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 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
眼看着这方柔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了,我也就没再等她,叮嘱了半天方槐和方远如何照顾方柔,不方便的事就请护士来,没钱了就戴着头套去抢银行,因为这个我也没办法。
临走前,看着方槐和方远趴在方柔床边,一边一个,都眼含温情的看着方柔,我彻底搞不懂了,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太荒谬了。
来到外面我才发现已是清晨,太阳快出来了,因为医院地势较高,我坐在阿虎肩上得以远眺到我家的方向,已经是一片废墟的小巷像会说话一样诱惑着我,望了片刻,我还是没忍住,拍了拍阿虎,指着废墟的方向,我轻声说:“阿虎,带我回家吧。”
很快我们就到了废墟前,我仔细的在一堆废墟中辨认着我家的位置,最终停在了一包烂的不成样的糖果前,阳光洒在糖果袋上,它都那么烂了居然还在反射出一些彩色,里面的糖果看起来还是那么眼熟,好像隔着十年的光阴跟我说,你好。
我捡起那袋糖果,想起那个雾蒙蒙的雨天。
自从南村小学出了李大勇失踪和九个儿童死亡这件事以后,大家都在转学,我的父母也很积极的搬家,只是在旧广场待了太久,一时间要搬走,要收拾的东西实在太多,街坊邻居也要好好道别一下。
我以为我们的搬家只是缓慢一些,只是没想到,某一天我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我的家变得乱七八糟,东西都被打砸损坏,我的父母也不见了,而我自己也被藏在柜子里,我连什么时候发生的这些事都不知道,我简直像昏迷了一般。
我跌跌撞撞的爬出去,外面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说这里发生了命案,一个女警看到我开始惊声尖叫,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我感觉我快要被那同情悲悯的目光所洞穿了。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在我心里蔓延开,我几乎是瞬间就哭了出来,领头的警察抱住我,说出了我毕生难忘的噩梦:“不是灭门,他们的小姑娘还活着。”
我的家毁了,父母也不知所踪,所有人都说他们死了,可是现场连他们的尸体都没见到,连一滴血迹都没有,我不相信!
我本来一直都不信,但是当我十岁在桥洞下彻夜难眠的时候我信了,当我在被精神病拿着刀追杀的时候我信了,当我饿的和狗抢同一个馒头吃的时候我信了,他们最好真的死了,但凡他们还活着我都会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发泄我的怨恨吗?无论是什么理由,他们怎么会忍心看我那样呢
流浪了一年零三个月,我终于被福利机构收养,起因是一对年轻的一看就富裕的空气都要吸呼伦贝尔的夫妇大手一挥,就承包了我生活的所有费用,那个美貌的女人蹲下来抓住我的肩:“好好活着吧小姑娘。”
那一刻,我就下定决心,无论怎么样,我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能辜负那个姐姐的好意,只是没想到,最后我的死因竟是猝死,很讽刺,但我希望那个姐姐不要怪我。
手里的那袋糖果被我逐渐攥紧,又突然松开,我将它扔在了地上,就仿佛扔掉了曾经幸福的自己,那个时候这袋糖果,每天都会有我的几颗。
无论他们是不是活着,对我而言其实已经都不重要了,我已经过了需要父母的年纪,在那么多我艰难的岁月里他们都没有出现过,现在再在阴间或阳间看见他们都只会让我突生怨怼,就让一切都保持在他们不幸罹难,而我是可怜的遗孤这种状态吧,我不相信他们死了又如何呢,因为我已经死了。
就在我失神的空当,阿龙大喊了一声:“狱长,你家里还有一个木盒子是好的!拿回去做纪念吧,不要难过了。”说完就将木盒子捧到了我的眼前,看见木盒的样子我大惊,这是那个皮燕子在环境里想诱导我打开的木盒子!
看着木盒上凭空出现的闪闪发亮的铜锁,我接过木盒询问阿虎:“那个皮燕子还在局里吗?”
阿虎点头:“在的,狱长,走的时候我把它交给小鱼和张昂他们了,估计这会儿他们玩的正开心呢吧。”
我点点头,回忆和猜想疯狂的搅在一起,最后我还是没忍住让阿虎和阿龙将这堆废墟翻了个遍,我真的想要知道这木盒里是什么,我有预感,这里面很有可能就是造成我整个生前的悲剧源头。
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不过这也在我的预料之内,要是真有那么顺利我反而要觉得这是个陷阱了。
抱着木盒,我决定回去问问皮燕子。
刚到灵管局,在厕所隔着好几个房间我就听到了皮燕子的咆哮:“不要学我说话!”
“不~要~学~我~说~话~”
我以前居然会以为张昂是个忧郁少年。
打开办公室的门,小鱼和张昂正抱着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皮燕子炸了然后又被灵管局的阴气修补齐,炸了,然后又被阴气修补齐。
我抱着木盒进去,示意两人别玩了,让皮燕子平复一下,不然我不好问它话。
片刻,皮燕子终于冷静下来了,看见我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珠子里闪过一丝恐惧:“你不会真的要我”
我伸手打断它:“打住打住,废话少说,这盒子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对吧?”说完将盒子推到皮燕子眼珠前。
皮燕子眼瞳一转:“没见过没见过。”
我气笑了,轻轻捏起眼珠子:“你应该知道在灵管局你这样的小魂体是死不了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皮燕子不说话,沉默是金。
我轻轻捏了捏它:“这意味着,我会每天专门找一个鬼陪着你,熬到你说为止。”
皮燕子眼里的恶趣味快要溢出来了:“可是你很急唉。”
我笑了笑砰的一声捏爆了眼珠,片刻后眼珠重新在我手心聚齐,它的语气变得极其恶劣:“你杀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