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鬼泪
01
小荆拿着果子，刚要往嘴巴里塞，雾中忽然有人道：“住手，那果子不能吃，快把那东西扔了，离得远些。”
声音清冷，像清晨时候，泉水叮叮咚咚从崖石上滴下。
一个白色人影，就在几步开外，几乎是融在雾中。
飞飞低声说道：“娘子。”
白衣少女正是郁玫，她也没有笑意，神情冷淡，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说道：“
昨天的话，你都记得，很好。”
小荆有些尴尬，向飞飞道：“我该如何称呼，叫大嫂么？”
郁玫神色更冷，说道：“我在桥头听见过你们说话，知道你叫小荆，那位是小月，我的名字叫郁玫，认识我的人，都叫我小玫，你们也这样叫我就好。”
小月笑着叫了一声小玫姐姐。
小荆结结巴巴道：“小……小玫……”
飞飞摇摇头，说道：“他们叫你小玫，你是我娘子，我便只叫娘子。”
郁玫忽然微微笑了笑，脸上虽然还是清冷，但一抹笑意，像一缕阳光透过了雾气里来，说道：“那就由你罢了。”
她指了指果子，告诉几个人：“这种果子的名字，叫做鬼泪子，多在人的尸骨之处生长，毒性很强，不仅不可以吃，闻多了也不可以，需要离远一些。多吃一些要命，少吃一点也会心神迷乱，因人而异，出现各种幻像。”
02
雾气退了一些。
飞飞四下看了看，除了荒草，土坡，灌木，就是星星点点的小红果子。
他问郁玫问道：“你在等我们？”
郁玫没有回答。
飞飞又问：“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事儿来？”
郁玫仍然没有回答。
飞飞只好又问：“爷爷在哪里？”
郁玫说道：“他今天早上就出去，到城中买网了。”
飞飞问道：“买网？在这谷中居住，可有捉鱼之处么？”
郁玫说道：“不是捉鱼，是想捉鸟，你们来的用意，我们知道，昨夜城中的事儿，我们也知道，如果想要破解此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是第一步，就是捉鸟。”
小荆笑了：“这事儿我会，准备一只大大的笸箩，用树枝撑起来，拴上长绳，里面放上谷子，鸟儿进去，只拉一拉绳子便妥！再没什么办法比这个更简单有用。”
郁玫摇摇头，说道：“不是寻常的鸟儿，没那么容易。你们跟我来。”
小荆看了看四下，边走边拨打草丛，飞飞小月跟着他照做，郁玫回头说道：“不必麻烦，这里不会有蛇的。”
小荆说道：“这处深草，有可能是蛇多的地方，怎么不会有蛇？”
他话声未落，听见空中一声清呖，一只大鸟飘飘忽忽地从几人头顶飞了过去。
鸟儿很大，隐约看见全身白色，银光闪闪，带着几条长长的尾翎，每根翎羽上面有一点艳红。
几个人都停了下来，目光追着那只鸟儿。
小荆说道：“这是什么鸟儿？”
郁玫说道：“我要捉的就是它。你们听说过大鹏金翅鸟么？”
小荆摇头，小月和飞飞点头。
小月说道：“我听人讲起过，混沌初分时候，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天地交合万物出生。走兽以麒麟为之长，飞禽以凤凰为之长。凤凰生孔雀、大鹏。后来金翅大鹏鸟被佛祖降伏，成为一位护法。”
郁玫向小月微笑点头，接着说道：“小月妹妹说的是传说之中的事。多部佛教经典中，也有金翅鸟相关记载，金翅鸟有五种神通，性情凶暴。它以龙为食，所以体内积蓄毒气，积累到最后，命终之时，龙毒发作，会自焚而亡。这种鸟不是金翅鸟，但与金翅鸟有相似之处，名叫银翅鸟，它喜食毒物，最喜毒蛇，因而，这山中谷中，早已经没有了蛇，无蛇之后，它就以这鬼泪子为主要食物。因为鬼泪子也有毒性，这鸟儿全身上下，都有剧毒，只有尾翎例外，非但无毒，还是解毒的绝佳药物。”
飞飞说道：“你想捉这鸟儿，就是想要它尾翎么？”
郁玫看了飞飞一眼，点点头。
走了一段路，郁玫停了下来，在前面有一块平地，放着一只极大的竹篾笸箩，一段树枝撑起，上面系着长长的绳子，和小荆说的办法一样。
小荆问道：“里面放什么东西做饵呢，如果放鬼泪子，这山中别处也有，它没必要来这里吃吧。
郁玫说道：“你们看那边，有几棵树，你们可认得么？”
不远处生着几棵树，都不太大，没有几年的样子。树干很挺，树枝四布，也不弯曲。
这时候正是树木萌生新枝，绿荫渐成的时候，可是这几棵树的叶子是紫黑色的，像是刚进秋天，还没等干枯，就经了一场大雪，被冻成了这个颜色。
几人又走近一些，看了一看，都不认得。
郁玫说道：“这棵树的名字叫寒狱菩提，它有些像菩提树，叶子却生长成了这个颜色。这树也结果子，黑黑的，一样有毒性，但是这种果子，正可以克制住鬼泪子的毒性。银翅鸟总食毒物，时间长了，一样会像金翅鸟，毒发身亡。好在它们也吃寒狱菩提的果子，如果没有这几棵树，银翅鸟现在也都毒发而死了。这时候还没有到寒狱菩提结果子的时候，我们手里有一些去年剩下的果实，就在笸箩里面，可是这鸟儿极为机警，很有灵性，像是还能通晓人意，就是不过来吃。”
飞飞说道：“鸟儿爱惜羽毛，也是常情，你要拔它翎子，自然会痛，它当然不会愿意。”
郁玫说道：“鸟儿的翎毛，每年也会脱落一两根，但是太不好找，爷爷和我在谷中和周围山上，找了几日，也没有找到。”
说话的时候，两只银翅鸟又飞了过来，再众人头顶上盘旋往复，又落到寒狱菩提上，像是要寻找果子，可是树上却一个也没有，就在树上栖歇，远远望着几个人。
飞飞说道：“我或许能有办法摘一根翎子，你们离我远一些，一百步之外吧。”
郁玫道：“你打算用什么法子？”
飞飞说道：“你们先离开，不要过来，不要出声，远远看着我，马上就会知道了。”
郁玫说一声好，将信将疑，和小荆小月远远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