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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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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真不回去呀？”&lt;/p&gt;

    校门口人声鼎沸,汽车鸣笛接二连三地震响空气，但这依然没能掩住周乔桥话音里的失望。&lt;/p&gt;

    她忍不住抬手拽了拽路炀衣摆，试图诱惑：&lt;/p&gt;

    “你亲小姑说只要你回去就来一顿海鲜全宴,皮皮虾帝王蟹鲍鱼海参澳洲龙虾……”&lt;/p&gt;

    说到最后,她先把自己馋虫勾出来了，一时间没忍住咽了咽口水,不死心地再次追问：“你真的不回去吗？”&lt;/p&gt;

    “不了，明天一天，后天又要返校，太麻烦，”&lt;/p&gt;

    路炀拍了拍周乔桥地发顶，扬起一侧眉峰,半开玩笑道：“海鲜吃多了容易痛风，少塞。”&lt;/p&gt;

    周乔桥：“……”&lt;/p&gt;

    “我们儿童的新陈代谢能力很强大,不需要担心这种中老年人的顽疾，”&lt;/p&gt;

    周乔桥双手叉腰，还想再说。&lt;/p&gt;

    这时后边传来汽车鸣笛,紧接着是池悦的呼喊。&lt;/p&gt;

    路炀把周乔桥送到车边,正要开门，衣摆又被一拽。&lt;/p&gt;

    他下意识以为周乔桥又要挽留求他一起回去。&lt;/p&gt;

    结果一低头,只听小学生出乎意料地悄声说道：“那你不回去,可以告诉我一件事情吗？”&lt;/p&gt;

    路炀：“什么？”&lt;/p&gt;

    “刚刚你跟小贺哥没在，是不是偷偷去幽会了，”&lt;/p&gt;

    大概是担心被池悦听见，即便周遭嘈杂喧嚣，机动车的嗡鸣震响整条大马路，周乔桥的声音依然压得很低。&lt;/p&gt;

    她拽着路炀衣摆示意他弯腰低头,然后踮脚伸脖，贴在亲表哥的耳旁，几近用气音兴奋地问：“你又赢了是不是？”&lt;/p&gt;

    路炀顿了下，反应过来这是那天游乐园回去后，周乔桥给他发的微信。&lt;/p&gt;

    ——永远是第一，永远会赌赢。&lt;/p&gt;

    小学生脸上的八卦毫不遮掩满溢而出，车灯从侧方打落而来，映入瞳底折射出微光。&lt;/p&gt;

    路炀没说话，只是在周乔桥期待的目光中直起身，拉开车门，把小学生一把拍了进去。&lt;/p&gt;

    鸣笛骤响，池悦用眼神做最后询问，似乎想再像周乔桥那样，问问路炀回不回家。&lt;/p&gt;

    但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家长会结束后的高峰时段车鸣给镇压回去。&lt;/p&gt;

    路炀在这片鸣笛中拉过安全带，倾身给小学生扣上。&lt;/p&gt;

    合上门的瞬间，周乔桥听见她那永远冷淡镇定的表哥语调平直，内容却尤为嚣张地说：&lt;/p&gt;

    “——我什么时候输过？”&lt;/p&gt;

    ·&lt;/p&gt;

    轿车随着车流消失在拥堵中，夜色深邃，校门半开，边上帮忙指挥路况的保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lt;/p&gt;

    寒风拂过天地，剐蹭在肌肤上，终于彻底褪去了白天时的暖意。&lt;/p&gt;

    刺骨寒冷中，路炀转身，正想往校内走去，目光陡然在后方数步之外、不知何时出现的熟悉身影上顿住。&lt;/p&gt;

    “你怎么来了。”&lt;/p&gt;

    路炀下意识问了句。&lt;/p&gt;

    贺止休揣着兜半倚在门卫室墙边，灯光照亮他侧脸，将立体深邃&lt;/p&gt;

    的五官镀上一层浅薄朦胧的暖意。&lt;/p&gt;

    少年眉眼微弯()，&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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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才终于说：“来看你有没有走。”&lt;/p&gt;

    路炀瞟他：“我不是说了不回。”&lt;/p&gt;

    “我知道，但我这不是怕你抵不过小乔的攻势，一时冲动就见妹忘色给拉上车，”&lt;/p&gt;

    贺止休倾身向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一本正经道：&lt;/p&gt;

    “那我这漫漫长夜可怎么过。”&lt;/p&gt;

    家长会结束，门口的人群终于散了个七七八八，但仍旧余留一部分还没离开的，有的甚至大门口拉着老师一通交流。&lt;/p&gt;

    鸣笛退却，人声不减，贺止休的低语隐没进嘈杂中，边上路过的老师连半个眼神都没给他俩。&lt;/p&gt;

    时至今日，路炀终于彻底习惯了alpha隔三差五的来劲。&lt;/p&gt;

    因此当下，他也半丝余光都懒得给对方，眼皮也不抬地说：&lt;/p&gt;

    “给你留了两卷题，刷着过。”&lt;/p&gt;

    贺止休：“……”&lt;/p&gt;

    有了个学霸男朋友四舍五入等于拥有了个学习监督员，贺止休顿感忍俊不禁。&lt;/p&gt;

    他上前两步追上路炀，意味深长道：“那也行吧，前有古人睹物思人，今有学渣睹题思炀。”&lt;/p&gt;

    “……”&lt;/p&gt;

    这都什么烂类比。&lt;/p&gt;

    路炀简直槽多无口，正想说话，肩膀陡然多了个重物。&lt;/p&gt;

    只见贺止休不知从何掏出一件外套搭在了他身上。&lt;/p&gt;

    “降温了，礼服做的太薄，先披着吧，免得待会被风吹着凉。”&lt;/p&gt;

    贺止休边说边将领口往里压了压，边上某个开家长会还被拖堂的家长瞟来意味深长的一眼，从目光判断，十之八九是在狐疑怎么还有学生大庭广众下早恋的。&lt;/p&gt;

    路炀向来不在乎他人目光如何，但此刻却罕见地生出丝许不自在。&lt;/p&gt;

    他略略一拽外套，转移话题道：“你回寝室了？”&lt;/p&gt;

    “嗯，”贺止休点头，“陪宋达回去的。”&lt;/p&gt;

    “宋达？”路炀困惑，“他不是回家了么，回寝室干什么？”&lt;/p&gt;

    “为了拖延时间，”&lt;/p&gt;

    大概是想到事情经过，贺止休忍俊不禁闷笑出声：&lt;/p&gt;

    “本来是计划以我借了他某个东西，现在需要他还，所以他必须得回寝室拿，结果呢找了半天没找到，所以决定利用明天放假陪我出去买作为赔偿为由，试图留校不回家，以此逃避回家后的男女混合双打。”&lt;/p&gt;

    “结果我刚陪他到寝室，他妈就直接杀了过来，二话不说拽着人就走。”&lt;/p&gt;

    告白失败对宋达带来的打击显而易见是巨大的，即便游乐园之后，他的精神状态没之前那么萎靡不振，但隔三差五依然心不在焉。&lt;/p&gt;

    有人跟他插科打诨时还好，一旦安静下来，整个人就又陷进黯然神伤的状态。&lt;/p&gt;

    包括上课也是。&lt;/p&gt;

    因为走神这事儿，一周下来被好几个老师点过名，杨春晓甚至直接投诉上了班主任那儿。&lt;/p&gt;

    () 被喊去办公室约谈的时候扯得理由是为期中考犯焦虑，一度让班主任错以为宋达终于被路炀的上进影响了，还苦口婆心劝了两句放平心态。&lt;/p&gt;

    结果成绩下来，沉闷寡淡一周为期中考“焦虑”&lt;/p&gt;

    的二人组成功同时刷新了记录——路炀刷新了最高记录，宋达刷新了历史最低记录。&lt;/p&gt;

    班主任对着分数沉默数秒，成功让宋达他妈成为这场家长会中，一对一面谈最久的那个家长。&lt;/p&gt;

    出于十数年来磨练而出的危机感，宋达当即决定做最后挣扎，企图借留校不回家的办法，以此逃避即将到来的男女混打。&lt;/p&gt;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宋达他妈显而易见对自家儿子什么德行了若指掌。&lt;/p&gt;

    贺止休被当成挡箭牌陪着回了宿舍，结果刚到楼下，宋达他妈宛如天兵天将闪现而至，当场抓着人就拉走。&lt;/p&gt;

    宋达苦思冥想了半天的借口还没来得及吐，已然消失在宿舍区域。&lt;/p&gt;

    “那速度太猛了，”&lt;/p&gt;

    走到宿舍楼时，贺止休不禁评价：“给我都吓了一跳。”&lt;/p&gt;

    家长会结束，九成九的学生都跟着父母回了家，宿舍楼难得安静。&lt;/p&gt;

    路炀吱呀一声推开大门，随口道：“他妈是警队的，速度上面专业练过。”&lt;/p&gt;

    贺止休恍然大悟：“那怪不得。”&lt;/p&gt;

    紧接着他又像是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瞅着路炀：“不过你们这么熟么？对方家长情况都这么清楚？”&lt;/p&gt;

    路炀：“……”&lt;/p&gt;

    他冻着脸正欲回头警告，迎面楼梯下来一个人。&lt;/p&gt;

    只见宿管老师拎着手电筒，满脸意外：“怎么今天家长会你俩也不回？”&lt;/p&gt;

    ——应中允许学生周末留校，但是大多数情况下，能回家的没几个人愿意留。&lt;/p&gt;

    也就只有路炀这个异类学霸。&lt;/p&gt;

    一个月有四周，其中三周都泡在校内，活像跟学习难分难舍。&lt;/p&gt;

    宿管原以为一年里碰上一个卷王的已经很罕见了，万万没想到，贺止休转学之后，马不停蹄效仿而之。&lt;/p&gt;

    时至今日转学许久，只离校过一周，成功成为了第二个卷王。&lt;/p&gt;

    可惜第二个“卷王”是个学渣，据宿管所知，期中成绩烂的出奇，也不知道一周周留校是窝在宿舍里发哪门子的闷。&lt;/p&gt;

    学渣版卷王上前一步，无比坦然道：“期中没考好，留校反思，为期末头悬梁锥刺股，争取寒假能拿个年级前一……”&lt;/p&gt;

    路炀眉峰一扬，下意识以为这人准备装逼吹个大的。&lt;/p&gt;

    但短暂停顿后，只听贺止休缓缓补足了后面的名次：“……一千。”&lt;/p&gt;

    路炀：“…………”&lt;/p&gt;

    什么玩意儿。&lt;/p&gt;

    宿管老师显而易见也很无语，憋了半天没能憋出什么回应，只得转移话题：&lt;/p&gt;

    “那你俩好好学吧。不过留校了半夜就给我安分点啊，我是不可能再放你们出门了！”&lt;/p&gt;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路炀，幽幽道：“尤其是你路炀。”&lt;/p&gt;

    路炀：“&lt;/p&gt;

    ……”&lt;/p&gt;

    路炀从小优秀到大，&lt;/p&gt;

    平生头一回被老师逮住警告，&lt;/p&gt;

    显而易见上回为了带江浔开溜扯下的谎，已经成功让他被划入宿管心里的失信名单。&lt;/p&gt;

    “知道了，”&lt;/p&gt;

    无语凝噎片刻，路炀只得道：“夜里不出门。”&lt;/p&gt;

    宿管这才满意地放人，挥手让他们上去。&lt;/p&gt;

    临分别时，宿管忽地回头又问：“话说你们班的江浔现在怎么样了？还没出院吗？”&lt;/p&gt;

    路炀脚步一顿，答道：“不知道，应该还没。”&lt;/p&gt;

    “这样，”&lt;/p&gt;

    宿管老师显见与江浔不错，他看着路炀欲言又止，似乎想问什么，但最后只叹了口气，低声咕哝了句：&lt;/p&gt;

    “期中都没考，病这么严重的话，也不知道得休学到什么时候。”&lt;/p&gt;

    路炀没接话，只是缄默数秒后，才随口般应了句不清楚。&lt;/p&gt;

    随即打了个招呼以作告别，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迈去。&lt;/p&gt;

    人去楼空，上楼时整栋宿舍安静地只剩脚步声。&lt;/p&gt;

    临近楼梯拐角时，贺止休突然开口：“江浔还会回校么？”&lt;/p&gt;

    路炀一顿，回头看他：“什么意思？”&lt;/p&gt;

    “他那么害怕自己分化成omega，害怕被其他人发现自己的变化，甚至到了可以说是情绪应激的程度。”&lt;/p&gt;

    贺止休眯了下眼，忍不住问：“这种情况下，他真的还会回校继续上课么？”&lt;/p&gt;

    ——确实如此。&lt;/p&gt;

    一旦真的分化成omega，即便有抑制剂，即便可以委托老师隐瞒，对任何休学疾病相关缄默不会糊弄而过，但迟早有一天还是会被人发现。&lt;/p&gt;

    如同当初刻意隐瞒的白栖那样。&lt;/p&gt;

    但江浔又与白栖不同，白栖本身就是omega，他对自己的否认与痛苦源自外界施加的压力而产生了对自我的迷茫。&lt;/p&gt;

    江浔却是彻头彻尾的抗拒。&lt;/p&gt;

    而且他要面对的，是改变之前十多年来的人生的境况，甚至是对自我的认知。&lt;/p&gt;

    路炀缄默片刻，尚未作答，就听贺止休忽地又说：“而且，我还有一点想不通。”&lt;/p&gt;

    路炀侧目望去，用眼神询问他什么。&lt;/p&gt;

    贺止休站在他身后，台阶拉平了他们的身高差，视线交错时可以清晰窥见彼此眼中的自己。&lt;/p&gt;

    “我总感觉他似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omega，所以才会那么抗拒。”&lt;/p&gt;

    贺止休眼错不眨地对上路炀目光，顿了顿，又补充了句：“……甚至是恐惧。”&lt;/p&gt;

    路炀不由一怔，眸底涌出一丝很细微的情绪。&lt;/p&gt;

    但这点变化转瞬即逝，他极轻地眨了下眼，唇角一如既往的平直，眼中不见丝毫情绪。&lt;/p&gt;

    他没有反问，也没有追究，只说：“可能吧，谁知道。”&lt;/p&gt;

    贺止休望着路炀，莫名感觉他兴致不高，整个人多了点其他他不知道的东西。&lt;/p&gt;

    但这点困惑刚升腾而起，还没来得及细究，路炀已然跨步上前。&lt;/p&gt;

    少年在拐角处转过身，&lt;/p&gt;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alpha，眼皮半垂：“你确定要在这种地方继续跟我讨论其他人？”&lt;/p&gt;

    刹那间所有困惑与不对劲都随着这句话破碎成空，贺止休腾不出心思在意了。&lt;/p&gt;

    他长腿一迈，走到路炀身边，极其自然地勾住男朋友腰。&lt;/p&gt;

    仗着没监控，也没有人，他凑过去对方唇角亲了两口，低声说：“季炎也回去了，你不让我去603，那我能不能邀请你来613。”&lt;/p&gt;

    路炀双手揣在衣兜中，贺止休正好合身的校服到他身上就略显宽大。&lt;/p&gt;

    肩线下滑，衣摆略长，拉链虚虚垂挂在胸前。&lt;/p&gt;

    整个人都被凛冽冷调的熟悉气息笼罩。&lt;/p&gt;

    路炀略略侧目：“去613干什么？”&lt;/p&gt;

    “压轴题写出了前半，后半程实在解不出来；你留的两套卷我也想做。北大青鸟配不上你，那我努努力，去个配得上你的地方。”&lt;/p&gt;

    贺止休哑声低语：“你说不要我沉溺，那我就尝试走出来；你愿意补给我空缺的爱，那我也想给你将来所有的陪伴。”&lt;/p&gt;

    他倾身抵住路炀的侧额，夜色冷寂，少年鼻息滚烫，话语诚恳殷切，近乎许诺，一字一顿地说：&lt;/p&gt;

    “路炀，我想跟你一起当卷王。”&lt;/p&gt;

    六楼宿舍寂静空旷，往日喧嚣吵闹在此刻消散一空。&lt;/p&gt;

    唯独603房门开了又关。&lt;/p&gt;

    十一点半，宿舍定时熄灯，楼宇陷入黑暗，仅剩一张阳台窗帘依稀露出点橘色灯光。&lt;/p&gt;

    敞亮足足半宿。&lt;/p&gt;

    直到夜色浓厚，橘红忽地在帘后明灭数回，映出里侧似有似无的人影。&lt;/p&gt;

    贴近，疏离，分开再拥抱。&lt;/p&gt;

    抵身交错时，阴影终是连成黏合。&lt;/p&gt;

    高悬月牙俯视人间，游云漂浮而过，没人知道过去多久，橘红灯光终于沉沉暗去。&lt;/p&gt;

    万物融入夜色里。！&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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