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干脆去问
沈漠脚步轻缓，退出沈珠的房间。
在外面，他和归海大师继续就关于沈珠的事又有了些争论，最后不欢而散。
而屋内的沈珠则等到屋外的人已远走无声了，这才终于失声痛哭起来，无论如何她都想象不到什么叫失去了全然的亲人，亦或者是说她没有亲人了。
她想到沈漠之前说，因为发生了战乱，才导致沈家人和沈珠分别。
但不会一直没有消息，无论是谁，但凡沈家人，平时都是最关心她、最呵护她的，怎么会连一封信都不给她带，一点东西也不送来。
或许沈漠藏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遮掩。
他真自私，替沈珠做了决定。
可沈珠就算在这时候，心中却忍不住想，也许沈漠确然有自己的苦衷。他不想要沈珠为了这种事情伤心难过，所以才做了这样的事。
沈珠勉强这样安慰自己。
确定沈漠有事瞒着他后，沈珠也渐渐想明白了白日里发生的许多事情。
包括很多从前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现在要是去问沈漠，若是他再同沈珠搪塞，沈珠想必会暴跳如雷。
她不想为了这些事情同沈漠争吵。
前一天沈漠还是少年人样子，可现在转眼可见的变了许多，一路所来艰辛，沈珠想必他吃了许多苦。
女人转而想到，有一个人或许会把事情跟她说清楚。
这一夜又是无眠的夜晚。
沈珠罕见的没有在睡前又发脾气，只沉默不语地任由侍从伺候，沈漠夜间来看她，摸摸额头发觉人有些轻微发热，于是便又担心她不舒服。
沈珠盯着沈漠看，觉得后者十足关心她。若真做错了什么事情，想必也不是他的错。
他毕竟是沈漠，是沈珠一手养大出来的，只不过要说既然是一手养出来的家奴，就是朝她撒谎撒谎，这也是大错。
沈珠脑子里像浆糊一样，一时在心里骂沈漠，一时也觉得他没过错。
她看着沈漠的眼神也朦朦胧胧的，好似天真模样，这实则很像她许久之前那样似的，天真、蛮横、不谙世事，又可怜人见，叫人欢喜。
有谁不爱她这样子？
沈漠忍住欲吻的冲动来，只哄着沈珠睡觉。
次日清晨马东君又上沈珠的院中，说有新鲜事儿带她玩，八成是沈漠要她带沈珠出去引开她的注意。
沈珠打定主意，摇头，要她带自己去见昨日的王松姬
马东君本能的想要推辞掉这件事，她知道昨日沈漠便已经派人去调查跟沈珠说话的是谁，王松姬确然做了错事。捕海司和鹰族不得不去查她，从而马东君隐隐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王松姬可怜，可怜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也没人会狠心怪她。
但她再与沈珠纠缠下去，沈漠定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样一个女郎耽误在这件事里也实在可惜。
沈珠看她不肯说，引着话道：“你不想带我去，又这样搪塞，就是有事要瞒着我。”
沈珠又道：“其实我都知道了。”
马东君脸色巨变，一下子没忍住开口道：“你都知道了？这——”
沈珠看马东君果然被诈住，缓缓松开那口气来。
她说：“我想起来了很多东西。沈漠是不是让我忘了很多事情？这种办法他是怎么想到的？”
“我也不喜欢有时候不高兴的事情，可是我不想什么都不记得。我不想这样子活着，若是我的亲眷真的死了。我要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沈珠清楚，沈家绝对不可能这样平白无故的出事。
那天他去国公夫人宅中，有人同她说，当年沈漠作为叛军首领的时候多么了得，夸赞他英勇神武。
沈珠当时心里疑惑，如果沈家没有出事，沈漠为什么要去做叛君的首领？而沈漠做了叛军的首领，真的没有影响到沈家人吗？
江南沈家势大，沈家因为什么原因出事，也许是一桩前所未有的大事。
这必须要一个理由。
马东君心里清楚，现在要是说了什么，沈漠届时一定要责怪。
可是不说，沈珠就在他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她。
虽然她也不是第一次忤逆沈漠。从前沈漠就和她不合，如今彼此不合，所以才出了点事。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她做什么事事件件要听沈漠的呢？
马东君犹豫片刻便挑两件事说，其中一件，是沈珠来北地的事情。
她说沈家惨遭灭门，除了你和沈漠活下来，其余人都已经死了，你们一路从蜀国往北地逃来的。
其二，她说请沈珠不必担忧，当年的仇已经报了。梁国灭国不说，后来沈珠刺杀了一次太子，又亲手杀了皇帝。
只不过太子侥幸逃过，如今逃亡在外，不知去向。不过沈漠也一直在寻他的踪迹，到时候也一样会处理他。
沈珠就像听别人的事情一样，故事里面的女子敢爱敢恨，为了家族报仇雪恨，不惜一切代价。
可听起来并不像是沈珠，沈珠不是这种人他爱玩爱贪惯了，所有的事情都要靠沈漠来做，若有一天没有沈漠，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不对，沈珠忽而想到一件事，“我做了这么多事情，为什么沈漠不在我身边？”
马东君摇头，她并不是全部事情的参与者，如今也不是每件事都清楚。
她不清楚沈珠与沈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异常的清楚，若此时强行说了些什么话，倒造成了误会，到时候沈珠问起来沈漠，她难逃其咎。
马东君组织半天措辞才道：“从前便看你与沈漠关系密切，旁人是连一根针都插不进去的。也许许多事情是只有你们自己才清楚。旁人说什么也不重要，还是莫要问我了。”
都不重要。
神珠喃喃自语道：“是吗？”
那还是干脆的去问沈漠比较来得好，不过沈珠还是很感谢一直来陪她说话的马东君。
她认真道：“虽然我不记得前尘往事了，但还是很感激你，至少我想，我们从前应该是好友”
马东君低头，心中想，其实错了我宁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免得记得我的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