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梦里一个模糊玲珑的人影
季黎抿抿唇,语速加快打断他。
“爸,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现在婚都还没离,说这些也不合适。
周老爷子磕巴了一下。
也是,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他表情微微严肃,沉声肃穆说道。
“既然你都这么想了,那爸得着机会,喊那不孝子回来,到时候坐下,咱们好好谈谈。”
谈离婚?
季黎惊讶极了!
老爷子好雷厉风行的…
“你放心,你俩离婚了,爸就不认那个混蛋儿子,你就是爸的闺女,日后还安心住在家里,啊。”
季黎,“……”
这不太现实
不过,周驰到底是怎么给老爷子洗脑的?
这洗的够彻底的。
合着上辈子,她苦到头儿,不怪任何人。
都是她自己愿意的。
她要一开始就听周驰的安排,把周扬给送走了,没有被周鸿的花言巧语蒙混过去,没有不争气的心软。
那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
晚上睡觉前,周驰习惯在阳台上透透风,抽两根烟。
季黎洗完澡上来,看到阳台上亮着灯。
想了想,也穿过走廊,上了阳台。
周驰先前也冲过凉。
他穿着浅灰工字背心,齐膝大短裤,正背对着季黎站在晾衣绳的栓头处,拿着改锥紧螺丝钉。
宽肩窄腰的高大背影,看起来顶天立地,十足有安全感。
季黎立在阳台入口处,看着他忙活。
等周驰忙活完转过身来,才瞧见她水灵灵的立在身后不远处,乌澄桃花眼眨也不眨看着他,又乖又温静。
钨丝灯光线昏黄,白净清新的女孩儿立在那儿,乌黑头发齐腰,双手交握在一起,安静又清纯,柔软又好看。
好看…
他觉得自己嫂子好看…?
周驰一愣,心里某一处,莫名就微微抽搐了几下。
余韵麻麻的,痒痒的,怪滋闹人。
周驰喉结滚了一下,不自觉抬手,夹住嘴角叼着的烟,就想找个地儿碾灭。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不受大脑控制的反应,有那么点儿尴尬不自然。
季黎没察觉,她只是等他忙活完,说两句话就走。
“晾衣绳松了吗?”她主动问。
周驰将烟捻在墙头儿上,淡淡清咳,嗯了一声。
“重新拧好了。”
他伸手拨了一下铁丝,看它晃动,心态渐渐平稳。
然后看向季黎,“有事儿?”
季黎笑了笑,“谢谢你。”
周驰:???
“谢谢你替我着想,帮我说话,爸今天跟我说,就算我跟周鸿哥离婚,也要我继续住在家里。”
“不止如此,他还说,会替我找个好婆家的。”
要是原来的公公都亲自替她找下家。
那这军区大院儿里,就没人会说质疑她的闲话。
要说,也是说周鸿不地道。
老爷子这态度,才是真把她当亲闺女了。
周驰,“……”
他默了几秒,握着手里改锥,不紧不慢抬脚走过来,声线清淡带着丝笑。
“嗯,应该的,不用谢我,不是说了,他还没老糊涂。”
话是这么说。
周驰这些天,的确动不动就跟周老爷子提离婚的话茬儿。
加上季黎勤奋刻苦的学习,周老爷子看在眼里。
她劳心劳力给他们爷俩儿准备大补汤,周老爷子也都看在眼里。
越是觉得季黎好,心里就越愧疚。
所以‘离婚’这事儿,就总在他脑子里时不时浮现。
一看季黎就想起来,一看她就想起来。
这才有了周老爷子今天,主动跟季黎提起的事儿。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周驰,你帮了我很多。”
真的很多。
周驰清笑挑眉,揶揄道。
“那我是不是也该谢谢你的大补汤?”
季黎怔了下,继而弯唇笑。
“当我报答你的,这不算什么。”
毕竟,大补汤她也没少喝。
周驰唇角勾了勾,“那算扯平了,以后不用总把谢字挂在嘴上,都是一家人,说多了见外。”
季黎浅笑眨眼,不经意瞥见那边阳台围栏上,放着的搪瓷脸盆。
瞬间明白他刚才为什么在紧晾衣绳。
她怀着感激的心,想主动帮忙,“我帮你晒吧。”
周驰微讶,连忙说,“不用!”
季黎已经快步往那边儿走去。
他手抬了抬,迈开长腿追过去,在季黎拎起盆子里的湿衣服前,手一把按进脸盆里。
季黎不解抬眼。
周驰嘴角扯了扯,挑着笑的眼尾,令他面上神情看起来有些痞。
“真不用,有贴身衣物,我自己来,就不劳你帮忙了,好意我心领。”
季黎瞬间反应过来,一时有点尴尬脸红。
两人相对僵立了一会儿。
周驰看她耳尖儿通红,心里那股麻麻痒痒的滋闹劲儿又犯了。
他轻舔唇瓣,装模作样抬手,在半空中扫了扫,声线清冽提醒她。
“全是蚊子,秋蚊子叮人厉害,你还是赶紧回屋看书。”
季黎扭头就走,半点儿没磨蹭。
周驰佯装赶蚊子的手掸来掸去,眼尾余光瞥着她匆匆逃离的背影,直到人彻底从阳台离开,手才缓缓放下来。
他暗舒口气,再次感受到家里有年轻姑娘,是多不方便。
虽然他跟季黎都是成年人,各个方面已经很注意。
但偶尔还是会发生点儿令人尴尬的事儿。
譬如,两人晒衣服,都是挑彼此没洗衣服的那天晒。
还都得是半夜,晾在阳台上,第二天一大早就赶紧收回去。
周驰每天坚持跑步体训,一天两身衣服换洗。
上次季黎惦记他左手臂有伤,好心想帮他洗衣服,结果遇到内裤当场掉出来的尴尬。
周驰至今还记得,季黎的脸红到脖子,差点儿没原地着火冒烟儿。
好处是,那天之后,季黎再也不抢着帮他洗衣服了。
本来那次尴尬刚过去几天,差不多都忘完了。
结果……
周驰从脸盆里,拎出两条贴身穿的平角裤,啧地一声,愁的皱了下眉。
“还是不方便啊…”
想了想,也觉得没啥。
反正自己一年到头儿,在家也住不了几天。
先这么着吧。
否则内裤不晒在阳台上,万一掉在屋里没晾干,第二天他连换洗的都没有。
收敛了乱七八糟的心思。
周驰将衣服晾晒好,拎着脸盆回了屋。
房门关上,他随手搁下脸盆,脱了工字背心儿,倒头躺在床上。
窗帘没拉,窗户半开,外头月色清亮。
他枕着右臂一边赏月,一边不知道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些什么。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月光太清亮,有点儿晃眼,晃得他睡不踏实,迷迷糊糊就做了个梦。
梦里一个模糊玲珑的人影。
黑长直的乌发凌乱,雪白裙子都被推到腰腹以上,温顺柔软的娇嗔,一遍遍呢喃他名字。
‘周驰,周驰…’
周驰刺激的腰背发麻,一个激灵猛地攥紧拳头,豁然睁开眼。
他满头大汗,趴在床上,才发现手正紧紧攥着枕头边角,紧的手背上青筋蜿蜒。
心脏咚咚咚跳的太厉害,连颤到耳膜里,震耳欲聋。
缓了好一会儿。
周驰翻身坐起,跪在床上低头凝视,眼底浓墨晕染,面色越绷越紧。
不敢再直视,他铁青着脸,抬手捏了捏眉心,嗤笑低咒。
“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