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偷窥·九
青年干笑着掠过这个话题。
不过没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猛地瞪大眼睛，呼吸有点急促，音量放低，跟做贼一样，仿佛怕惊扰到什么。
“你刚刚说，每层的鬼怪互不干扰，这是不是说，我们可以集中在一个房间里，只要对付那一层的鬼怪就行了？”
酷姐盯着这个试图钻游戏空子的小新人，暗自评价，脑子挺灵活的，可惜没用。
她这个方向正对太阳，正巧云散开，光从窗户映进来，直射在眼睛里，让她瞳孔变成剔透的琥珀色，她不太舒服地眯起眼睛，说：“窗帘拉一下，太亮了。”
简牍跟她坐在一起，光照到他半边身体，另半边藏在阴影里，一双眼睛黑沉沉的，仿佛光都被吸进去。
青年离得近，去拉窗帘。
窗帘有两层，一层银白色，一层深紫色，有点透光。
青年把深紫色那层拉上，让房间里足够亮却不刺眼。
酷姐双手揉捏自己的膝盖，凹凸不平的疤痕触感明显，她说：“系统不会留这么明显的漏洞给你钻，规则限制鬼怪，也限制我们玩家，而且规则也不是绝对的，最坏的结果就是，鬼怪解开限制，到时候一股脑全扑上来，变成大逃杀游戏。”
闻言，青年失落地叹口气，觉得自己好没用，除了有个好运气以外，一无是处。
好在这句话他就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不然李温可能又要嚷嚷。
空气中的血腥味散了点，酝酿已久的肉香味再次翻涌上来，无孔不入。
几人皱了皱眉，把最后的樱桃含在嘴里，没舍得咬碎。
那香味围着他们绕了几圈，似乎觉得这边是个硬茬子，不好搞，成了精似的转而飘向倒在地上的肌肉男。
李温力气大，把人打晕的时候一点没留手，脖子后面一片淤青，按理来说，起码得晕个两小时。
然而现在肌肉男眼皮下的眼珠子转动，鼻孔放大，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倏地睁开眼睛。
里头雾蒙蒙的，没什么神采，一看就没完全清醒。
他坐起来，耸动鼻子，嘴唇干涩到起皮，还有裂纹，他扯了扯嘴角，瞬间撕开好几道口子，在往外冒血。
“好饿啊！”
肌肉男下意识用右手撑地，想站起来，结果手臂只剩下骨头，骨头和地面接触，咯嘣一下，从关节处断掉，连着完好的手，一下飞出老远。
没了支撑，他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两条腿扑腾了两下，口中发出无意义的低吼。
“好饿，好饿！”
他的脑子已经被食欲支配，眼睛猩红得吓人，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三人，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
李温不耐烦地走过去，想要故技重施，谁知肌肉男速度更快，一口咬在自己另一条胳膊上，硬生生扯下一块肉。
没嚼两下咽进肚子里，一张嘴就是恶臭的腥气。
胃部的饥饿并没有被缓解，反而愈演愈烈，他又要去咬，却被李温扣住下颚，卸掉了下巴。
带血的涎水从嘴角流下，拉成长丝滴在李温手背上。
“艹！”
李温被恶心得不行，一脚踹了过去，把手背擦在裤腿上。
肌肉男得空，又要爬起来，李温抓起旁边的凳子，压在他身上，用四只凳脚锁住他的胳膊。
转头对其他人说：“别光看着，过来帮忙啊！”
青年跑进厕所吐得昏天黑地，简牍紧随其后。
酷姐对上他的目光，摊摊手，“别看我，我力气小。”
李温：“……”
李温额角狂跳，“去找找看有没有绳子之类的东西，把人绑起来。”
酷姐去找了，过程中肌肉男挣扎了几次，力气大得惊人，显然这身材是真材实料，不是蛋□□喝出来的，差点没按住他。
李温烦得很，心想要不干脆别管他算了，反正也活不久。
好在酷姐及时回来，手上拿着绳子——她刚从阳台上晾衣服的地方拆下来，两人合力把人绑在凳子上。
过了一会儿，青年顶着一张灰败的脸走出来，嘴唇都白了，微微颤抖，领口沾了点不明秽物。
简牍脸色还行，他瞥向肌肉男，说：“香味对他的影响好像更大。”
酷姐回头仔细观察，思索道：“确实是这样，他是205住户，说明香味是从二楼飘过来的。”
简牍补充说：“花匠说卓姐中午做了黄焖鸡。”
“所以说卓姐住在二楼。”
还有一个花匠不知道。
咕噜噜——
肚子叫的声响出现得突兀，尤其是在这个时机。
青年腿肚子都在发软，哭丧着脸说：“完了，我饿了，我不会变成他这个样子吧？”
李温起身靠过去，手头蠢蠢欲动，思考着从哪个方向给他来一下。
咕噜噜——
又一声肚子叫，这次是李温。
李温：“……”
不动声色地把手放下。
他咳了咳，替自己找补，“这个点没吃饭，饿了很正常。”
青年听到他这话，松了口气，说：“那我去冰箱里看看有什么吃的。”
酷姐突然问：“你会做饭吗？”
青年理直气壮地说：“不会啊，但是我看别人做过，就把东西随便炒一炒，不难的。”
酷姐：“……”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简牍主动接了这个活，“我去吧，我会做点家常菜。”
然而没过两分钟，简牍就面色凝重地走出来，开口第一句，气氛就变了。
“冰箱是空的。”
李温不信邪，跑进厨房看了眼，骂骂咧咧地出来，“这冰箱比我脸还干净。”
说完，他从兜里拿出手机，看起来的是新买的，膜还没揭。
简牍认得这个牌子，现实里见过，一只要□□千。
老师的工资这么高吗？
李温熟练地点开外卖软件，问他们想吃什么。
点好后就等送到了。
他们特地点了一家附近的，外卖小哥速度很快，中途没送别的单，还差96米。
简牍站在阳台上，看见一个人骑着小电驴进了小区，绕着附近转了好几圈，然后停了下来，开始打电话。
李温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外卖小哥的声音：“兄弟，4号楼在哪？我转个好几圈没看到，是不是定位定错了？”
李温走到阳台，说：“没定错，我都看到你了，你抬头看看。”
楼下的外卖小哥仰头，李温跟着挥了挥手，“看见了吗？”
外卖小哥低头，说了句话，让周围的温度仿佛降到冰点，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脑门。
“兄弟，你别耍我，这就一堆废墟，我后面还有好几个单呢，没空陪你玩。”
李温眉头紧锁，语气却听不出异样，他说：“那这样，你在原地等一会儿，我马上下来拿。”
他挂了电话，正准备下去，简牍开口道：“我陪你去吧。”
刚要拒绝，简牍又说：“我们从楼梯走，我有经验。”
李温想了想，同意了。
两人花了三分钟走到楼道口，过程顺利地不可思议，一只鬼怪都没遇到。
李温开玩笑说：“总不能都去吃饭了吧？”
简牍：“说不定呢。”
他把这点记下，跟李温一前一后朝外走。
李温走得快，步子迈得很大，这导致他撞到某样障碍物时，脑瓜子嗡嗡的。
他捂着鼻子蹲下，手心湿润。
靠，流血了！
简牍伸出手，明明前面没有任何东西，他却摸到了一堵墙。
有颗粒，手感很粗糙，像那种毛坯房的水泥墙。
李温缓了一会儿，血还在流，他没带餐巾纸，治疗喷雾在楼上，干脆撕掉衬衫下摆的布料，塞进鼻孔里。
他也去摸那堵无形的墙。
五指握拳，一个银色的指虎套在手指上，上面有电弧在跳动。
他深吸一口气，低喝一声，猛地出拳，简牍感觉地都震了震，然后墙壁还是完好无损。
李温被反作用力震得手指发麻，隐约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头发被指虎的电弧电得竖起来，发尾还有点焦味。
他收回手，用力跺了跺脚，电弧顺着他的身体消失在地面。
这道具可以提高自身百分之两百的力气，就是用的时候会放电。
那酸爽，绝了！
他转头对简牍说：“出不去，这是要把我们困死在4号楼里。”
这时电话又响了，李温还以为是外卖小哥，但是一接通，那头传来呼呼的风声，就像是……
有人正在对着耳边吹气。
李温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呼吸声逐渐加重。
简牍耳朵动了动，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到了呼吸声，但不是电话里的。
突然。
啪啪——
有人在拍墙！
简牍刚开始以为，是另一边传来的声音，直到他眼尖地发现，面前突然出现五条参差不齐红线，最左边特别下面。
这是……用手抓出来的痕迹。
鬼不在外面，而是在里面，和他们在一起！
刚想通这点，电话那头同时传来一个凄厉的声音：“我好饿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嘶哑的嗓子里发出尖锐的吼叫，裹挟着无尽的怨气，仿佛要把他们两个吞进去。
是花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