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吴水攻防，血战伊始
项承没说话，虽然总觉得这等布阵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但芒卯所言未必不对。
因为在他看来，陈凡这般布局确实分散了兵力，十万人马，若是集中一处，并不可取，但分成两部，亦或者三部为最佳，可是陈凡竟然将其分为十部，这般下去，一部最多不过万人，这将会进一步放大自身兵力不足的劣势。
这般布阵，实在是看不出其意图来。
不过，这些军寨建造的倒是颇有章法，就是不知是不是虚有其表。
……
陈凡同样将帅帐设在一处高岗之上，对面芒卯在观察他的时候，他同样在观察魏楚联军。
“主帅，如何？”蒙骜脸色凝重。
这可是二十五万大军，而他们不过十万人马，而且还是野战，人数劣势太大了。
人数上万，便是无边无沿，而数十万人马汇聚于吴水原时，那场面，那压迫感已经拉到极致。
陈凡却是点了点头，“还不错，对方治军还是有一套的，队列严整，士气不错。前三日，必将是最难熬的，要有心理准备，撑过三日，则无忧。”
“看样子，他们今日不会发动进攻了。”蒙骜深吸口气，他现在只觉得对方越是不急，对他们而言便越有利。
“最迟明日，华阳战报必定传至此处，那个时候，便是他们最急躁最疯狂的时候，我们只要能够挫其锐气，便有机会。”陈凡并不觉得这是好事。
现在越是不急，等华阳战报传至魏楚联军手中时，他们便会越疯狂。
接下来三天，此处必定伏尸盈野！
是夜，一封战报传至魏军大营。
“什么？武安君白起已至华阳？”芒卯豁然起身。
项承也是勃然色变，“怎么可能这么快！白起带了多少人？”
“二十万！且他已经完成了迂回包围，华阳联军，告急！”芒卯深吸一口气，“主帅贾偃，明言于我，他最多能撑十日。若援军不至，华阳那十五万人，必有倾覆之忧。”
“十日……若我们能够尽快解决眼前拦路之敌，赶到不难。”项承估算了一下距离，此地距离华阳也不过最多两三日路程，要是能够解决陈玉真这十万人，他们有着充足的时间赶往华阳，解华阳之围。
“这个白起，当真不可以常理揣度。”本来是他们围攻华阳，现在反倒变成了被围华阳，一下子便丧失了主动，所幸贾偃手上有十五万人。
“天亮便开始攻城吧！不要迟疑了！”
若是在得到这份军报之前，无论是芒卯还是项承其实都还算轻松，但此时情势陡变，现在就变成了，看谁能先攻破眼前之敌。
若是武安君先破华阳之兵，那危险的便是他们了，可他们要是先破眼前之敌，那白起所部亦会陷入前后夹击之中。
凌晨，天刚刚亮！
楚魏联军大营开始热闹起来，造饭的炊烟升腾而起，兵马行走时的铿锵之声足足传至数里之外。
秦军这边同样如此，也在做着战前准备。
陈凡与蒙骜行走在最前方的军寨中，见士卒饮食之间，犹有谈笑之声，心下大定。
这些秦卒之精锐，远超常人想象，哪怕明知自己接下来很可能面对数倍之敌，但从始至终未见恐惧。
“士卒可战！告诉将士们，接下来我会留在此寨之中，敌不退，我不退。”
“不可！”蒙骜第一个出声反对，“主帅岂能置身于险地，主帅若失，兵家大忌，老夫留于此处便是！”
陈凡挥手打断，“他们皆有父母子女，皆我大秦子民，皆血肉之躯，皆为国征战，他们能死，我为何不能死？”
果然，此言一出，秦军士气更甚！
吃过早食，魏楚联军军的第一波进攻开始了，五千余人从地平线上向陈凡所在的这座军寨压来，这只是试探性的进攻。
此处军寨地处最前方，一旦大战开始，必定首当其冲。也是整个营寨中最危险的地方，但陈凡却是执意留在此处，以向大秦士卒显示决心。
因为他知晓，唯有如此方能撑过最为艰难的前三天，若是撑不过，其实躲在后方亦是无用。
鼓声隆隆，好似风雷炸响，在这等空旷的原野上足以传出很远。
士卒沉重的步伐，兵戈甲胄摩擦的声音好似巨人的喘息，让人胆寒。
很快两军交接，喊杀之声顿时冲破云霄，利刃刺破甲胄，鲜血泼洒如水瀑，还有密密麻麻的箭矢穿空而过，仿佛死神的低啸。
秦弩之威，在此刻被展示得淋漓尽致。这波试探性的进攻，以魏卒伤亡过半，暂时退却而停止。
寨中伤亡不大，因为魏军自始至终都没能靠近营寨，就几个倒霉蛋被流矢击中。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很快，魏楚整军再战，这次不再是试探，而是直接两万人马直扑此处。
真正的血战就此开始，战鼓声自此便不曾停歇过，冲杀之声穿透耳膜，直入灵魂，惨叫声，箭矢的呼啸声，兵戈交击的铿锵声仿佛魔音一般，足以让人心生恐惧。
陈凡端坐于彼，神情冷酷，不见半分动容，哪怕寨中伤亡开始剧烈上升，他也只是精准地调度兵马，并未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倒在他身前的那些人根本算不上是人一般。
秦军伤亡大，但魏楚联军伤亡更大，作为进攻方，他们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突破秦弩的封锁，然后才能抵近寨墙，但抵近寨墙之后，才是开始。
此军寨的坚固和阴险超乎所有人预料，外面看起来不过是普通木料，但实则内部以土石填充，这根本就是城墙，而不是军寨。
而后军寨顶端边沿更是向外延伸，极大杜绝魏楚兵卒攀缘而上，又有诸多前出的棱堡，导致军寨表面凹凸不平，但秦军却能利用这些棱堡，击杀侧面之敌。
这让大战伊始，魏楚联军的伤亡便开始剧增。这一座军寨便仿佛血肉磨盘一般，无论填进去多少人，都仿佛能够尽数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