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误会
半晌过后,总算涂完了药。
细辛整理着用过的纱布跟药物,将那些东西放在床头的托盘中。
宫远徵拉上肩头的单衣,转身看向细辛:“你刚刚去雾姬夫人的房间做什么?”
细辛端起托盘,起身朝殿外走去:“徵小公子,问人问题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目的。”
宫远徵从床边站起来,他一手轻扶左肩,缓步跟在细辛身后:“告诉你也无妨。”
“那是兰夫人的医案,是能证明宫子羽不是宫门之人的证据!”
“可惜被金繁撕走了一半。”
细辛将药物放回架子上,顺手将托盘放置在一旁,随后转身看向他:“拿回来。”
宫远徵轻声道:“我知道,但是已经被羽宫的人察觉了,得想个办法。”
细辛眸光微动,一字一句道:“无须想办法,光明正大的拿回来。”
宫远徵不解皱眉:“什么?”
细辛缓缓说道:“你可以去医馆查查,那本医案,当真是兰夫人的吗?”
“人家设个圈套,就想尽办法往里面钻,这可不是明智之举。”
宫远徵愣怔在原地。
“你什么意思?”
“言尽于此。”
细辛说罢,就离开了徵宫。
……
上元节当日。
日落西山,晚霞成片。
桑儿招呼着侍从侍女们装饰落白阁。
入眼间,到处悬挂着各色灯笼。
天边晚霞与遍地灯光相映衬,如梦似幻。
穿过重重回廊,一条走道的边缘处,红色飘带的下方,小黑跟细辛站立于此。
小黑背靠着栏杆,开口询问道:“今天这日子,你不去找宫远徵,找我作甚?”
细辛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倾听。
小黑微微俯身,凑近了细辛。
两人耳语了几句,小黑猛的站直了身子,尖叫出声:“什么!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细辛抬眸看向他:“你做是不做?”
“告辞!”小黑拱了拱手,毫不犹豫的转身,作势离开此地。
细辛抬手,拽住小黑束起的高马尾,将他扯了回来:“小花,你不讲义气。”
“疼疼疼——”
细辛松手。
小黑再度转身看向细辛,脸上满是为难之色:“这不是讲不讲义气的问题,关键是……”
他说着便话音一顿,后知后觉道:“小花?你想起来了?”
细辛声音微沉:“别转移话题。”
小黑脑袋低垂,一声不吭,显然是不愿意。
细辛见此,抬手摩挲着下巴。
她倏忽一笑,道:“不想做也行,那你的踪迹,也是时候让花长老知道一下了。”
小黑面色微黑,咬牙道:“你威胁我?”
细辛摇了摇头,笑容显得很是友好。
她继续说道:“我前段时间去了一趟雪宫,雪重子的功力又长进了不少。”
“若是雪重子知道,我曾经偷雪莲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小黑双手猛的抬起,一把握住了细辛的手。
他咧嘴一笑,语气很是坚定:“好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刚才吩咐我做的事,放心,我给你办的妥妥的!”
细辛眉峰轻挑,和颜悦色道:“想通了?”
小黑连连点头,欲哭无泪:“通,太通了!”
花长老若是知道了,他偷溜出后山的事,顶多骂他几句,然后让他罚跪面壁思过。
但是,雪重子跟他可是同辈,那是真的实打啊!
他若是被雪重子记恨上,没有细辛那种超凡的轻功,下场可想而知。
就在此时,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闻声看去,只见宫远徵站在不远处。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视线似乎还定格在小黑握着细辛的手上。
细辛心中一慌,下意识抽出自己的手。
宫远徵声音冰冷至极,好似腊月寒霜一般:“他是谁?”
小黑先溜为敬。
他足尖轻点,飞身而起,转眼间便越过走廊顶端,朝落白阁外而去。
宫远徵快步走来,作势要追上去。
细辛伸手拽住宫远徵的胳膊,制止了他的动作:“你怎么来了?”
宫远徵眼看追不上了,于是转头看向细辛。
他垂眸看向细辛的手,往日清澈的眼中,此时似有浓雾逐渐聚拢。
宫远徵语调略带嘲讽之意:“你在护着刚才那人?”
“你很希望我不来你这儿,是与不是?”
细辛摇了摇头:“不是,我……”
宫远徵甩开细辛的手,他朝前走了一步,俯身凑近细辛。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沉如浓墨:“可是太不巧了,你们聊的那么入神,连我走进来都没有发现。”
细辛后退一步,眉头轻蹙:“你什么时候来的?”
宫远徵沉声道:“从你们贴脸说悄悄话的时候。”
细辛沉默良久,转移话题道:“我前两日,让你调查的那份医案,有结果了吗?”
宫远徵随即答道:“嗯,幸好发现的够早,没有闹到……”
他说着便话音一顿,恼怒道:“少顾左右而言他!那人是谁?”
细辛抬手扶额,颇是无奈道:“暂时不能告诉你,你以后会知道的。”
宫远徵步步逼近。
细辛一退再退,直到后背撞上了走廊旁的一颗大树。
她只觉得宫远徵周身气息阴沉,仿若泰山压顶一般,将她完全笼罩住。
突然,宫远徵上半身动了。
他一手制住细辛扶额的手腕,按在了后面的树干上,另一手也轻松的支在树干上。
就这样,细辛被他圈在树干跟他之间。
细辛感受到粗糙的树皮刮在她的手背上,她想活动手腕,挣脱掉束缚,却迟迟挣脱不了。
她用另一只手抵在宫远徵的胸口处,试图推开他,然而男女力气的差异,在此时有所体现。
宫远徵纹丝不动。
他冷眼看着细辛做无谓的挣扎,随后微微垂首。
细辛心中一慌:“宫远徵,你好好说话!”
宫远徵垂眸看向她:“细辛,我一直都在好好说话,是你欲做隐瞒之事。”
“我之前问过你,我们那样算什么?”
“兄妹之情?”宫远徵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显得异常邪魅:“呵,我可不是你的兄长!”
他说罢,再度俯身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