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游侠的衰落

    【等到西汉建立后，游侠又面对怎样的情况呢。首先，西汉初期实行无为而治，为游侠的存在提供了空间。

    关中虽然实行秦法郡县制，而且朝廷权利也被功臣权贵把持，但关东仍是各诸侯王的地盘。

    游侠们为了实现自身的抱负，游走于诸侯之间。这些诸侯王为了招揽人才，喜欢豢养食客。于是双方一拍即合，游侠们又有了温饱的基础。】

    【此时，一些有名望，有力量的游侠，不再满足游荡。而是自己豢养门客，成组织规模，然后通过门客不断扩大自己的社会影响力。这种人，我们称之为大侠。】

    【大侠到底有多大呢，在《史记·游侠列传》中，大侠剧孟名震诸侯。

    七国之乱时，太尉周亚夫乘驿车从京城到河南，得到剧孟的帮助。周亚夫欣喜的说，“吴楚等国反叛居然不来找剧孟，他们注定要失败了。】

    【于是天下震动，都认为宰相相当于得了一国诸侯的帮助。】

    【史籍中没有记载剧孟是如何帮助周亚夫的。但我们以他的后辈郭解的能量，来猜测一下剧孟发挥的作用。】

    【剧孟名震诸侯。那么无论当地还是诸侯国中的一些游侠儿和贤士豪杰，因为剧孟的名声，自然而然会站在大汉朝廷一方。

    郭解可以通过游侠儿或贤士豪杰的关系，找到车骑将军卫青手下信任之人，让那人请求卫青为郭解说情。】

    【那么剧孟，就可以通过他的关系网，找到诸侯手下任意的门客，朝廷可以轻松获得各诸侯国的情报。甚至在关键时刻，这些做内应的门客还可以反戈一击。】

    【想象一下，你诸侯国手下一大堆二五仔，这仗还怎么打。】

    汉文帝刘恒听到了七国之乱以及吴楚两个国家的名字。吴国叛乱他想得到，至于原因，懂的都懂。楚国叛乱他就想不通了，他楚王刘戊，难道还想当皇帝不成。

    至于其他五国，他真想不到谁有叛乱的理由。

    不过，如今的大汉，还真不怕谁叛乱，他正愁没理由收回封地呢。

    太尉周亚夫，这名字文帝想了一下，有些耳熟，似乎是绛侯周勃的次子，如今在做河内郡守，想不到这小子还是个人才。

    反观他的女婿周胜之，文帝想了一阵，没找到他有什么突出的才能。

    【在郭解之后，司马迁虽然还提到一些大侠的名字，说他们“有退让君子之风“。

    而更多的所谓游侠，尽是些傲慢无礼之徒，还有一些更是在乡里小偷小摸，根本不值一提。】

    【为何武帝之后游侠衰微了呢。

    其一，是游侠的衣食父母的减少。

    大家都知道，汉武帝施行推恩令后，诸侯国势力几乎残废，衰弱得不成样子。

    既然无法与中央掰手腕，那么再豢养食客对他们来说就没多少意义了。游侠们失去了一个温饱的来源。

    当然，此时的游侠们还能去大汉中央权贵那里当门客，诸如武帝初期的魏其侯窦婴，武安侯田蚡，武帝中期的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等等。通过这些权贵推荐进入朝堂，是正常入仕的门径。

    但是，做这些权贵的门客很不稳定。毕竟谁得宠谁失宠，很可能就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这里有一个趣闻：

    元光四年（前131年），与窦婴结下大仇的丞相田蚡，向武帝告发窦婴的好友灌夫一家在颍川横行霸道，鱼肉乡里，请求武帝立案处理。

    武帝说这是你丞相该管的事，不用向我申请。

    同时，窦婴也掌握了田蚡私下收淮南王刘安黑钱帮他说好话的罪证。

    这两个信息都被对方门客探听到了，于是双方在门客的调解下，握手言和。】

    【在这里我看到的是游侠们的关系网真是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人人都可能是二五仔。】

    刘彻面色不渝，要不是看在太后的面上，而且田蚡已经死了。丞相勾结诸侯王的大罪，就够武安侯家灭族了。

    淮南王刘安，就算他现在老实了，刘彻也决定以此理由削他一个县再说。

    其二，【是选官制度的变化。前面说过，通过权贵举荐进入朝廷是正规的入仕方法。但同在武帝时期，作为选官制度的察举制逐渐成型。】

    【《汉书·武帝纪》中，

    “建元元年（前140年）冬十月，诏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丞相绾奏：“所举贤良，或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奏可。”】

    【这里大汉已经开始有统一思想，独尊儒术的倾向。

    而在这次举荐的贤良中，就有董仲舒。武帝亲自向这些贤良策问，对董仲舒的回答很惊奇，后来又连下两册，追问董仲舒。《汉书·董仲舒传》中，汉武帝问，董仲舒答，几乎占了传记的一半篇幅。】

    【关于选材方面，董仲舒回答：

    一是设立太学。

    “太学者，贤士之所关也，教化之本原也。……臣愿陛下兴太学，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数考问以尽其材，则英俊宜可得矣。”

    二是让列侯官员举荐贤良。

    “臣愚以为使诸列侯、郡守、二千石……岁贡各二人以给宿卫，且以观大臣之能；所贡贤者有赏，所贡不肖者有罚。”

    从以前皇帝不定时下诏举荐，改成惯例每年举荐两人。

    三是统一思想。

    “臣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

    这也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思想的由来。】

    【举荐制度由皇帝亲近之人扩大到全天下，那些想要进入仕途的游侠就失去游历的必要。毕竟你游侠到其他地方，当地郡守也不可能放着当地豪强子弟不举荐，举荐你一个外地人吧。

    那些诸侯以及列侯，从开国初一家一户到后来，哪个不是一个庞大的豪强集团。他们的名额，自然是留给自家人了。】

    【其三，是产生游侠的土壤没有了。前面说过，游侠的来源是那些原六国破落贵族和一些有志无处伸的儒生。秦末汉初，在法家管理的社会下，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而武帝之后，有能力“游侠”天下之人，不是权贵子弟就是豪强子弟。他们没有游侠的必要。想进入仕途，可以去太学，也可以通过察举制进入朝堂。

    那些没有能力，到处流窜之人，为了生存，作奸犯科之事必然不少。那么，他们还当得起“侠”这个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