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其智如妖，算尽人心
大火持续燃烧了一夜，这还是因为芦苇此物虽易燃，却轻浮不持久。
但此时，整片芦苇荡早已化作一片黑地！无数干枯扭曲的尸体显露出来，被烧到散落融化的甲胄包裹着，依稀能够看到是个人形。
粗略估计此战之中被大火直接烧死的其实不过两千有余，但被大火所伤，失去战力者亦有两千余！
而后剩下的楚卒中，有近三千人在北岸被常善击溃俘虏，七千余在南岸被陈凡领军击溃！俘敌共计三千余！
秦军将士们此时正喜笑颜开地割取被杀楚卒的耳朵，这将是他们换取军功的凭证，虽然血腥残忍，但陈凡并未阻止。
除了那些被就地斩杀的，还有将近五千被俘之人，其中近两千乃是因烧伤而被俘，但这些人中，烧伤严重正在不断死去，估计最后也就能剩下一些伤情轻微的。即便在后世，治疗烧伤也是极为麻烦的，在此时只会更难。
不过，唯一可以庆幸的是，他们大多数都是武者，抵抗能力要比普通人强上一筹，或许可以多活几个。
“拜见军侯！先前多有失礼，请军侯责罚！”常善来到陈凡面前，单膝跪地。
陈凡笑道：“行了，起来吧！没时间与你磨蹭，快些吩咐军寨内伙夫，准备热食热水，这几日待在野外，日日吃冷粮，喝凉水，浑身难受！”
“喏！”
等常善离开，钟洛也在此时过来。
“如何，昨日点火之人，可有伤亡？”
“有数人烧伤，不过情况尚好，据他们所说，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火焰，骤然而起，宛若地脉喷发，让他们都险些躲避不及，出来后也是后怕不已。”
“水火皆无情！”陈凡并不意外，芦苇林中纵火的威力，便是他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着实可怕。他本来也只是在上一世听人提起过。
“接下来少主如何打算？”钟洛问道。
陈凡将目光投向梁城方向，沉吟半晌又摇摇头，“还没想好，我手上没兵！”
“先回军寨，好生休养几天，我猜最迟明日，亦或者今夜，便会有援军至此。到时候再议！”
“军报……”
“你写吧！我懒得写！”陈凡感觉有些疲惫，身体方面其实还好，但是心理上的疲惫不可避免，毕竟这几日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决定着数万人的生死。这样的压力，不亲自坐到这个位置，旁人是无法体会的。
……
一只玄鸟越过长空，向新城方向而去。不过，还未到新城，它便找到了此行的目标。
玄鸟通灵，立刻明白这是换了地方，于是便降低高度，落在中军位置。
中军大帐，白起一夜未眠，因为他知道今日凌晨便是楚军进攻之时，陈凡是胜是败，便看此时。但他却距离尚远，除非他舍弃大军，单独前往，但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恐怕他去也无济于事，一旦敌军组成军阵，且有高阶武者掌军控阵，便是二品也在劫难逃，二品虽强，却也有力竭之时。
武夫成军，便是如此恐怖。除非能到一品，一品之境，又称武者万人敌！
自古以来，世人皆称将兵之法为万人敌，而一品之境，却是能够抵挡万人武者组成的军阵，所以亦有万人敌的美称！
“上将军，看来那春申君是绝意死守不出了。我们已经入境，他们却是无动于衷，还有那项承，竟然也能沉得住气！”王纥出声道，不过，等他说完发现武安君似乎有些神思不属。
此时帐中正在商议军情，他们自然不可能一直关注陈凡那边，虽然要派人救援，但那终究只是一隅之地。
“上将军？”
“报！”帐外有传令官奏报。
“进！”白起出声应道。
传令官进入帐中，“枫林渡大捷！”
“什么？”帐中一片哗然。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昨天还在谈论救援渠山之事，今日便传来捷报？
白起也是一愣，“可有详情？”
“军侯陈玉真于渠山，簸箕谷营造两座军寨，留五百精骑，两千刑徒，两万民夫与寨中惑敌。而后趁夜行军，过枫林渡，伏于左近。敌于昨日黄昏至枫林渡，趁敌渡河之际，有事先伏好的悍勇之士，伺机纵火，引燃百十里芦苇林！楚军大乱，当场烧死烧伤数千余人，一万五千余敌，被分隔两岸，而后军侯领兵从后方突袭，楚军溃，又有千夫长常善从军寨领兵冲杀北岸之地，楚军亦溃。激战一夜，敌已尽歼！”
白起起身，接过军报，一看便知这是钟洛的手笔。
“原来如此！”白起点了点头，心中已是明白陈凡的全盘计划。
“嘶！”帐中将领听到这激战过程无不惊叹。好生狠辣的小子，这果真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郎？
而且这可是以五千全歼三倍之敌，这等战绩，当真骇人！要知全歼与击败有天壤之别。
“恭喜武安君，得一高足！”诸将纷纷起身祝贺。
白起紧绷数日的脸，也终于露出笑容，“还是过于胆大妄为了！”
诸将无语，若不是见到白起脸上那压制不住的笑意，他们险些就信了。
不过，有一说一，这陈玉真确实是一鸣惊人，毕竟这样的结果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而他也算是真正在军中扎下根了，对于将帅而言，战绩便是最好的证明。仅此一战，便能得到许多将士的支持，所谓军中威望，便是由此而来！
白起拿着军报，越是琢磨越是觉得有趣。
“此子兵法如何，我们姑且不论，但论算计人心，当已登堂入室。”他突然开口对众人道。
众将闻言，若有所思。
而蒙骜点了点头，“他择渠山扎营，现在来看，此处位置当真极妙！他算到了我等行军速度，又算到了楚军行军速度，恰如其分。距离我等太近，楚军必然畏惧不至，若是太远，楚军又会有充足时间准备，恐怕伏兵之计难以成功。”
“其智如妖也！他已将楚将人心算到极致，我们这边援兵出发，对于楚军而言，便是无声的催促和压力，逼迫他们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行军，路上不敢有半刻耽搁，我敢断言，若是那楚将能够谨慎一些，仔细查探四周，说不定便能窥破端倪，恐怕这才是此计真正的精妙之处，而非那火攻之策！”
“楚将败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