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小家奴
沈珠抬起头来,认真同马东君道:“我的确是沈珠,吴兴沈家的沈珠,但我们沈家没有犯下通敌叛国的罪名”
马东君一瞬间愣在原地,好一会才问道:“那他们说,你身边唯一可能出现的活人,只有可能是的”
“侍卫,无名无姓的孤儿,我买下他之后,给他起名阿吉,他不喜欢,所以改名沈漠。”沈珠平静道:“但他是我的家人。”
马东君又愣了好一会,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攥住沈珠的手,认真道:“无论什么情况,你都不能再和任何一个人承认这件事!”
沈珠低头看她,马东君扑在她腿上,是极亲昵的姿态,沈珠合住的唇一时想要张开,问清楚马东君到底是为了
马东君却好像能听到她说什么一样,认真道:“将军尚能全身而退,若是你承认了你是沈家的女郎,你只有可能会死!”
就算这些人是流民,可是被通敌叛国罪牵扯上的人一定都恨极了沈家。
沈珠道:“我不会承认的,我还没有傻到那个程度呢?”
马东君低声道:“我倒是不确定”
沈珠就哼声,佯作生气道:“那你是说我笨了?”
马东君笑起来,能看到沈珠表现出并没有因此受影响的表情自然是好的,但是之后呢?
她仔细同沈珠叮嘱:“接下来,那些人会追问你,会试探你,你不要暴露任何的蛛丝马迹奥。”
沈珠依言点头。
可她们都猜错了,金城那位新都护的夫人踏进将军府来,开门见山便道:“近来将军府内外想必也听到了这些流言,我想你一定不会是沈家的女郎。”
“一个通敌叛国的人,又怎么会为皇帝效力呢?”
沈珠低头,咬着牙压制那因为这话被激起来的火气,毕竟对方说的也没有错,一个真的被抄家的人,怎么可能再会为皇帝效力。
沈珠也不想,可是现在已经是这样了,而且,她也没有必要拿着千万人的性命去和皇帝赌这场血仇。
都护夫人又道:“我看这件事情,若我们不做些什么事情,怕是平息不了,你看,若你愿意写一份文章,声讨沈家之过,我看他们一定就会相信,你绝对不可能是沈家女郎,如何?”
沈珠与那都护夫人四目相对,她太年轻了,想必那时候一定没有藏住自己眼里的仇恨和痛苦,甚至是想要将对方
沈珠道:“好。”
都护夫人满意笑起来,“那我便等着你亲笔写好了,到时候只要贴在城中,若你愿意在众人面前声讨一番,更是好极了。”
沈珠只记得她盈盈的笑意,和自己口中说好。
好。
好、
好!
她连说了三个好,但是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答应了什么下来。
不过,她什么也不会去做的。
若是为了苟活,沈珠做了这样的事情,那就是沈珠的不是,是她就算日后去了阴间地府,也无言面对双亲连同兄长姐姐。
沈珠当夜便开始收拾了自己的行李。
上一回她收拾行李,是想着要去找赵谨,结果赵谨没有找到,沈漠又出了事情,于是去为了沈漠而被赵谨抓住
现在还是为了沈漠。
沈珠可以为了沈漠低头,甚至可以为了他求赵谨,求所有人,但她不能为了沈漠来侮辱自己的亲人。
想必这也不算是无理取闹的行为吧?沈漠应当不会生气的?
沈珠将那件紫衣收进自己的衣裳里面,又拿了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虽然轻便,但是里面塞了不少的银票。
她将这些东西,连同其他东西交给了来门上交账本的马东君。
“你要走?”
“是。”
“你不能走!”马东君急声道:“将军还有几日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同他想点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沈珠将都护夫人说的事情如实转告给马东君,那是阴谋诡计,又是明谋,沈珠如果不写,就等于承认自己的身份。
马东君将沈珠的东西收起来了,又问道:“那他们一定派人在看守,你如何出去?”
沈珠道:“他们应该不会看守的,毕竟要卖一个面子给沈漠,到时候怕是会拿消失的我来威胁沈漠”
马东君讶然道:“宝儿,这么多天,我总觉得你一点点好似变得比我想的还要多。”
沈珠也有些意外,随后她摇摇头笑起来,“也不是我想得多,只是这个时候,难免会多想一点。”
以前不需要想。
想要的,大兄二姐会去买,不高兴了,就欺负沈漠出气。
跋扈如沈珠,坐拥一切,也不知道一切竟然这么容易失去。
她平静同马东君道:“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我想只要你再等一等,沈漠一定会发现你的好,到时候,一切水到渠成——”
“你说什么胡话呢?”马东君瞪了眼睛,“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忽而捂住眼睛,像是在擦眼泪,沈珠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好看着她。
马东君道:“自从我知道你们并不是兄妹,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忽而一下子都想明白了。”
“我不是那种坏人,非要做横插一脚的事情。”
沈珠更惊讶了,询问道:“难道你觉得?”
“你不喜欢沈漠吗?沈漠也一定是喜欢你的,所以这些事情不要再提了。”
沈珠却被她的话说愣住了。
喜欢。
好像,确实是喜欢。
沈珠以前喜欢赵谨,那三四分喜欢,是赵谨对她好。那沈漠对她十足十的好,沈珠也应该用十足十的喜欢来回报才是。
或许沈漠也是喜欢她的吧?
沈珠不知道,或许他也只是为了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
沈珠道:“我不喜欢他。”
她站起来,推马东君出门去,打断了这番话,催促她快点收拾好这些东西,等着她出去去取。
马东君未走,只道:“你若是走了,到时候沈漠去找谁?”
沈珠道:“他可以不用找我了,毕竟他在我心里,永远只是个小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