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少年王翦，岂曰无衣
王城之内，诸多知兵之人也在关注着这场玩闹一般的战争，一开始他们皆是没当一回事，哪怕其中一方统帅是武安君弟子，但这毕竟是小孩子之间的游戏，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可是，当演兵进行的时间越来越久，所有将领都有些坐不住了，因为他们在这两人的交手中看出了章法，看出了惊艳。
两人出手竟都有名将风采，尤其是陈凡，遣将用兵，好似羚羊挂角，诸多谋略算计，不显痕迹，不到杀机迸发之时，很多人竟未有丝毫察觉。
“好一个小武安君，当真厉害，世人皆道陈玉真用兵最善奇险，但今日方知，其用兵最上乘者，乃是用正！如此章法，已有兵事大家之风。”魏冉出声赞叹。
其实因为战场太小，人数太少，能表现出来的谋略布局很少，发挥空间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但真正让他动容的是陈凡的用兵节奏、风格，还有感觉！那种从容，那种信手拈来，随心所欲的气度，便是为帅者最该具备的素养。
魏冉目光复杂地看向白起，“武安君，当真收了个好弟子，之前还道是外人吹捧，今日一见，便是我都心生嫉妒。”
“穰侯过奖了！劣徒年幼，还需打磨！”白起心中高兴，但言语上却依旧谦逊。
最让他惊喜的是，这段时间陈凡虽然远离战场，但是用兵却不仅没有退步，反而更加成熟老辣，进步极大。真正开始将从兵法所学，他所教授的东西融会贯通。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进步了，而是一种蜕变，看来是那一战之后，陈凡又有了新的领悟。
这种蜕变对于一个将领而言是极为重要的，有的人，天赋不够，这种蜕变可能需要等待很久，需要经历过很多战争，指挥过许多战斗才能若有所悟。有的人，甚至终其一生也等不到这种蜕变。
而有天赋的人，几次战争便能让其发生真正的质变，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与体系，自成一派。
但陈凡这种蜕变来的太快了，只能说其天赋当真可怕到极致。
“陈玉真要胜了，而且是大胜！”蒙骜如此道，他预估此战之后，陈军战损不会超过三成，而对方当全军覆没。“其实对面那小子也不错。虽然要输了！”
“确实不错。”白起也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可堪造就的大才！与劣徒相比，也就是未曾真正上过战场，经验不足，稍显稚嫩，若是打磨打磨，玉真今日怕是没办法如此轻松。”
魏冉笑道：“恭喜王上又得一将才。今日本为顽童博戏，倒是收获颇丰。”
嬴稷哈哈一笑，“天佑我大秦！”
……
随着战斗接近尾声，陈凡军令更加频繁，动作更加大胆，下面的那些少年，很多时候只是一头雾水根据指令往前冲，然后对面便被打翻算作阵亡，他们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这般厉害了，整个过程云山雾罩，但偏偏好似行云流水。
最后，敌方主将亦是被人一拥而上，擒了过来。而陈凡这边的少年其实直到结束都还是懵的。
结果便是，他们三百多人，计做阵亡者一成半，不足两成，而对面，全军覆没。
“果然换将了！”那被擒的少年看到端坐于马上的陈凡，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何时发觉的？”陈凡居高临下，笑问。
“开始没多久！”那少年亦有傲气，倔强地抬着头与陈凡对视，眼中神光灼灼，战意沛然。
“你叫什么名字？”陈凡很感兴趣，眼前这少年顶多十来岁，但言语谈吐极为不凡，调兵遣将，颇有章法。
“你叫什么？”那少年却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陈凡。
“陈玉真！”
“你就是陈玉真？”那少年惊讶出声，而后猛地挣开身旁两人的束缚，对着陈凡拱手一礼。“频阳东乡王翦，见过将军！”
陈凡翻身下马，目光奇异，心中更是震撼，好家伙，原来是你啊！难怪有这等天赋！
他来到王翦身前，伸手将其扶起，“今日之战，是我占了便宜。以你的天赋，未来可拜上将军。”
王翦闻言竟有些羞涩，但羞涩中亦有自信，他自幼好兵事，再加上家中藏书甚多，兵法韬略也不在少数，他便自己学习思考，今日虽败，但却并未被他放在心上。
因为他很明白自己与陈凡的差距在何处，真正上过战场的将军，自是不一样，但饶是如此他对陈凡也极为佩服。
王翦本为周灵王之后，也算是周王室血脉，只是隔的太过久远，家族早已定居关中，后成秦民，但底蕴犹在。
而他找的那些少年，大多都是族中少年，亦或者六国宗室之后。也唯有他们才敢与大秦太子对着干了。
当然，这也有赢倬不以身份压人的原因在。
“多谢将军吉言。”王翦其实还挺感激的，能得到武安君弟子的认可，说明他兵法学的还不错，总算不是白费力气。
“我痴长几岁，你以兄长称呼便可。”陈凡笑道，虽然现在王翦还未成长为那个名传千古的战国四大名将之一，但其天赋已然显露端倪。
如今他也算是见到了战国四大名将之二，四大名将，秦与赵，各得其二，廉颇与李牧这两位，怕是没有与之相交为友的机会了，但交手倒是有几分可能。
作为穿越者，可能都有一些收集癖，对于美人他不在意，但名将他是真的感兴趣。
见陈凡与王翦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所有人都有些懵，甚至连赢倬都觉得陈凡似乎对王翦太过热情了，当然，这或许便是英雄惜英雄！
“孤已备下酒食，不如我等今日在此痛饮一番，以贺两位之相识。”赢倬开口道，他对王翦本身也没什么意见，虽然被击败两次，有些挂不住面子，但他却又很欣赏此人之气节与手段，今日正好趁此机会化敌为友。
陈凡自无不可，王翦亦是顺坡就驴，至少单是赢倬这般礼贤下士的谦逊态度，便让他很是受用。
于是大量酒食被人运送过来，酒还不错，就是肉乃生肉，需要他们这些人自己炙烤。
其实很多人烤肉技术一般，味道也是极差，但一众少年，故作豪迈姿态，大口饮食，亦有一番趣味。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席间，醉酒的少年们，齐声高唱无衣，稚嫩的童声，让歌谣少了几分悲壮，反而多了一些少年意气。
大秦的朝阳，在此刻，正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