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谁的命运要更好一点呢?
沈珠心想,自己也不是捏着她的身契,又何必苦苦追来,弄得一身狼狈不说,一时半会也回不了家。
转念一想,这些流民有什么家可言呢?
沈珠叹气,将那伤口处理好了,让合欢穿她的鞋履。后者又是一惊,慌忙道:“使不得”
“总是说使不得,不过是一双鞋罢了”沈珠道:“天有雨,我总觉得腿疼,那边那个又昏死了,不顶用,麻烦你再寻出去,找人来救我们。”
说着,她几乎不带一点犹豫的要给合欢下跪磕头。
合欢慌忙去扶住沈珠,她是个笨拙丫头,并不说什么漂亮话,遇到了事情也比别人要慢上一拍,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反应。
合欢着急道:“我只是怕女郎出事,现在看见您没事了,自然要帮您,不用谢我”
她忙一把甩开沈珠,匆忙往外面走,似乎要去寻找来救他们的人。沈珠又将自己头上的珠花摘下来,塞进合欢的手里。
“要是遇见了你看到劫走我的那些人,就告诉他们殿下在这里,要是遇见了贼首,就跑。”
“若是实在找不到人,就去金城,把这个想办法给你见过的,那个我身边的男人。”
沈珠吩咐完了,又有点想要落泪,说实话,除了沈漠,一贯来说,没人愿意对她这么好,大家对她好,似乎要么是因为她貌美。
要么是因为她有所谓的凤凰命格。
也许还有一些时候,是因为沈珠救过他们的命,可是合欢不是。
雪中送炭何其难,幽幽深夜,沈珠记住这份恩情了。
合欢似乎并没感受到沈珠这么深的感触,只是老老实实记下来沈珠说的话,而后才点了头飞快的要走。
可是她穿着不合脚的鞋子,又生了水泡,无论如何都走不快。
沈珠看着她的身影跌跌撞撞又回了葱郁林中。
她擦了脸上的水珠,又准备坐回去,恰这个时候余光里看见那放在的包裹,是合欢带来的,她拿起来要找人。
已经找不到了。
里头有些干粮,还有些普通的草药。
沈珠捏着那包袱,这料子明显,并不是能随意疏忽的样子,看来是合欢特意给她留下来的。
她没动干粮,只看了草药,又在高热不退的太子身边坐到天亮。春来天气回暖,即便是下雨也一样。
沈珠抽空看了一眼旁边躺着的萧迟,竟然已经烧退了,真算他福大命大。
沈珠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想,最好萧迟因为高烧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葬送他们梁国的王室血脉,想要的什么都得不到。
可偏可恨的是沈珠已经不是从前的蠢笨少女,只任由着情绪胡来,她一边想,一边本能的想到如果萧迟真的死在这里。
要是有太子的黑甲或者暗卫能活着回去,那她的罪名就没完没了,现在还要添上一个谋害太子。
依照之前他们的做法,说不定又要栽赃到还在金城的沈漠身上。
想到沈漠,沈珠心里难受极了。
她掉进水里的时候,本能想到当年在天母庙逃难的时候,沈漠从水里将她捞起来。
少女当时喊着沈漠,阿吉,一睁开眼对上萧迟的时候,无边无际的失望朝她涌来,就好像那时候,漫无边际的水也朝她涌来一样。
又是半天过去,昏死的萧迟渐渐醒来了,沈珠勉给他喂了些水,又坐在他面前发呆。
萧迟咳喘了会,才道:“你是真的想杀了我吧?”
沈珠很意外的看他一眼,而后又点头道:“怎么,很意外吗?是第一天才知道这件事吗?”
太子殿下无奈的咳喘,又忍不住想笑,最后了,他问沈珠怎么还没走。
沈珠道:“我答应归四了,暂时不会杀你。”
萧迟挑眉,得寸进尺道:“可他没有说过,要你救我吧?”
沈珠点头,很快的收拾东西要走,萧迟张口慌张道:“你你”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阻拦沈珠。
男人似乎并没有任何理由能阻拦沈珠,之前沈珠就和他说过了,他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帝王命格,承受不住,萧迟并不相信。
现在看,似乎也有些道理。
可难道真的梁国要命断于他手中吗?萧迟不甘心有这一天,他攥紧拳头准备再开口威胁,抬头却看沈珠又坐回去了。
她的鬓发全因为落入水中而乱了,如今只是重新梳了一遍,将能戴的珠花们还插进去,偏那张脸,粉黛颜色,虽不染胭脂,但也美得出尘超凡。
沈珠看他,面无表情道:“你一定是想,我怎么不走了?”
萧迟没说话,沈珠又道:“我做什么要听你的?自然是要我自己满意才行。”
其实沈珠没走还有一个原因,昨日晚上她就渐渐察觉到腿疼,即便是用了丹药也没有用,这看来还真是顽疾。
萧迟没说话,静静呆在那,似乎也跟着一道发呆起来。
沈珠又道:“萧迟,你八成做不成皇帝了,现在想想还能做什么吧?”
她怜悯的看着男人,又道:“亡国之人,和流民也没什么区别,我看很多流民都不事生产,到时候死的很惨的。”
沈珠说话气人起来真是气的人穿心扎肺。
萧迟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沈珠都已经快要忘记这段话,青年才开口道:“你那个酒坊做的很不错”
沈珠点头。
萧迟又道:“我听暗卫说过你怎么救的谢云凛这一年逃亡,似乎教会了你许多。”
沈珠不说话,只摸了摸怀中的猫,又问萧迟道:“那你呢?这么多年皇室斗争,你同你那昏庸的阿父之间,又明白了多少故事?”
她问萧迟:“你信荒野里面的流匪能杀你的暗卫吗?”
萧迟不语。
他自然是不信的,也清楚大概是谁动的手脚,即便是这样了,那些兄弟间的斗争一如既往。
沈珠嗤笑道:“虽然我已经没有了兄姐,但他们都很爱护我,所以我才会活得像个蠢才,但那样却十足幸福。”
“太子殿下,你替父杀人掠女,倒头来自己掠女,又还是被父弟迫害,妻离子散,何等滋味?我看太子妃不是真心自尽的,怕也是被你弟弟逼得——”
“琴婉怎么了?”
沈珠头回见到萧迟脸上流露出惊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