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约克随笔 其二
盲目的相信一个理论是知识的犯罪,我常常思考,什么才是真?什么又是假?又或者真的可以无所谓真假吗?
雨林的深处偶尔会看到这样的场面,数不尽的行军蚁在一处原地打转,无论是刮风下雨,都阻止不了它们一个跟着一个的向着一个中心点向内旋转,明明中心点早已被积压成山的尸体所覆盖,周围的蚂蚁仍然不断的向内行进,直到撞上那中心的尸堆。据记载,最大的死亡螺旋半径可以有百米,外围的蚂蚁需要绕圈数小时才能到达中心,而其中的绝大部分也都会在途中筋疲力尽而死,可即便如此,每当一只行军蚁倒下,总会有一只新的行军蚁填补上它的空缺,继续沿着老路向着中心而去。这样的景色,被雨林称之为“死亡螺旋”。
人总是会死的,
亚里士多德是人,
所以亚里士多德会死。
听起来多么正确而合理的三段论,却宣告了人类科学的终局。科学的先行,一如迷茫的行军蚁,在终点等待着的终究是那尸海堆积的死亡。
“人总是会死的”的前提,是通过事实的归纳得来的,而最后的推论“亚里士多德会死”则是借由中间健“亚里士多德是让”演绎推理而得到的。
作为前提的事实的归纳一定正确吗?必不尽然,谁能保证世界上没有一只黑天鹅呢?又有谁能保证没有一个不老不死的人躲在某处的皇陵里活过了一世又一世界呢?
演绎推理一定正确吗?它当然正确,它只需要前提是正确的,它就一定正确啊!可是,它不产生知识啊,它只是知识的应用者,一切还得依靠那绝对正确的前提,那来自于归纳的前提。
可哪有什么绝对正确的前提?人类的尺度不过是在给前提打着一个又一个的补丁,试图为自己坚信的“果”,寻找那可贵而唯一的“因”。
18世纪英国伦敦时报曾经报道过如此的内容:根据记者连续几年收集到的信息,科学家做了分析报告,归纳总结,最终发现,喜欢穿皮夹克的司机相比穿其他衣服的司机,发生交通事故的概率会提高20!
一时间,皮夹克厂家遭受了无妄之灾,所有人对伦敦时报的报道不加怀疑,不仅是司机停止了购买,乃至其他人也不愿意购买皮夹克了。皮夹克也被打上了粗心,不够专注,甚至是其他更加低下的标签,身穿皮夹克的人被认为是不值得信任且危险的,正如四处流窜,穿着破烂衣服的流浪汉一般。公司不会聘请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员工,妇女们疲于奔波为丈夫购置新的衣服,以改头换面。
伦敦时报的报道有误吗?并没有,皮夹克厂商自发团结去公安调取了记录,的确,在众多车祸事故中,身穿皮夹克的司机总是大多数。他们也尝试按月归类了事故文档,惊人的发现,有些月份里的事故量明显增多,而增多的肇事者大多数依旧穿着皮夹克。一时间,皮夹克厂家面如死灰。
可身穿皮夹克,是造成交通事故的原因吗?作为老牌的工业化国家,英国的皮革技术一向高超。他们制作的皮革大衣,轻薄而极其保暖,很适合在寒冷的日子里穿着,因此备受欢迎。而下雨的日子里,气温总是会下降,大多数司机也因此更爱在雨天穿皮夹克驾驶。那么,结果是不言而喻的,提高了事故概率的,并不是穿着皮夹克的司机,而是雨天!
科学就是如此,在众多的因果中寻找,寻找那可贵的唯一,寻找那坚不可摧的唯一。意图搭建起因与果的联系,意图永久掌握因果的关系。
因果的关系是如此充满魅力,让人着迷,让无数哲人学者折腰。可我们其实并无从得知因果之间的关系,只能得知某些事物总是会连结在一起,而这此事物在过去的经验里又是发不曾分开过的,比如生老病死。于是我们猜测,我们归纳,我们创造,我们让“因果”出现!
我们其实并不能看透延续这些事物背后的理性为何,我们只能观察到这些事物的本身,并尝试发现这些事物背后的必然,然后尝试归纳以建立他们背后的联系。我们既不能肯定事物之间必然存在着联系,也不知道归纳得出的联系是真实的联系,还是有其他隐藏的因果。我们更不知道,他们是否永远存在着这样的因果联系,还是只是“经常联系”?又或者因果本身只是人类尺度的一厢情愿。
终于科学的终点还是成了哲学,而哲学永远是通向神学的阶梯。科学就像是是哲学不被承认的私生子,放任它肆意在人间玩耍,而神学又是哲学永远找不到的母亲,四处奔波。
上帝是完美无缺的,
完美无缺的事物一定存在,
所以上帝一定存在。
既然人可以靠“归纳”和“演绎”创造科学,那么自然,也可以创造神佛。
人创造了神与佛,而神与佛又创造了灵魂,它是永恒不灭的,它也必须永恒不灭。佛要用它以奖惩,曰六道轮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神也要用它奖惩,说有炼狱焚天,道有俸禄天堂,恶人终生囚禁于火烧地狱,不得天堂。
可哪有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正如寒窑赋所说:颜渊命短,殊非凶恶之徒;盗跖年长,岂是善良之辈。尧帝明圣,却生不肖之儿;瞽叟愚顽,反生大孝之子。一切皆由天地循环,乃时也,运也,命也。所谓灵魂,终究只是一纸空谈。
“我想既然休谟问题无法解决,那么笛卡尔永远是对的,我们要思考,我们要怀疑,永远不要放弃思考,永远不要舍弃怀疑!在真假难辨的如今,思考与怀疑变的越来越重要,但我想,还需要一点智慧,分清两者的区别。”