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兵法之正，步步为营
抵达此处之后，陈凡开始升帐用令。
诸多将领都尉汇聚于帐中，陈凡并未隐瞒实情，而是将他们面临的局面坦然告知。
对于这些将领单靠隐瞒欺骗是不够的，因为这种情况顶多能够撑住三天，便会有将领质疑，从而动摇军心，他索性坦白相告。
一众人等听见陈凡所言，无不震惊，这怎么打？二十五万大军，足以将他们团团围住，打歼灭战了。
他们又将目光看向蒙骜，但蒙骜面色沉静，看不出任何变化，又看向王陵，但王陵虽然惊讶，但也没出声质疑。
于是，他们明白，蒙骜将军大概是知晓的，而且还同意了，王陵将军不知，却不会出声反对。
那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质疑反对？
不过还是有人开口了：“启禀主帅，此地并无地利，恐怕不利坚守，是否另择一地？”
陈凡还未开口，蒙骜先开口了，“不妥，此地却是最佳之地，因为我等是要拖住楚魏二十五万大军，若是我等贪图地利，他们也会利用地利将我们围困，然后分兵驰援华阳，到时候，武安君那边胜负难料。”
陈凡点头，这也是他选择此地的原因，他并非不知地利之好处，但有时候明知有好处也不能选。他沿路勘察过，有地利之处，在限制敌军的同时，何尝不是在给自己套枷锁，虽然安全了，但战略目的却无法达成。
除非指望楚魏联军之统帅是个蠢猪，但是这种赌他人才能的事情，不确定性太大。
众人一听便明白了，陈凡之所以选择此地的原因，便是让楚魏联军短时间内即使攻不破他们，也不敢随意绕开此地，亦或者分兵而行，因为在此地，大秦之兵虽然失去地利，但同样保留了主动出击的可能性。
战场上，保持主动性是极为有必要的，在关键时刻，便是决胜之机。
帐中陷入沉默，主要是想想就觉得凶险。
“诸君若我畏惧者，可尽早言明，战时若退，斩！”
一众将领，包括蒙骜立刻起身，“吾等不惧！请主帅用令！”
“好，抽取各部骑兵，汇于一处，此部人马共计两万，由王陵将军统领，不参与守寨。”
“其余各部，按照军令建造军寨，构筑防御，深壕坚墙，哨塔齐备，不可缺漏，不得松懈，玩忽职守者，斩！军寨之内，无令不出，鼓噪喧哗者，斩，军寨之间，互为奥援，坐视邻寨被破，能救而不救者，斩！得令不出，畏缩不前者，斩！延误军机，不听军令者，斩！造谣生事，动摇军心者，斩！将帅日巡诸营，松懈惫殆者，斩！无令而退，引发恐慌者，斩……”
一连串的斩字从陈凡口中吐出，每一句皆是带着浓郁的血腥之气，一众将领每听一句，便肃然一分，对于即将发生的战斗，也有了更多的认知，这一定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战斗，因为陈凡的诸多军令都是在应对，大军被围，孤立无援的极端情况。
“王陵，你部骑兵，不入军寨，逡巡于外侧，无令不得出击，得令乃出，出则当如雷霆之迅疾，坚决果断，不得迟疑。”
这大概是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集中使用骑兵，其威力不用质疑，但最后能取得多大效果，还未可知。
像以往的战争，骑兵都是分散到各部，要么充作斥候，要么承担追击，索敌，破阵之用。由骑兵打破僵局，而后由弓弩，步卒跟上，扩大战果。
这种复合式军阵，自然有好处，那便是适应性强，适合多种地形与敌情，再者相互配合，使得军中战斗力更强，承压能力更强，使得防御与运动性兼具。
但好处有了，坏处自然也有，少量的骑兵，根本无法发挥出骑兵真正的威力，大规模骑兵战法，不仅将骑兵的机动性发挥到极致，也将骑兵的压迫力，破坏力发挥到极致。
也就是此处地势平坦，适合大规模骑兵作战，否则，他还真不敢用。
骑兵作战绝对不是简单地聚集起来，然后猛冲，其后勤补给，入场时机等诸多问题，皆需要彻底解决。
此战他们本就处于劣势，一味被动防守，是最下策，所以这支骑兵，同样是一个支点，弹性防御，进攻性防御的支点，好让他们始终保持着一定主动性。
他不仅要在此处给楚魏联军扎一颗钉子，还得是一颗会动，动起来能扎死人的钉子。
一条条军令下达，一众将领开始行动起来，整个吴水原变成了一个偌大的工地。
一座座军寨拔地而起，陈凡与蒙骜开始四处巡营，但有错漏不合理之处，皆要整改，不得马虎。
他们没有地利，那便自己造出地利。
蒙骜很少说话，但当他看到陈凡的诸多布置之后，又打心眼里佩服，有些地方，即便是他也未曾考虑到。
这一座座军寨树起，看似各自独立，实则又互为犄角，先是化整为零，而后又化零为整，看似松散，实则连成一体，处处杀机。
这已经不是一处处单纯的防御性军寨了，而是一座专门为绞杀敌军的长城，果然不愧是以人力造地利。
此战诸多布置，一改众人对陈凡之前打仗喜欢行险弄奇的印象，反而是将兵法之正用到极致，甚至是用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一步一步，看似呆板机械，实则环环相扣，光明正大。锋芒收敛，混元如一，几无破绽。
“楚魏联军到达此地，还需多久？”陈凡问蒙骜。
“最多三日，不过，时间够了！”
陈凡点头，“尽人事，听天命。不过，这天命，其实我一直不怎么信。天命若不在我，那只是人事还不够而已。”
“楚魏联军，其统帅乃魏将芒卯，此人乃幸进之徒，但说到底，也还有几分真本事。”蒙骜道。
陈凡长舒一口气，笑了笑，“魏将我独惧一人，便是信陵君魏无忌！若是此人为帅，又有二十五万之众，我等必危！”
“当真？”
“自然是真！日后将军若是与此人作战，须多三分谨慎，其才能当冠绝四公子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