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察觉
新妇?
沈珠一时间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陈夏娘笑盈盈道:“是我不该问了,别怕。”
少女这才迅速摇头否认,“我不是他的新妇,我有未婚夫婿。”
陈夏娘闻言,忙歉意道:“呀,是我弄错了,对不住不过看你和沈漠,确实不像兄妹,感觉还要更亲昵些,所以才胡乱揣测了是姐姐的不对。”
沈珠没接话,她心里不由想,她和沈漠很亲昵吗?沈漠是她买来的,从小到大跟她一起长大,所有的规矩和体面都是沈珠赐给他的。
自然天底下最亲昵的只有他们。
换好衣服,陈夏娘却又想到什么,问沈珠道:“既然你有了定亲地,那沈漠呢?他可定亲了?”
沈珠略一摇头,陈夏娘拊掌笑道:“这么样的青年俊才,竟然还没有订亲吗?我倒是认识几个同沈漠一般大的年轻娘子,都是好姑娘——”
“他不要的。”
沈珠极为认真的盯着陈夏娘,那张漂亮的面目上带着微薄的怒意,“他不需要定亲。”
沈珠不是一般生气,从前也有人在她面前说过,沈漠已经长大了,不应该跟在她身边,放他去婚配,生了孩子到时候养大了,是沈珠用得拿手的家奴。
但凭什么?
沈漠就应该老老实实围着她打转,要什么媳妇?她买下来的,就该归她一个人。
二哥笑话她,说她跟小孩子一个样子,当沈漠是她买的糖葫芦,一口都不许别人吃。
沈珠就发脾气,闹得沈家都不快活,最后大兄揍了二哥一顿,二哥包了满城的糖葫芦给她。
“都是你的,行了吧?”
沈珠很骄横道:“沈漠也是我的。”
“是是是,是你的。”
沈家已经没了,陈夏娘是这些天里,对沈珠很好的人。沈珠心头最后被触及到的一点怒意也彻底消失,只低声道:“等以后再说吧”
陈夏娘还以为她是小孩子闹脾气,糊弄般哄她道:“好好好,等沈漠从魏兴回来,再说吧。”
沈珠抬起头来,诧异道:“他去魏兴了?”
陈夏娘点头道:“早上拜别了蜀王与将军,便已经带人去魏兴了。”
沈珠愣在那头,半晌没说出话来,脸色却显然变得极差。
他不听话。
沈漠要自己听话,可他自己却不听话。
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亲眼看着他走却什么都不做,于是干脆说也不说地就这样走了。
沈珠不需要他用命给自己换一个大夫。
她本来就是脾气性子极坏的人,偏唯一能哄住她的人已经因为招惹她走了,沈珠的心情彻底陷入谷底,怎么都拽不回来。
沉着脸用了早膳,沈珠便说自己不舒服,要去睡,陈夏娘却拦住她,口中道:“沈漠说了,你醒来用了饭,是不能再回去睡的,怕到时候胃不舒服。”
他还让别人来管她?
沈珠张口要发脾气,但又最后把那些话憋进肚子里,脸色沮丧,妥协道:“我知道了。”
陈夏娘很会看人脸色,满脸乐呵呵地哄着小女郎道:“好了好了,大夫一会就来了,等看好了腿,就哪都能去了。”
沈珠无精打采道:“好吧。”
沈珠的腿是被那天杀的护长打断了的,后来沈漠替她接上了,但他们到处逃命,就一直没养好,总是一瘸一拐的。
蜀王派来的大夫看了半天,最后吭哧说出来一个方案。
“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夫拱手拜下,“这位女郎,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腿骨打断,重新养起来,才会长得和以前一样。”
他一摸长胡须,还不忘多嘴一句:“若是女郎吃不了痛,那恕老夫无能为力,女郎瘸着也罢。”
他倒怪起沈珠来了,少女冷笑一声,一个耳光子便抽在那大夫的脸上,呵斥道:“什么东西!医术不精还要怪我了?”
那大夫从未见过这等跋扈女郎,一时之间被抽得脑瓜嗡嗡作响,旁边的小侍女也惊讶出声。
沈珠冷声道:“滚出去!”
那大夫捂住脸,气恼的脸色发红,猛然起身往外头冲了出去,像是要告状。
沈珠心想,若是换了在沈家,我早让人打断你的腿,让你自己接好了随便养养,等瘸了再打断了接回去,看看是不是有用?
大夫一路去了前院,跪在陈夏娘面前愤怒道:“恕老夫无能为力,不能医治好女郎。”
陈夏娘呀的一声,不知自己就这一会功夫不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那大夫是无论如何不肯再留,陈夏很叹一口气,只好让人给他些银钱,堵住他的嘴,免得到蜀王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自己去了沈家妹妹住的院子,看见沈珠正坐在窗户前头的桌边,单手撑脸瞧着外面出神。
诚然,这位沈家妹妹长得像是画一样,千娇百媚,一颦一笑,即便是发怒也是美的,但脾气却也太差了。
但毕竟沈漠去替郝山霆送死,陈夏很叹一口气,勉强算是说服了自己,才推门进屋笑盈盈道:“怎么了?妹妹,莫生气,你若是觉得这个大夫不好,那便再寻大夫来,总归不要气坏了自己。”
沈珠抬头看她一眼,很平静道:“确实是个庸医,既然姐姐有法子,就再叫些大夫来。”
陈夏娘笑着应下了。
等她出去了,沈珠继续发呆,不由得缓缓叹一口气。沈漠真是死心眼的人,天底下哪有那么和善的人呢?自然是有求于你,才会投其所好。
她都已经动手欺负别人了,陈夏娘还是这么忍着她,容着她,怎么也不是一句性子好就能解释的了。
沈珠想,得想个办法。
只是办法没想到,大夫又来了三个,倒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说扎针,又说敷药,七嘴八舌的,好不烦人。
但倒的确有了点作用。
沈珠没想出来办法,便继续同他们虚与逶迤地,一边努力地治腿,总不能以后继续给沈漠添麻烦。
但只不过两天功夫,她睡前喝了药,躺下了觉的心里有火烧,怎么也睡不着,刚想到沈漠,便听到外面侍女们悄悄说话。
“我听夫人身边的香云说了,那替将军去的人,已经死在那——”
“你说什么?”
侍女回过头来,沈珠披着火红一件披风,冷着一张脸问她:“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