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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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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珠不是第一天有这个想法了,她在金城,一开始还能等到沈漠回来,后来青年忙于战事,便鲜少回家。

    而她却因为不能惹麻烦,连出门也很少,绣东西会烦,看小人书也会烦,偶尔看见两只小猫爬上她的椅子,回头要和沈漠说,后者也不在。

    沈漠回来了之后,每次都要替他处理伤口,包扎,换药,他原本背上就有许多陈旧的伤痕,现在则越来越多了。

    沈珠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无用又无趣的锦雀,沈漠在外头为她砍杀,她被困在笼子里头,什么忙帮不上,人也要受许多娇蛮的情绪影响。

    沈珠握住沈漠的手,“阿吉,让我做点事情吧,我不想再这样没用下去,我会疯了的。”

    沈漠转过头去,半响没说话,好一会,他又转回头来问沈珠道:“你是怎么看出来那女郎不是郎君的?”

    沈珠被他问得一愣,好一会才支支吾吾道:“她不看我。”

    沈珠自知美貌,天下郎君,就算是不爱她的,见到沈珠也会忍不住多看一眼,只因为这美貌。

    可那日不小心在马东君面前帷帽落下,后者竟然只是低头捡帷帽,没抬头来看她,即便看到她了,也只是平和的眼神。

    不是贪婪,不是谄媚,只是平静,甚至还有些怜悯。

    沈珠轻声道:“东君说,她其实心里很可怜我这样的女子,没有办法选自己的相貌出身,要背负着这样的代价隐姓埋名的活着。”

    沈珠将自己的身世说的很惨,马东君也信了。于是她又说,要不要随她一道去学堂,彼此有个照应。

    沈漠道:“你去学堂,难道不摘帷帽吗?到时候旁人的眼神,你自己也清楚。”

    沈珠像小鸟一样,鼓起胸膛来,骄横道:“我可是郎君!郎君长得貌美些,是齐国那边来的风潮,谁能说什么?”

    沈漠一时失语。

    他不好将那些世俗的龌龊都一点点讲给沈珠听,又拿沈珠没有办法,只要他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沈珠肯定是不肯罢休的。

    沈珠看沈漠将眉头并拢,像是在苦思冥想,于是伸出柔软的手,抚在他眉心来。

    “不要烦恼。”沈珠道:“这次我是认真想过,不会有事的。”

    沈珠说,马东君的母亲祖传一个秘术,可以将脸上稍稍动些手脚痕迹,虽然脸大差不差,但真的看不出来。

    而且。

    沈珠捏着自己的脸,朝沈漠抱怨道:“你没发现吗?我都晒黑了。”

    “没黑,”沈漠的手背触及少女的脸颊,低声道:“还和以前一样好看。”

    他是拗不过沈珠的,最后还是答应了要沈珠出去,但青年不忘与沈珠约法三章。

    去学堂必须跟在马东君身边,不能自己到处乱跑。

    不能和学堂里面的人说太多话,凑在一起扎堆玩乐,不事学业。

    她的功课,沈漠会回来检查。

    能出去已经是万幸,沈珠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欢天喜地便答应了这些事情。

    沈漠乘着兵歇,带她去买了笔墨纸砚,又按照马东君的书依样给沈珠也买了,最后则是亲自盯着人去学堂。

    交了束脩,又同老夫子叮嘱一番,才依依不舍出了门去。

    沈珠则没心没肺的站在门口送他。

    她脸上被马东君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稍稍修饰了五官,眉挺而鼻高,眼窝有些深,勉强可以看起来有些男相了。

    沈漠道:“下了学,就快些回来。”

    沈珠点头,便像是出了笼的小鸟一样欢快的进去了。

    沈家以前就给沈珠请过专门的女先生,只是那女学生为人十足古板,不是对沈珠说女则,就是说女训。

    教起来四书五经,也含糊其词,并不怎么上心。

    沈珠只能说看过《千字文》,还会读几本诗词,有时候能说出来,用得上。

    现在进了正经的学堂,同马东君做了同席,跪在先生面前行礼,又听先生说话,诵文,解读,回答不上来问题还要挨板子。

    没两日,沈珠就觉得不喜欢了。

    因为她学得慢,那老先生以为是她不认真,便苛责些,经常提她起来回来问题,回答不上,便是一板子。

    更讨厌的还有学堂一道读书的郎君,其中一个叫什么吕元白,听说是军中一位虎将的亲弟弟,嚣张跋扈,因为自己长得丑还嫉妒上沈珠了。

    沈珠被打板子,他就带着人嘲笑,还口中讽刺道:“羞羞羞,这么大个男子汉动不动掉眼泪的。”

    沈珠要瞪他,马东君按住她的手,轻声提醒道:“他哥哥比你哥哥官职高。”

    少女咬牙切齿的想,比这个?要换了以前,在吴兴那里,她才是能用钱将人活活砸死的主,现在落毛的凤凰

    她想多了,也渐渐的有些察觉到自己以前多可恨,不过,嘛,要是再换了以前的日子,沈珠想自己还是不会改变性子。

    “你们回去将字写了,文章做好,休课结束便交上来。”

    老夫子颤颤巍巍吩咐完,便要人摇了铃,叫他们下学堂。

    沈珠头痛的收拾自己这些书,想着沈漠这次又出去作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心里就有些郁闷。

    她收拾好了,吕元白也掐着时间来她案前,蛮横道:“今日小爷在江河楼摆席,你们都得去给我捧场!谁要是不去,就是踩我的脸面!”

    沈珠抬起头来,论蛮横没有比她更蛮横的,张口嗤笑道:“你是哪里的神佛?还踩脸面?多大的郎君了,还摆席?兜里有几个钱啊?”

    她牙尖嘴利不饶人,吕元白一下子气得脸红,骂道:“你放狗屁!”

    在外头洗墨的马东君听到了屋内的动静,推门进来,正巧碰到有看了不妙要避出去的郎君:“马郎君,你也走吧,看着是要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

    马东君退了步子让人家出去,自己进了屋,刚看吕元白揪着沈珠的衣领子,忙上去扯他道:“做什么呢!先生还没有走远,你们就要打架了!”

    吕元白一听先生还没有走远,一下子吓得将揪住沈珠的手松开,沈珠气得捋自己的衣领子,张口就要说话。

    马东君一把捂住她的嘴。

    吕元白看见了,哈哈大笑道:“你看看你,陈宝,你同席都不帮你,真是做人做到地里去了。”

    沈珠恨不得给他脸上一拳。

    马东君也皱眉道:“吕郎君,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不好!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乱世,自然威风凛凛,你们一个两个,长得面白唇红的,像什么样子”

    他旁边一个郎君附和道:“就是,自从你们上学来,好些小女郎扒在门口,就连元白喜欢的”

    哦,症结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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