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巴掌
谢兰在坐没人不认识,总公司高薪聘来的设计师，毕业后拿了设计最佳新人奖，之后陆陆续续拿奖,去年拿了最佳创意奖，一直是苏启的活招牌,设计出来的单品几次上销冠。
在作品畅销的设计者里,属于佼佼者。
这样开了挂的人,按理所有公司都恨不得挖去当宝贝供起来,但苏泠月偏不,她当初在总公司不仅扣下她的作品，还禁止她参加春季作品秀，这么肆意妄为，当然被老董事长训斥之后扔到分公司来。
这事到现在还被人津津乐道。
没想两当事人撞上了。
谢兰穿白色衬衣，棕色阔腿裤,踩细高跟,高马尾,站苏泠月面前，似乎好久不见的老友,没看到怨恨,苏泠月也看着她。
想了下点头，说：“好久不见。”
张娴好奇：“两位认识？”
谢兰说：“我和苏小姐以前在苏启共事。”
张娴眉头轻微蹙了下,她怎么没收到这部分消息，但知道苏泠月以前确实在总公司,和谢兰共事不奇怪，她笑：“坐吧。”
谢兰最后来，却坐在前面。
设计部的同事交换眼神，只有陈枝遥脸色越发难看。
原先定的主题没变,但谢兰带来新作品，苏泠月抬头，看到四款新鞋，款式都不一样，两双高跟一双平底鞋一双休闲。
她一眼看中那两双鞋，一双坡跟一双细跟，圆头，一个在圆头设计小蝴蝶结，可爱靓丽，另一个灰色水晶切面，简单大气，不用谢兰解释，她也能看出来这两款是双向兼容，一个向下兼容，学生，乃至刚出社会工作的年轻人，一个向上兼容，偏成熟知性的受众体。
很巧妙的设计。
谢兰没有过多解释这两款鞋的受众，而是说：“这款鞋帮我选的是m469材质，柔软，有弹性，和鞋底材质不一样，能更好的贴合脚型，舒适，透气。
“最重要的是。”她看向张娴：“这是打造适合每一位，独一无二的高跟鞋。”
近两年利用m469材质的柔软性和贴合度，独一无二已经不算稀有的广告词，但这款鞋有意思的是，两双看起来是独立的，又像是子母鞋，这份特殊，目前少有。
张娴很满意。
她拍手：“不错，很好。”
办公室响起掌声，谢兰坐下后看着苏泠月，苏泠月没鼓掌，也没说话，只是低头记录。
很快会议结束，谢兰两双高跟鞋都入选了秋季新款，苏泠月收拾会议记录的时候，谢兰说：“苏小姐，喝杯咖啡？”
苏泠月说：“抱歉，没空。”
拒绝的毫不留情。
谢兰在她身后气笑，目光紧紧盯苏泠月后背。
苏泠月门一开，走出去。
季知意忙完抬头，没见到苏泠月，她按下内线，苏泠月的座机响了几声被人接起：“你好，这里是秘书办公室。”
季知意问：“苏助理呢？”
吴美妍听出季知意的声音，忙说：“苏助理去楼下开会了。”
季知意问：“哪个楼下？”
吴美妍说：“设计部的会议。”
季知意挂了电话，靠在椅子上，手无意识的点着鼠标，隔了会还是起身出了办公室，秘书们看到她出来纷纷窃语：“季总有会议？”
“没有吧？”另一个反驳：“可能是其他事。”
季知意没什么其他事，她只是走到设计部，会议刚结束，陆续有人从里面出来，她站走廊尽头，迟迟没看到熟悉身影，刚想进去，见到苏泠月出来了。
苏泠月刚踏出门，就被张娴叫住。
张娴问：“喝杯咖啡？”
苏泠月说：“好。”
张娴同苏泠月去茶水间，还没进去就听到讨论声音：“谢兰怎么来了？”
“是为季总来的吧？她好几次在朋友圈说想和季总合作呢。”
“我看也是，她这意图挺明显的。”
苏泠月低头，没吭声。
张娴和她进去，其他人纷纷找理由离开了，张娴问：“你好像不是很喜欢谢小姐？”
苏泠月想了下，说：“没有的事。”
张娴给她端杯咖啡：“你们以前有过节？”
苏泠月说：“你不知道……”随后了然：“你刚回国，可能还不清楚。”
张娴好奇：“什么事？”
苏泠月说：“我以前撤过她的设计稿。”
张娴更好奇：“为什么？”
苏泠月停几秒：“没有为什么。”
张娴：……
如果不是顶着这张人畜无害，美绝人寰的脸，她真的会手痒！
可是。
美丽，值得被原谅。
没认识苏泠月之前，张娴真的没有觉得自己是纯纯颜狗，毕竟季知意长得那么好看，她也没犯过花痴，可认识苏泠月之后。
她才知道，原来好看和好看，是不一样的。
虽然这两平时待人处事都稍显冷淡，但明显不同，苏泠月的冷淡，是一种无欲无求的超脱，而季知意，就是带着迫人压力的寡淡。
和她在一起，更多时候会察觉她的态度。
而不是她的美丽。
这和在苏泠月身边，完全不一样。
她说：“谢小姐的设计，很有创意。”
苏泠月点头。
张娴接着说：“所以，我还是会把她留在设计部。”
苏泠月抿口咖啡：“担心我会使绊子？”
她转过头看张娴，目光清透。
张娴说：“我希望……”
“我不会。”苏泠月说：“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我不会公私不分。”
她从来没有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她是个助理。
所以就会做一个助理该做的事情。
包括当初撤掉谢兰的设计稿。
张娴举起咖啡杯，对她敬酒的姿势，苏泠月端着杯子，捏了捏边缘，等张娴喝完之后放下杯子，和她一道离开。
门外季知意站着，走进茶水间，看向苏泠月没喝完的咖啡，她看了几秒，也转身离开。
苏泠月上楼没有看到季知意，倒是在门口碰到吴美妍了，吴美妍笑：“会议结束了？”
苏泠月说：“嗯，一会我把记录整理好发给你。”
吴美妍：“好”
在苏泠月要走的时候她说：“苏助理。”
苏泠月转头。
吴美妍说：“杨之之那边，还是你对接吗？”
苏泠月：“嗯。”
吴美妍想到曾经她也帮过自己，不由开口：“杨之之的对接，要不我和季总说一声，转给我？”
苏泠月听出来她的关心。
真有意思。
她爸在世的时候，身边没什么人关心她。
死了反而一个两个对她照顾。
还挺不习惯。
她说：“不用，我能应付。”
吴美妍听出她话里的执拗，说：“那你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
苏泠月迟疑几秒，点头。
她刚坐下，季知意就跟着进来了，苏泠月看她一眼，见季知意神色如常进了办公室，没一会微信有季知意发过来的消息。
【中午酒店定了吗？】
苏泠月还没定，意林有合作的酒店，所以每次都选那么几家，她将三家酒店发过去，问季知意：“季总中意哪家？”
季知意选了中间那家。
豪泰二楼。
苏泠月回复她之后去定包厢。
豪泰中午一向人不多，二楼六个大包六个小包，因为这次只有江总，所以苏泠月定的是小包，进电梯左手边第二个包厢。
路过第一个包厢的时候她侧头，里面坐一个男人。
江总早早到了，候在包厢里，见到季知意忙起身打招呼，意林这个招牌，是这两年起来的，从季知意收购一个鞋贸公司，成立意林，这个品牌就像野火迅速在国内燃烧起来，这次江源和三盛都有意想吃下意林南部代理权，他已经邀请过好几次季知意了，但季知意都说没空，三盛那边也没约上，所以他心里没谱，没想季知意会主动约他。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肯定要好好把握。
坐下后，季知意没说话，江总将合作意向简单复述一遍，并地上意向书，季知意说：“江总，你知道三盛那边最近也在联系我，她们的报价，可比你们高。”
这个江总当然知道，但也没高多少，他说：“报价，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季知意说：“给个准话吧，既然我今天约江总过来，那必然是想你这边合作，就看江总的诚意了。”
江总听到这话没被喜悦冲昏头，而是说：“我可以申请和三盛一样的报价。”
“不够。”季知意说：“再加三成。”
她抿口温水，动作慢条斯理，优雅至极。
江总面色微变，他说：“季总，三成实在太高了。”
季知意说：“江总，不管是线上宣传还是线下铺售，三盛的经验和渠道远远高于你们，我之所以选择和你们合作，是因为我要的是一个长期且互惠互利的合作，意林目前还在成长期，和江源完全可以起到共同成长的目标，而且意林的前景江总也能看到，我们新代言人即将推出，江总还觉得，三成高吗？”
新代言人，江总问：“是杨小姐吗？”
季知意笑笑，没说话。
算是默认。
苏泠月坐她身边，看她将还没定下的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由佩服，同时很识趣的在两人喝完茶之后给两人续上。
江总停几秒，手机铃响起，他道歉：“我接个电话。”
季知意抿口茶：“江总随意。”
江总出了包厢。
季知意放下杯子，给苏泠月也斟了一杯茶，苏泠月面露好奇，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等江总回来，但包厢门一直没动。
她动了下身体，喝口茶。
又忍不住看眼季知意。
季知意说：“想问什么？”
她都主动提出来了，苏泠月就不客气了：“季总，再加三成，江源就没有利润了，他们会同意吗？”
季知意慢条斯理：“不会。”
苏泠月拧眉：“你不想和他们合作？”
季知意转过头，她一向话少，可以算是沉默寡言，但苏泠月发现，其实只要自己问，季知意还是知无不言的。
果然听到季知意说：“想。”
想合作，还把利润压那么低？
她如果是江总，怕也是要质疑季知意到底有没有合作的意思，虽说意林现在发展前景是不错，但没有哪个公司这么傻，愿意赔本买卖帮别人赚钱吧？
季知意瞧她一张俏颜纠结，很耐心的静静等着。
门外江总正在打电话。
来往的人服务员多，他站在窗口，不停换位置。
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周演刚出包厢就看到江总了，以前和苏启合作，现在去巴结意林，这样的人他从来没放眼里，看到了也只是想打个招呼讽刺两句，没想听到他正在打电话。
还和意林有关。
“季总说还要加三成。”江总语气有些迟疑：“我当然知道不可以，这不是和你在商量。”
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什么，他一直沉默。
隔了会：“她今天提到新代言人，我上次让你查杨之之的背景，你查了吗？”
周演靠近些。
江总皱眉：“宝顺？”
他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一转头看到周演，江总一愣，周演主动开口：“江总，巧。”
江总略微点头，从他身边擦过。
周演看他进了包厢，贴过去，
从门缝里看到季知意和苏泠月，门被服务员合上，他想偷听都一点声音没有，干站着不合适，周演随后进了自己的包厢。
难道杨之之，和宝顺有什么关系？
所以季知意不惜高价，也要签下杨之之？
周演之前也让人打听杨之之的消息，但和网上爆出来的没差，一点隐秘的消息都没有，所以他压根没有将杨之之放在心上。
但如果杨之之真的和宝顺牵上关系。
那这件事就不一样了。
自己好不同意打通的关系，如果季知意强插一手。
周演琢磨。
还是决定将先这件事给周时雨说一声。
周时雨皱眉：“宝顺？杨之之和宝顺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啊姐。”周演说：“我只是听到一点风声，你说季知意不和宝顺联系，会不会真的有其他渠道？”
不然没理由吧？
宝顺这么大块的肉，现在哪个行业不都想着吃一口，他每次请招商主任都是下血本，三请四请，但意林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根本就没有和宝顺有过联系。
还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内情？
周时雨问：“她和杨之之签了？”
周演说：“还没呢。”
周时雨说：“你去打听一下，价格多少。”
周演问：“姐，你要签？可是我们和宋小姐的合作还没到期。”
周时雨说：“先去问清楚。”
周演只能答应，出包厢的时候，隔壁包厢的人已经离开了，季知意和苏泠月上车，最终江源只能多出一个点，再多就没法接受了，季知意神色寡淡，说：“再会。”
看不出是要同意，还是不同意。
江总无奈，送她们上车。
季知意上车后给法务打电话，让他们出一份和江源合作的初步合同，苏泠月看不透季知意要干什么，她没多问，只是专心开车。
快到公司的时候。
季知意问：“今天谢兰来了吗？”
苏泠月说：“来了，两款作品入了秋季新款。”
季知意低着头，手指点在平板上，轻声问：“你怎么看？”
苏泠月动作幅度很小的侧头，瞥她一眼，没说话。
过了红绿灯，她才说：“谢小姐设计的很好。”
季知意回了邮件。
没再吭声。
很快到了公司，季知意说：“让谢兰来我办公室。”
苏泠月说：“好。”
她给设计部打电话，没一会谢兰出现在的秘书办，苏泠月帮她敲了门，送了两杯茶水进去，听到谢兰正在吹彩虹屁。
“季总，能到意林来，我三生有幸。”
她看季知意的目光稍显灼热，一副很迷妹的姿态。
苏泠月不动声色给她们放下杯子，退出办公室。
季知意说：“谢小姐太客气了，意林有谢小姐
这么厉害的设计师，才是有幸。”()
谢兰是张娴招揽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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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国外看过谢兰的作品，回国前就开始挖掘人才，谢兰是她最想挖的一个，还以为会很难办，没想到一拍即成。
因为谢兰对季知意实在太崇拜了。
聊天里，句句不离季知意。
张娴很满意，当下拍板让谢兰过来，季知意也很满意。
半刻钟后，谢兰从办公室走出来，神清气爽，意气风发，苏泠月瞧她踩细高跟，扭腰肢从面前擦过，留下淡淡香水味。
味道有点浓。
她闻不习惯。
谢兰刚走，她座机响起，似乎有预知一般，她就知道是季知意，接通电话不等那边说便开口：“季总，我马上进来。”
季知意被抢先开口，顿了下：“嗯。”
苏泠月将整理好的会议记录带进去交给季知意，习惯性回到茶几旁低头开始整理文件。
她大概也猜出来了。
和在公寓一样。
季知意不是有心要她整理这些，只是想要个理由拴她，好随时吩咐，不过这些文件，都是意林以前的材料记录，她边整理，还边学了不少东西。
况且整理这些材料，比在外面接受别人异样眼神和听窃窃私语好多了。
她很乐意。
一整个下午她都没离开办公室，倒是季知意出去开了两个会，她趁季知意开会的时候眯了会，季知意开完会回到办公室，从门上方的玻璃看进去，苏泠月低头正在看文件，坐毯子上，背靠沙发，高跟鞋估摸穿的不舒服，脱下放在一侧，双腿放在茶几上，翘着，一只脚尖还轻微晃。
慵懒的像一只惬意的猫。
她站在门口，拿出手机，说：“喂。”
苏泠月听到门口动静瞥眼手机，会议结束的时间比原定计划早，她忙穿好鞋，就看到季知意走进来，打着电话，神色严肃。
季知意坐在电脑前，放下手机，余光里是苏泠月。
苏泠月坐的稍微端正了些，桌边是整理好的文件，季知意能看到她后脑勺，她回神，手机铃响起，是张娴打过来的。
张娴语气有些急：“你在哪？”
季知意说：“公司。”
“我刚刚收到消息，你干妈下飞机了，她联系你了吗？”张娴说：“要不要我帮你拦一下？”
季知意说：“不用。”
她挂了电话，看向和她干妈的聊天信息，前几天发过去的消息没回应，打电话过去也没接，季知意说：“苏助理。”
苏泠月转头。
季知意说：“把文件拿出去整理。”
苏泠月不解，气消了？
但她还是顺从的点头，随即抱起桌上的文件，分两次送到外面办公室，季知意办公室对向她那面的落地窗开着，她看向办公室里，季知意拉下帘子。
她揣摩着季知意态度和意思。
门口有嘈杂声，一位
() 秘书拦着一个女人()，说：你好()，请您先预约。”
苏泠月看过去，一个穿浅棕色长裙的女人，上了年纪，齐肩短发，戴着珍珠耳环，满脸寒霜和压不住的火气，她听到吴美妍快走两步过去：“怎么了？”
接待的张秘书想哭：“吴秘书，这位女士想见季总。”
吴美妍站她面前：“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女人语气冷冰冰：“没有。”
吴美妍说：“那这样……”
“干妈！”人群后面传来叫声，众人看过去，张娴面带笑走过来，说：“干妈你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姜雅转头看张娴，语气冷淡：“怎么，我见她，还要预约？”
张娴忙说：“那当然不是。”
她说着给吴美妍递眼神，吴美妍和其他秘书让开，苏泠月走出来，站季知意的办公室前面，张娴拉过她：“找季总的。”
苏泠月被她拽到旁边，姜雅按着门把手走进去，苏泠月还想拦住她，被张娴双手抓住。
门合上。
张娴说：“季总的干妈。”
别撞枪口。
本来她干妈已经怒火中烧好阵子，苏泠月现在凑上去，指定要被扬了！
苏泠月点头。
门内，季知意看到姜雅进来，也起身站在原地，和姜雅对视。
姜雅沉着脸，眼底掀起滔天怒火，看到季知意的那刻全部点燃，她三两步走到季知意面前，季知意刚出声：“干妈。”
姜雅扬手就是一巴掌！
季知意头被打偏，血色肉眼可见的凝聚，白皙脸上顿时露出巴掌印，她站在原地没动，姜雅咬牙：“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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