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往事
这场大战，比想象中还要容易。
无锋之人多年来所作的恶，在这短短几天时间，被百倍千倍的返还在他们身上。
站在黑漆漆的百丈大门之前，云为衫看着这个无比熟悉的地方。
她忍不住出言感叹：“真没想到，有朝一日回到这里，竟会是这种场面。”
身前，大门之内，无锋精锐退缩在里面。
身后，武林人士，浴血奋战依旧斗志昂扬。
再往后，便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细辛等人踏着无锋之人的尸体，一步步走到这里。
她听到云为衫的话，语气平静的说道：“什么是江湖？”
“义气方雄，数年堂堂走马，横槊长空；江山往矣，琼楼飞宇，杯盏一笑峥嵘。”
“江湖从来都不是几个人的故事，更不是某方势力的一言堂，而是所有武林之人的总和。”
“物极必反，天道轮回，无锋的时代该结束了。”
话音刚落，耳边呐喊声响起。
刀光剑影，那扇百丈大门应声而倒。
漫天灰尘之中，门后的景象出现在众人眼前。
此处山谷，像是一个倒扣着的黑色大碗，四面墙壁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山洞。
每个山洞中都有着无锋魑魅。
而地面上，空荡的长道直通高位，一袭黑袍的女子端坐于高位之上。
那人就是无锋之主，点竹。
她黑袍上有着宽大的帽子，就那样戴在头上，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两个魉，一左一右守在她的身旁。
左侧的魉是个男子，看上去凶神恶煞，
而右侧的魉，则是个女子。
那张熟悉的面容，令在场的宫门之人，都为之一震。
云为衫喃喃自语：“妹妹……”
宫远徵见到那人，略微的震惊过后，便立马看了细辛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宫尚角，眼中划过一抹了然之色。
又是一场血腥屠杀。
空中不断有魑魅从高处山洞内跳下，阻拦住众人的去路。
那个男魉尽职尽责的守护着点竹，高位周围，无人能靠近。
女魉还是站在点竹身旁，一动不动，像是在警惕着突如其来的暗器危险。
然而，蚂蚁多能咬死大象。
那个男魉再怎么无敌，在这种围攻之下，也逐渐竭力。
更何况，有细辛等人在此，他倒也算不上无敌。
男魉浑身是伤往后退去，挡在点竹的前面。
雪长老大声喝道：“无锋之主，你还不束手就擒！”
点竹缓缓站起身来。
她抬手摘下帽子，露出了真容。
在场的江湖人士，但凡上了年龄的，都一眼认了出来。
“这，这，这是清风派大弟子？”
“清风派不是早就被无锋灭门了吗？此人怎会在这此？”
“真正的无锋之主在哪儿？还不赶紧滚出来！”
“你傻啊，瞧这架势，此人就是无锋之主！”
“……”
“……”
点竹冷笑一声，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身形一顿。
她微张的口中有鲜血吐出，心口处冒出短剑剑尘，可见这把短剑已经贯穿了她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原本议论纷纷的在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男魉回头，声嘶力竭：“主人——”
妖人趁机上前，一掌拍上男魉后背，瞬间便断了他的生机。
男魉如同断线的风筝，狠狠地砸在石壁之上，又掉落在地。
临死之前，他还在挣扎着，不死心的看向点竹的方向。
点竹无力的瘫倒在高位之上，转头看向身旁的女魉，眼中流露出些许不可置信。
女魉缓步上前，用方帕擦去指尖的血迹，随后抬手撕掉面上的人皮面具。
染血的方帕跟人皮面具一同掉落在地。
上官浅双目通红。
大仇得报的快意，令她喜极而泣，哽咽着大喊道：“孤山派掌门之女，今日得报此仇，以告慰我孤山派全体亡灵！”
宫尚角上前，揽住上官浅的肩膀，带着她远离点竹。
宫远徵刚刚便已经猜到了。
混在人群中的金少主，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看向站在人群最前方的细辛。
北方青州无锋据点的地图、能那么快击溃无锋、以及细辛的那句：“那个魉，不足为惧。”
这一刻，他的所有问题都有了答案。
众人议论声再次响起。
雪长老沉声道：“点竹，你作恶多端，罪有应得！”
点竹忍着剧痛大笑起来。
她嘴角不停有鲜血流下，此时却全然不顾，像是疯魔了一般，都笑出了眼泪：“老匹夫，任何人说我都可以，唯独你们宫门没有资格！”
“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谁逼的？”
“二十年前，我同阿风约好，一起退隐江湖，我等啊等，等来的却是他的死讯。”
“我去宫门，你们骂我妖女，对我百般侮辱，这些我都能忍，我只想确保他的安全！”
“可是不久之后，你们却将他的一切都抹去了，我查探许久才知，你们宫门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便葬送了他们一整族的性命！”
“异人出，天下乱，乾坤倒，血肉偿；无量震，流火灭，混沌散，人命还。”
“你们宫门之人都不惜手染同门鲜血，又有何资格质问我的过错！”
雪长老深呼吸了一下，声音沉痛：“那是风氏一族的选择，也是他的选择。”
“我不信！”点竹嘶吼道：“你们宫门之人，就该为他陪葬！”
云为衫开口询问道：“那我云家呢？又有何对不起你？我的亲生妹妹，我的义妹云雀，都要成为你的牺牲品！”
点竹慢悠悠的说道：“我同阿风去过梨溪镇，遇到了一对孪生姐妹。”
“阿风说过，这对姐妹天赋出众，尤其是姐姐，很适合做他的传人。”
“可惜……云为衫！你不堪大用！即便我将风氏刀法传于你，你却一味因妇人之仁，不肯往上爬。”
“你的妹妹甚至天赋不如你，都能成为唯二的魉，你多年来却只是一个魑！你根本不配做他的传人！”
上官浅沉声喝道：“疯子！我孤山派呢？”
点竹又笑了起来，语气转变的很是温柔，声音却空灵如同恶鬼：“上官浅，我是你的师父啊，你怎能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