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夏虫不可语冰
那个怀抱着远大梦想的乞丐说道：“惊动了又怎么样啊？我们可是丐帮的人，义字当头义气当先义气为重义气平青云的人，怕他个鸟！”
另一个乞丐有些无奈地说道：“你是不怕，可是我们是过来查探情况的，不是来大声嚷嚷打草惊蛇的。行了，哥承认你是一个有梦想有抱负的一袋乞丐，这总行了吧？行了是吗？那就闭嘴，慢慢地走吧！我们该回去禀报了！这两个人只是路过的！”
那个有梦想的乞丐果然就没再说话。两个乞丐伏低身子，蹑手蹑足地走远，完全就没跟风飞羽啰嗦。风飞羽等他们走远，脚步声都听不到了，这才站起身子，舒了口气。虽然对丐帮的了解仅仅来自于小说和影视，但也知道丐帮的品级之分一般就是袋子。刚入帮的没什么功劳地位的乞丐只能背着一个小布袋，然后随着品级和年限的提高而慢慢增加袋子，最高是九个袋子，九个袋子的就是长老，仅次于帮主的人了。之前说话的那个有梦想抱负的乞丐是“一袋乞丐”，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刚入门不久的乞丐了。对于人家有梦想有抱负的事情，他风飞羽懒得去理会，反正再怎么有梦想也跟他不相干，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走到河边，洗干净食材，然后拿回去做一顿晚饭。再走了两步，他的脚步突然就停了下来，脑子里一下想到了一件事情……之前听到哗啦啦的水响，并且听到那两个乞丐说话的时候，好像……并不算近，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那个文艺乞丐，好像是正在撒尿，而且是在往河里撒。那样子的话，现在去洗食材，那不是相当于把食材放在那个一袋乞丐的小便里泡？靠，真是想想就恶心！风飞羽咬牙切齿，联想到以前看过的书和影视里的一些事情。主角们看见小河小溪都是欢天喜地地冲过去洗脸然后喝水的，一点也不怕任何东西。现在想来，那都是扯淡。野外的水基本上不存在卫生干净不说，还经常会有一些不讲公德的人在里面吐痰或者小便，就算不是人，也可能是鸭子，可能是水牛之类需要在河水里泡个澡的动物。就算这些都没有，野外的水里的那些微生物细菌，也是够受的。也就是古人认为干净罢了，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人，怎么还能认为干净？想到这些，风飞羽简直就没了胃口。他不再想在河水里洗之前在市集上买来的鸡了，宁可就这样做熟。要把一只鸡做熟做成美味可口的菜，他还是相当有办法的，又不是非洗不可！往回走了几步，他的心中猛然打了个突，一下停住了脚步。那两个乞丐……那两个乞丐……生活在这个世上的人，除了极少数的傻子，绝大多数都是正常人。那两个乞丐中，至少有一个是非常正常的，他说不要惊动过来的人，意思就是不要惊动风飞羽。一个非常正常的人，不至于说出非常没理由的话，所以，从这点可以推想出，在这个乞丐说话的时候，他们应该还是有着相当的距离，而不是风飞羽之前想的那样，都那么近了，说话声音都完全遮掩不住了，还在那里掩耳盗铃。退一万步来说，风飞羽都因为听见说话声而藏起来了，还在那里一边隐蔽一边大声唧唧歪歪，有意义吗？所以……这是不是说，风飞羽所听见的他们的话，事实上，是从比较远的地方传来的呢？风飞羽沉思了一会，手里拎着鸡和蔬菜，借着月光，循着之前声音的来处走了一阵，然后在距离原躲藏点差不多30米的地方，看到了草丛里遗留下来的一些杂乱的脚印。换句话说，他之前听见的人，是隔了30米远的。这个距离，正常人其实是听不到别人的小声说话的，即使是在相当安静的夜里，也是要打折扣的。所以，他为什么能听得见呢？风飞羽冥思苦想了好大一会，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已经非常明白，自己这一场穿越，并没有得到什么吊打一切的能耐和金手指，更不存在什么天耳通之类逆天技能。所以！是怎么回事呢？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想。风飞羽提着食材，走回到白衣女子那里。那里的柴火仍然在熊熊燃烧。火堆的边上，白衣女子面对着火堆盘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双手左手在下右手在上叠在一起，放在小腹下部，也就是称为“丹田”的地方，身体随着微细的呼吸微微起伏，除此之外，一动不动。毕竟是看过那么多小说的了，风飞羽猜也能猜到，这个白衣女子是在眼观鼻鼻观心地练习内功。不得不佩服她，在这样的荒山野岭，陌生人在侧的情况下，居然能安心吐纳，也不怕突然遭到外敌来袭，导致心神紊乱走火入魔。风飞羽手里提着鸡，站在那里看了这个白衣女子一阵。他的心中是闪过了无数念头了，比如说趁着白衣女子专心练功的时候撒腿就跑，顺便把她的白马撵跑；又比如说走到她旁边，突然大叫一声，把她吓个半死，然后走火入魔，从此半身瘫痪动弹不得……不过……真的有那么大的仇，要把她吓个走火入魔吗？古龙的小说中，慕容九姑娘就是因为小鱼儿在她练功时恶作剧吓了她一跳，导致走火入魔从此疯疯癫癫。这个白衣女子……除了强迫他跟着做个亲随，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坏事，那个高朝南撞坏了人家酒家的墙壁，都是她赔的钱，遭到官兵冤枉追赶，也没杀死人命。这样子的一个女孩子，就那么十恶不赦，值得自己吓得人家走火入魔吗？他正在那里思潮起伏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那女子的声音冷冷的道：“还不做饭，你想饿死我吗？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风飞羽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在看着人家胡思乱想的时候，人家也在看着自己，手里提着的鸡几乎就要掉到地上。到底是做贼心虚，他赶紧握紧了鸡爪子，舒了口气，说道：“女侠请放心，马上就会好的！”
对于一只没有水洗干净也没有东西包起来的鸡，风飞羽还是有办法的。他找了几根树枝，搭了个简易烤架，把鸡吊在树枝上烧烤。随着火候的增长，生鸡逐渐烤熟，表皮变得焦黄，鸡油逐渐渗出，慢慢地滴到火上，香气也随之窜了出来。风飞羽转动着树枝烤着这只鸡，自己目不转睛地看着，心下不无得意。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拿手好戏啊！生鸡烤熟。风飞羽在往上撒作料的时候，耳朵里还听到了白衣女子吞咽口水的声音，尽管非常的压抑。嘿，不管是红衣女子也好，白衣女子也好，都只是人，在肚子饿的时候闻到可口食物的香气，都是难免要吞口水的。不吞口水就是不正常了！做好一只烤鸡，风飞羽就像是做完了满意的作业交给老师一样，把烤鸡连着树枝一起递到白衣女子手里。白衣女子手一翻，亮出一把匕首，把烤鸡从中剖开，取了一半，另一半递给风飞羽：“拿去！”
风飞羽有些感激地接过半只烤鸡，就见到那女子背转了身，然后咀嚼的声音不绝传出……等到那女子再转过身来时，她的纱笠仍然是戴得好好的，但是手上的半只香喷喷的烤鸡，已经消失了。“嗝！”
白衣女子打了个饱嗝，然后使劲咳嗽一声，语气严肃地说道：“烤鸡味道不错，还能得到本姑娘的认可。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学来的这个手艺？”
风飞羽耸了耸肩：“新西方烹饪学校！我好像说过的，你好像也听到了的！”
“哼！古里古怪的名字！那是什么地方？在哪里？”
“南京！”
白衣女子沉默一会，哼了一声：“吹牛皮！我对南京熟得很，根本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风飞羽道：“你没听说过是很正常的，因为……我说了你会相信吗？”
“你说！”
“那是在好几百年后才会存在的地方，你是这个时代的人，当然不知道啦！”
“哼！动不动就几百年几千年，你还真像是一个神棍！”
“……”风飞羽有些无语。唉，跟这个时代的人说几百年后的现代，就像是跟只活到夏天就死的飞虫说冬天一样，无可讲得通。夏虫不可语冰嘛！白衣女子见他不说话，自己倒是主动开了口：“喂！小神棍！你之前看着我练功，是不是有些心痒痒的也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