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陈有仁的食指敲了两下桌子，慢慢开口道：“你先去打听打听，看看人救上来没。”
“要是人救上来，那就不算什么大事儿，顶多也就拿点东西去陈立家看看，赔个礼就成。”
“万一，万一要是死了呢？”陈晓月抬头，苦着一张脸问。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刘氏打了陈小月一巴掌，朝着地上念念有词：“老天爷莫怪，坏的不灵好的灵。”
“那姑娘不是在陈家当丫头吗，要是卖给陈家了，我们就赔点钱，大不了多赔些。”陈有仁有些肉痛的说。
“她是雇来的，不是买的。”陈小月带着哭声说，“我听钱大嘴说的，说是北边闹了旱灾所以出来的。”
陈有仁的眼睛一亮，旱灾啊，那就好办了。从那么远过来家里肯定没有消息，就算是死了家里人也不知道吧，出来那么远路上发生点什么，也不会有人怀疑的。他心里有了主意，面上也透出几分轻松，随意的打发刘氏去打听消息。
“你去河边看看，问问情况，具体怎么办回来再说。”刘氏深呼一口气，迈着小碎步风一般的朝着河边走去。
还没到河边，刘氏在半路上碰见了洗完衣服往回走的人。
“小月她娘！”一个妇人朝着刘氏招手，这正是先前在河边给陈小月让地方的那个女人，“我正要去找你呢，我看见你家洗衣盆忘在那儿了，正好顺道给你捎回来。”
“麻烦你了，小月她平日里也没怎么来洗衣服，丢三落四的，让你笑话。”刘氏干笑了两声。
“就你家那条件，小月还用洗衣服，以后嫁到大户人家那都有下人洗的。”魏桂花赶紧奉承两句。
因为陈有仁是村长，认识的人也多，经常有镇上的店家找人干活，陈有仁就会介绍村里的人去镇上，魏桂花的男人指着村长能说句好话，好多找点活，所以平日里对陈家多有奉承。
刘氏听了之后脸色好看了很多，不过她还是谦虚了几句：“嗨，也就你能夸她，小月被她爹惯的不像个样子。”
“哎，我问你个事儿。”刘氏接过她手中的盆，凑上前小声的问：“那丫头怎么样？”
魏桂花想了一下回道：“陈立来把她救起来了，我走的时候王二家媳妇和陈立一块送回家的，看样子应该没什么事吧。”
“那我就放心了，这两个小孩闹着玩，也没个轻重。今天谢谢你了，赶明儿镇上有了活儿，我先让小月他爹通知你！”陈氏对着魏桂花保证。
“哎。我先谢谢你了。”
“谢啥，大家都这么熟，那我先走了啊。”刘氏对魏桂花摆了摆手，拿着盆喜滋滋的回家了。
陈小月得知夏荷没事之后，心情也慢慢的平复下来，一旦她不害怕了，心里就开始想些别的。以前陈小月总是仗着陈立救过她，所以往陈立身边靠，现在陈立也就了夏荷，陈小月担心，万一夏荷缠上陈立怎么办，这一想她就有些坐立难安。
“爹，我们去陈立家看看吧。”陈小月眼睛一转，计上心头。“毕竟是因为我落得水，不去看也不好。”
“我闺女真是长大了，爹没白教你。”陈有仁欣慰的说，“咱们就是得去看看，别人才不会说闲话，一会儿让你娘和你去一趟。”
“那这就去！”陈小月从椅子上站起来恨不得立马冲到陈立家，看着夏荷别让她接近陈立。
“孩她娘，把你上回买的那块布捎上吧，不好空着手。”陈有仁对刘氏说道。
刘氏点点头，从橱子里翻出一块嫩粉色的布，陈小月一看不高兴了。“这是给我做衣服的,我不给她。娘，咱家没有别的布了吗，你随便那一块就是了，反正她个丫头，穿这么好的衣服也是糟蹋。”陈小月撇着嘴说。
“就有两块新的，那块深颜色的我本来想给你姥做衣裳的。”刘氏对陈小月说道，“等回头去镇上再给你买。”
“不行，就给她那深色的，这都便宜她了。”陈小月不忿。最后拗不过陈小月，陈氏带着那块藏青色的布和陈小月一起去了陈家。
“嫂子，我来看看夏荷。”刘氏带着陈小月敲响了陈立家的大门，出来的是陈立。
“陈立哥。”陈小月甜甜的喊了一声。陈立看见眼前笑的灿烂的陈小月，又想到躺在床上正发抖的夏荷，陈立皱了皱眉，心底一阵厌恶。
这么多年了，对于陈小月老爱往自己身边凑的事儿，陈立多少也明白些，但是他拿陈小月就当个妹子看，根本没有别的想法。而且陈立知道，刘氏并不喜欢陈小月和自己走得太近，所以陈立也就没当回事。
之前有人给他介绍姑娘，陈立听说陈小月跑去和人家争论，后来那姑娘的事儿就黄了，陈立本来就没想着那么早成家，没当回事。认为陈小月也就当她是小孩子心性，等着大点就好了呢。
但是这次，夏荷落水差点出事，让陈立重新认识了眼前的陈小月。这不仅仅是小孩子心性的问题了，能推人下水，这简直是有点恶毒了。
陈立心里对陈小月不喜，脸上的表情就不太好，陈小月喊他，他也没应，陈小月有些委屈的看着陈立。见自己的女儿这么没出息，眼睛都要粘到人家身上了，刘氏在一边狠狠扯了她的衣袖，陈小月朝着刘氏撇了撇嘴。
“那个，陈立啊。夏荷她怎么样了，没事吧，我来看看她。”刘氏笑着问陈立，她可没忘这次来的目的，自己的女儿不开口，只能她这个当娘的说了。
“在屋里呢，人还在打哆嗦，吓坏了。”陈立对刘氏说道，语气很是冷淡。
刘氏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掐了陈小月一下。“啊，娘你干嘛。”陈小月甩开刘氏的手，刘氏狠狠瞪了她一眼，都是因为她才让自己这么丢脸。像陈立这种，平日里刘氏都看不上的，现在却要腆着笑来赔不是。
“你是该来看看她。”陈立对着陈小月冷淡地扔下这么一句就回屋了。
“那婶子进去看看她。”刘氏对着陈立一笑，拉着陈小月进了屋。
“夏荷，你怎么样了，我和小月来看你了。”刘氏站在床前轻声问道，陈小月不情不愿的站在一边。
“你们这不都看见了吗，人都吓成这样了，也真是心狠，怎么就下的去手呢。”春杏不轻不重的扔下一句，刘氏的脸憋得通红。
陈氏见人都道歉来了，也不好太过分，就招呼了她一声，让她坐下，刘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那个，婶子知道这次你遭罪了，都怪小月这孩子下手没个轻重，闹着玩也不能使这么大力啊，回去以后我狠狠地说她了，这不立马就带着她来看你了。”刘氏对着夏荷说。
床上的人没有什么反应，是不是故意夏荷心里最清楚了，刘氏的这个道歉根本一点诚意都没有。
“你落水小月也吓坏了，她哭着回家的，连洗衣盆都忘了拿。”听见刘氏的话，夏荷抬头看了陈小月一眼，眼有点红是真的，但是那脸上哪有一点儿惊慌。
“你为什么推我？”夏荷开口问。
陈小月别开头没回答。
“我洗衣服只是在做我该做的，怎么就不要脸了，你抢衣服呢？”夏荷问。
陈立的脸一黑，明白了夏荷落水的原因，怪不得春杏会撇自己一眼，陈立的心中升起浓浓的愧疚。
“哎，我还给你带了一块布料来，等你好了可以裁件衣裳穿。”刘氏为避免夏荷说出更多不好的，赶紧拿出那块藏青色的布，想要递过去。
夏荷没有接，只是看着陈小月，等着她的答案。
“这布很贵的。”陈小月扭着头说了一句。陈立的脸又黑了一分。
“你们把布拿回去吧，我们家不缺这点布。”陈立冷冷的开口，那语气简直能冻死人。
陈小月知道陈立生气了，有些慌，“陈立哥你别生我气，真不是我的错，我就那么轻轻碰了她一下，谁知道她能掉下去呢，而且，而且她先惹我的。”
“这话说的，难道夏荷故意跳到水里去的，她差点就没命了知道吗。再说我当时就在旁边，亲眼看你把盆扔在夏荷身边，溅她一身泥，你当我瞎呢。”春杏没好气的说。
陈小月被春杏说的哑口无言。
“你怎么这么说话啊。”刘氏对于春杏的话很是不满。“小月也是不小心，现在不是来赔礼道歉了吗。”
“你这是赔礼道歉的态度吗？拿着这么一块破布。还这布很贵的！”春杏学着陈小月的语气说道，“这布就是我娘都不会穿上身，更何况是夏荷了！”
这次陈氏也没有开口缓和气氛，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小月这孩子真是太不应该了。
“道歉是要诚心的，陈小月你有一点认错的态度吗？啊？”春杏问。陈小月沉默不语。“最起码应该请个大夫来，关心一下夏荷的身体，而不是拿着块破布来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