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一日三催，寸步难进
在陈凡的预估中，第一天开始，到第三天将是战争烈度最高，伤亡最恐怖的时间，只要撑过这个阶段，敌军便会疲弊。
敌军的信心受到打击，再加上恐怖的伤亡，会让敌军士气快速下降，那个时候，他们的压力便会陡降。
可要是这三天内，没撑住，那便是一败涂地，士气如山崩，兵败如山倒。
“让今日参战士卒入后方军寨休养，未参战之兵，进入前寨轮换。”必须让士卒得到休整，若是连番苦战，必定凶险。
毕竟魏楚联军数量太多，足以达成轮换，以疲弊之师对抗生力军，不可取。
“喏！”
……
第二日，凌晨，秦军这边刚刚用过饭食，魏楚军营那边便再度擂响战鼓。
真是片刻不得停歇，此时天还未亮，只是东方泛起微光，他们便等不及了。
数万大军如同潮水一般向秦营涌来，今日之战，注定从一开始便是残酷的。
双方皆是不计生死，用命厮杀，芒卯也是下了狠心，每当攻势陷入停滞，他便撤下前军，后军补上，轮番接替，好似潮涌，就是要让秦军没有喘息之机。
秦营与魏军营寨之间的土地上，鲜血染红大地，尸首遍布，到处都是散落的盔甲和兵戈，浓郁的血腥之气，让人闻之欲呕。
哪怕相隔数里，都能闻道那股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的铁锈味。
秦军军寨情况更加凶险，在这样攻击之下，摇摇欲坠。
浑身鲜血的蒙骜来到陈凡身边，“主帅，你先离开此寨，在后方指挥便是，此处有我，必不会破。”
陈凡摇摇头，“不能退，这万千将士都看着呢！此时退，此寨危矣！”
说完此话，陈凡不仅没有撤离此处，反而戴上头盔，拿起矛戈。
“身为主帅，岂能坐视士卒搏命？”
蒙骜见陈凡已经动身前往寨墙之上，心中焦急，却又阻拦不住，只能加快跟上。
陈凡一至，士卒士气立刻大增，哪怕他一个人其实根本杀不了几个敌人，但那效果却是截然不同。于是本来摇摇欲坠的防守，再度稳固下来。
一日酣战，从日未出，打到日落方才停歇。
秦军士卒早已疲惫不堪，无论是体力还是心力皆是达到了极限。
魏楚联军其实也是如此，如此高强度攻击一整天，但最后却是无功而返，在这几座军寨之前丢下那么多具同袍尸体，那种无力和憋屈，让他们也快撑不下去了。
鸣金收兵，不仅是秦军松了口气，他们同样也是松了口气。
是日一战，秦损兵一万两千余，魏楚伤亡两万余。因为随着对于军寨防守布置越发熟悉，魏楚士卒的伤亡反而要比预想中少很多。
而秦军士卒则反之，伤亡进一步扩大，加上昨日伤亡的七千人，仅仅两日，便损兵接近两万人，哪怕其中半数伤愈能够重归战场，但这几天怕是别想了，伤势恢复也是需要时间的。
而陈凡最缺的就是时间，而这些士卒不能尽快恢复伤势和战斗力，也让陈凡的防守压力进一步加大，如今军寨之中，可战之兵勉强还剩六万，而且尽皆轮替过一次。
千万别觉得这很多，因为真正最惨烈的战斗还没到来，明天将会是最惨烈，最血腥的一战。
他知晓对手的极限，对方又如何不知道呢？三日不下此寨，那便彻底没有了机会，作为进攻方，士气一旦撑过某个限度，那便会直线下降。便是身为主帅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再者，每日一封从华阳方面传来的军报，与贾偃对援兵催促，无不是恐怖的压力，最大限度地逼迫他们在明日真正放手一搏。
“归拢辎重，救治伤员，埋锅造饭，早些休息。”陈凡此时也是浑身被沾满了鲜血，甚至手臂上还受了伤，不过不算严重，也就是他的实力达到了金丹境界，否则只会更惨。
个人武力在这种超凡力量组成的大军中显得太过微不足道了。若是面对普通人，他有信心，以一当千，以一当万，无所畏惧，可是在这里，一旦妄动，真的可能会死。
蒙骜见陈凡并无大碍，只是一点儿皮肉伤，这才松了口气，主帅若是出了问题，大军战败全军覆没都是小事，关键是他怎么向武安君交代，他可是亲口答应过，要关照陈凡的。
“主帅，今日为何不用骑兵，今日若是有骑兵突袭，必能大大减轻伤亡。”
陈凡摇头，“今日不行，不是时机，那两万骑兵，看似很多，在关键之时，能有定鼎之效，但同时限制也极多，他们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顶多也就两次，但我不能去赌。”
他们数量的不是两万人，不是四万人，甚至不是十万人，而是二十多万人，让两万人冲击十倍之敌，那也是找死。
而且今日虽然凶险，但却远没到最凶险之时，远不到两军之极限，今日骑兵若出，虽然能够减少伤亡，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大作用和效果，也无法本质上改易他们现在面临的处境。
……
魏楚联军大营。
芒卯豁然起身，抬手便将案几上的杯盏打飞，而后又愤然拍下。
“一日三催，恨不得我从此地直接飞去华阳，让他来此地试试！”
项承捡起被芒卯丢在地上的军报，看了一眼，同样面色铁青。
军报之上，贾偃说自己不敌白起，士卒折损甚重，援军迟迟不至，恐支撑不住。
“他不是说能撑十日吗？”
芒卯怒极而笑，“这话你信吗？”
谁敢在白起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够坚守多久而不失，谁？就凭他贾偃？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但今日猛攻一天，几无停歇，但最终却是毫无效果。”项承声音艰涩。
现在谁要是告诉他，陈凡是个好对付的，他一定唾他满脸，太难打了，他们还没打过这般惨烈的战斗。士卒伤亡太过恐怖，打的他们两员宿将都心惊胆战。
他们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兵卒数量足够充足，否则这般耗下去，他们自己就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