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月路行,抵达咸阳
“见过武安君。”陈凡拱手一礼,却是没有半分拘束之意,哪怕现在知道了公孙胜的真实身份,他虽然惊讶,但还不至于惶恐。
毕竟他又不是当世之人,对于这些曾经辉煌了整个历史的名人高士,虽有好奇,却无畏惧。
车内陈设简单,一道案几,两片苇席,案几上放着一些简单的酒食。
白起身着常服,只是比他上次见到的那一身要精美许多。
只要不是在战时,大军行军,将卒皆是不着甲的,包括外面那些士卒,除了那些穿着皮甲的弓弩手。
“不必多礼,之前未曾言明身份,是我之过。”白起开口,嗓音醇厚,带着奇特的韵味。语速不快,却给人以安稳之感。
陈凡笑了笑,表示并不在意,“这次还要多谢武安君帮手。”
白起指了指案几上的酒食,“早上走得早,我猜你还未用饭,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吃点儿吧,只是味道恐怕不如你那观中。”
陈凡还未动手,一旁的刘寿听到这话,也不客气直接动手了。
一大盘羊肉,还有一盘蒸饼,一壶酒水,很难想象这边是堂堂大秦武安君的饭食。
其实这饮食水平已经不低了,食能见肉,便是幸福,而唯有身居高位者能保证这种饮食水平,民间遂称肉食者。
肉食者鄙,便是由此而来,而且这肉乃是上等羔羊肉,最是细嫩鲜美,不可多得,寻常将领吃不着。
“我不挑,食精脍细也可,粗茶淡饭也可,更何况这等饭食已是非常难得。”陈凡同样开吃。
白起点头,“这个世道,挑剔者是活不下来的。曾有新附之地,耄耋拦路,问我:秦民苦顿,如同犬畜,此为秦之善政耶?”
“武安君如何作答?”
“至少能如牲口一样活下去。而不是如同草芥,被人刀砍斧斫。”
陈凡点头,“牲口要比草芥价值更高,寻常百姓不会轻易杀死牲口,因为这是他们最为重要的财产。这般,总要比朝不保夕好得多。”
“我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很多人皆因我而死,其中不乏无辜之人。”白起面色坦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但很多事他依旧去做了,那些仗并非全是义战,但他还是打了。
他渴望用战争为天下百姓,求一条活路。但他自己却不知道这条路到底正确与否。
可是陈凡知道,想要真正让百姓求得生机,战争还真就是唯一出路。不仅是现在,即便是后世同样如此。所有的和平都是用战争和鲜血换来的。
战争不是原罪,人才是!
“武安君才是真正豁达之人。”陈凡与白起都没吃多少,反倒是刘寿吃了很多。这小子现在身体窜得很快,明明才三岁多,但食量已经不低。而且随着陈凡为他以药膳滋补,暗中以法力洗涤,刘寿的身体正在快速蜕变,往后只会更加恐怖。
这也是为何这小子一天精力旺盛的原因。
“可能喝酒?”白起拿起酒壶。
“可以喝一点儿。”
如今的酒,在民间是很少见的,一般只见于王公贵族宴饮之时,因为酿酒很耗费粮食。秦法之中甚至有明确规定,民间不得私自酿酒。
便是武安君这酒也是秦王赏赐下来的。他本就不是一个喜欢饮酒之人,在军中更是滴酒不沾,因而赏赐下来的酒,他都尽数分给下属将领,最后还剩下一坛,一滴未动。
三斤好粮才能得一斤酒,而三斤粮可以让一家三口,吃上两天,节省一些的,还能撑更久。
而这还未曾计算酿造,储存,运输等过程中的消耗,成本只会更高。最后算下来,六七斤粮能得一斤酒便算好的了。
“武安君为何如此厚待于我?”喝了一口酒,度数不高,带着一丝丝甜香。
“别担心,只是惜才而已,对你并无谋算。”
陈凡想了想,好像也是,他身无长物,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能值得堂堂武安君来谋算呢?
其实白起对陈凡真的很好奇,以他武道天眼相看,陈凡虽未入道,却又周身充满清灵之气,通体无瑕无垢,此乃无上根骨。若是修行武道,只怕天资还要在他之上。
此等璞玉,留在这荒僻之地,实在可惜,因而在他听闻陈凡想要去咸阳时,便起了些心思。
带他看看咸阳的繁华,见见世面,看能不能让陈凡改易心思。
……
时间一晃,已是将近一月时间,大军班师速度不会太快,但实则以现在的交通水平,这速度已经不慢了。
而陈凡一行终于抵达咸阳城外,这一个月以来,陈凡连一直未曾停过的修行都断了。实在是白起在侧,他根本不敢修行,免得暴露,干脆伪装成一个普通人便是。
平日里陈凡与刘寿也不会轻易外出,即便是大军驻营,他们也不会乱跑。因为陈凡知晓,他们跟随大军赶路,其实本身是不合规矩的。这已经是白起破例了。
“前面再有十里便是咸阳城了。如此,你便不能同我一路了,我会让这辆马车直接去我府邸。莫要到处乱跑,这咸阳城内规矩森严,禁忌颇多。等我拜见过王上之后,再谈你师父之事。”白起此时已经换下常服,穿上了甲胄,甲胄加身,其身上的气势与之前已经截然不同。
陈凡此时才能真切感受到,眼前便是那位在史书中叱咤风云,杀得战国诸侯齐噤声的人屠。
陈凡第一次见他时,只觉得他平凡如同老农,等到他知晓其身份后,看到白起手持书卷,又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但此时等他穿上甲胄,他的气势又变了。
不过,这样才对,一个活生生的人,又岂是史书上那寥寥几句话能够概括的。
陈凡点头,“那便叨扰了。”
他对这样的安排并无异议,白起班师回朝,秦王出城亲迎,这等殊荣,他要是在混在其中那便有些不合适了。
至于直接离开,也是不妥,这咸阳城他是一无所知,这其中的水有多深,只听白起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便可知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