，我去买包纸巾……”
“没关系。”
对方看上去好像性格很温和。
有个女人从后面赶紧跟了过来，拿出纸巾给男生擦脸。
姜南再次跟人道歉，拉着许程进教学楼了。
苏颖边擦边埋怨，“让你等着我，你说你着什么急啊。”
“对不起，颖姐，我下次不会了。”
苏颖电话响了，她自己擦了擦手，把纸巾塞给对方，拿出手机。
上面来电显示：许安琪。
他赶紧到一边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