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扫我
“你做梦！”杨之之说：“谁给你写过情书！”
她说着看向鸭舌帽：“我看你和要饭一样站着可怜,给你挡个雨，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苏泠月听到她奚落没有特别的情绪波动，只是哦一声。
哦？？
她脑子有病啊！
说完这话就是哦一声？
杨之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平时的好脾气在面对苏泠月时不知道为什么全盘瓦解。
一把伞撑在她们头顶。
杨之之转头，调整情绪,声音放软了些：“季总。”
季知意怎么来了？
季知意对她稍点头：“杨小姐。”
助理快走两步到她们三身边,给杨之之撑伞,这场景,谈合作不合适,杨之之说：“季总要进去坐坐吗？”
季知意说：“不了，改天再来拜访杨小姐。”
她言下之意是要走，杨之之当然不好多说什么，苏泠月说：“季总，杨小姐明晚有空。”
季知意扬笑：“那我明天静候佳音。”
杨之之说：“明天见。”
季知意转身,苏泠月也跟着走出去,没两步她看头上鸭舌帽,折回去，站杨之之面前,说：“谢谢杨小姐。”
说着把帽子还给杨之之。
杨之之拿着鸭舌帽,莫名不是滋味，将鸭舌帽盖助理头上。
助理懵：“之之,你怎么了？”
杨之之说：“没怎么。”
助理见她往回走，更懵：“你不是要去卫生间吗？”
杨之之气：“我憋回去了！”
助理：……
自从遇上苏泠月。
杨之之这脾气都变难以捉摸了。
仇恨,害人不浅啊！
助理长吁短叹，苏泠月随季知意往外走，车停马路的路牙边，细密的雨水砸的伞布噼里啪啦,临上车前，季知意问：“你为什么要问杨小姐，有没有给你写过情书？”
苏泠月说：“她刚刚让我想到一个人。”
季知意握紧伞柄：“谁？”
苏泠月说：“给我写情书的人。”
季知意顿了顿：“你不认识那个人吗？”
“不认识啊。”苏泠月问：“季总会记得每个给你写情书的人吗？”
季知意被她话堵着。
低头，寡淡的说：“我虽然不记得给我写过情书的人，但我也不会记错。”
这话隐隐听着，还带指控。
仿佛记错人是一个特别大的错误。
也是。
别人费尽心思准备的情书，被自己认错了，是有点不礼貌。
苏泠月认错：“季总说得对。”
季知意：……
她心口沉闷，连带脸色更冷淡，上车后苏泠月没有看到小野猫，季知意说：“在宠物医院。”
苏泠月点头：
“我们现在过去吗？”
季知意说：“洗澡还要些时候，我们先吃晚饭。”
苏泠月说：“好，季总要吃什么？”
附近就是二中一条小吃街，和一中规整过的周遭不同，二中这边一条长街都是吃的，苏泠月以前上学还和同学来过几次，印象中有一家三鲜面做的特别好吃，她只要不回去吃饭，都是来这家吃面。
季知意说：“你以前不是在这边上学的吗？有什么好吃的？”
苏泠月试探的问：“三鲜面？”
季知意说：“可以。”
苏泠月瞧她这幅正经气息，职业小套装，精致妆容，细高跟，撑伞站雨里，走小吃街不像是来吃饭，倒像是来视察工作的。
不少店家好奇看着她们。
苏泠月想自己这么没脸没皮，都被看不自在，她扭头，季知意神色寡淡，一副很寻常的表情。
不愧是季知意。
够沉稳。
她放开些许，带季知意往里走，下雨，本应该摆满巷子里的美食此刻只剩下烟味，整个巷子空下来，也是因为暑假，没几个学生。
季知意随苏泠月往里走。
有几个老板坐门口，握着芭蕉扇，问：“吃麻辣烫吗？”
那边喊：“吃烤肠吗？”
还有几个就光看着，面带笑，似乎随时欢迎两人进去。
苏泠月毕业后就没来过这了，记忆中的那家店只剩下模糊样子，走近才发觉，没变。
店还是那个店，老板还是那个老板，连摆在收银台旁边的招财猫都是招手的动作，进去的刹那，她恍如有种回到上学的感觉。
一转头，就是坐满学生的面馆，她身边叽叽喳喳的同学和好友，她们喜欢叫她名字，泠月这里有位置，泠月来我身边，泠月快，我买了臭豆腐。
在一声声呼唤里，她迷失自己。
真以为自己不可或缺。
以至于在听到那些朋友嘴里的自己时。
深深怀疑过自己。
她自私，冷漠，高傲，不近人情，随便一个同学这样评价她，她都无所谓，可说这些话的人，是天天跟她身边，下雨同遮一把伞的朋友。
记忆裹着锋利的刀尖，将过去撕裂，逐一呈现在眼前。
这些被她刻意遗忘的事情，在这一刻逐渐清晰。
苏泠月还没吃，就没什么胃口了。
她坐下，点了一碗三鲜面。
季知意坐她对面，也点了一碗。
苏泠月不想沉浸过去，问季知意：“季总吃过三鲜面吗？”
季知意说：“吃过。”
不止一次。
竞赛结束，她会来这里吃一碗三鲜面，因为看到过苏泠月进来吃过一次，所以她后来，来过无数次。
有次也是下雨，她进来的时候，里面坐很多人，常坐的那张桌子是一对小情侣，吃饭都要你一口我一口的喂，她刚坐下，身侧传来哽咽声：“这
边有人吗？”
很耳熟。
她身体僵着()，老板娘说：小姑娘你坐啊。
说着将她按自己的对面。
她低着头√()√[()，余光里瞥到苏泠月红着眼睛，在忙碌手机，是新款手机，壳子上镶嵌水晶，手指托手机，皮肤都被衬更白皙了，玉指如葱，她低头，看桌子上自己放下的老款手机，用很多年了，是她妈用旧的，她将手机揣在兜里，仿佛把情绪揣在兜里。
沉闷，压抑。
情绪翻滚冲击，她咬唇坐苏泠月对面，仿佛两个世界的人。
那一刻，她很想走。
但她没动。
好不容易，她能和苏泠月，这么近的距离。
她舍不得离开。
很快两碗面条上了。
她搅动面碗，腾腾升起的热气，她看不清楚苏泠月的表情，只听到她嗅了嗅鼻子，然后从旁边抽了面纸，光顾着看手机，也不吃面。
吃了几口，她依旧低着头，忍不住问：“你不吃吗？”
苏泠月也没抬头，用面纸擦了擦眼睛，说：“我不饿。”
还有点委屈的神色。
她当时不知道说什么，木讷坐苏泠月对面。
身侧同学来来往往，她问：“你和朋友吵架了？”
苏泠月说：“我没朋友。”
不像是赌气，像颓废的无力陈述。
她说完，开始低头吃面条，一小口一小口，季知意静静看着她，苏泠月只是吃几口就起身离开了，她坐在那个位置很久。
季知意又在那个位置坐下。
苏泠月坐在她对面。
雨天又是暑假，店里没人，老板娘正靠着桌子打盹，老板忙前忙后，不时和她们聊天：“两位也是来拍戏的？”
看出来剧组的人经常来这边吃饭。
苏泠月说：“我们不是。”
老板说：“我瞧两位挺漂亮的，还以为也是演员呢。”
苏泠月笑笑。
以前确实有人找过她拍戏，也有人找她做模特，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启的关系，但她确实不太喜欢演员这个职业。
本来每天戴着面具就很累了。
再戴一层。
她会累死。
季知意抬头看她，苏泠月正用面纸擦拭筷子，不时转头看向四周的桌子，她伸手，老板快步走过来，季知意问：“有醋吗？”
老板点头：“有，我给你拿。”
苏泠月说：“季总也喜欢放醋？”
季知意低头：“一点点。”
苏泠月点头，老板送了醋碟上来，季知意滴了两滴，苏泠月倒了一小半，搅合开，醋香被三鲜汤味覆盖，形成新的味道。
季知意抿口汤。
温热从她喉间滚动，蔓延到心里。
苏泠月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汤吃面条。
时间在这一刻倒退，回到那一年，她坐苏泠月
() 的对面，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季知意伸手递了两张面纸给苏泠月。
苏泠月微诧，抬眼看向季知意。
季知意说：“脸上蹭到汤了。”
苏泠月忙接过，用面纸擦了擦，还从包里拿出手机对着照了照，没看到汤，估摸刚刚擦掉了，她说：“谢谢。”
季知意没说话。
苏泠月也没在意。
才几天时间，她都习惯季知意的闷葫芦性格了。
吃完晚饭两人并肩走出巷子，下了雨，空气清新很多，出巷子口能看到二中大门，门口不少剧组的人进进出出，她问季知意：“宠物医院在这附近吗？”
季知意说：“前面。”
就在二中旁边过一条马路，是一家宠物医院。
苏泠月到宠物医院的时候，小野猫刚洗完澡，医生说不能直接打疫苗，要先做检查，洗完澡回去观察一周，没问题就可以过来打疫苗了，苏泠月进门的时候小野猫正睡猫包里，一个太空包，顶上有孔，她进去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近，说：“是来拿猫的吗？”
她点头。
医生挺年轻，板寸头，很阳光，笑起来亲和，很有感染力，他看到苏泠月点头，说：“哪一只？”
苏泠月指了太空包那只，医生站她身后，苏泠月侧脸平静，秀发散在身后，头顶的光打她身上，越发柔软，她就站在这里，都漂亮的像是风景线。
医生盯她看了好几秒。
苏泠月说：“那只。”
医生这才回神，去拎包，耳根红了。
他将猫包递给苏泠月，问：“第一次养猫吗？”
苏泠月问：“你怎么知道？”
医生笑：“你朋友说这只猫是野生的。”
来登记例行询问，季知意说的。
苏泠月点头。
医生说：“你们心肠真好。”
苏泠月看向季知意。
应该夸她心肠好。
不过她夸不出来。
她礼貌性笑笑，医生见她拎着包问：“不带点维生素吗？”
苏泠月问：“维生素？”
“猫用维生素，吃了对毛发好，肠胃吸收好。”他解释了一堆，苏泠月一窍不通，听着他说，不时点头，接着又跟医生看了猫罐头，还有猫玩具。
种类还挺多。
她看完看向季知意，似乎在征求该不该买。
她住在自己的公寓，理应征求，可她下意识的举动还是让季知意心头畅快了些，随后说：“不用了，谢谢。”
语气冷冰冰的。
苏泠月只得跟她身后拎着包，医生还想挽留：“不看看其他东西了吗？”
季知意抬眼看医生，似乎看穿他目的，他干笑两声：“那你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苏泠月点头。
快到门口的时候，医生说：“哦对了，一周后来打疫苗，别忘了，你有微信吗？我加你个微信，告诉你回去注意事项。”
苏泠月说：“好。”
她刚想掏出手机。
一个二维码已经放医生面前。
季知意神色寡淡的说：“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